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是我已经很明显地听到了,孩子用力地在门板上敲击的声音,“咣咣咣”的,好像是啄木鸟敲击树干的声音。
我生怕他会跑出来,所以暂时我还不能走,只能死死的在门前面抵住。但是,他敲击的声音十分的有力,我已经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门板后面有力的震动。
他每敲一下,我的心脏就跟着狂乱的跳动。整个人就像是在坐电梯一样,“蹭”的一声就升到了顶楼。很快,整个人开始战战巍巍,也不敢乱动,只能紧紧地看着背后这一块坚实的地方。
就这么坚持了一会儿,他可能是知道自己永远也敲不开门,所以,里面敲门的声音停止了。顺着门缝,里面传出来一种类似于呜咽的声音。奸细的声音,活脱脱就是孩子的哭声。
我靠着门站着。没一会儿,就感觉到整个人半边头皮都是酥麻的,像是油锅里煎过的肉一样,又脆又酥。
也不知道过了好久,里面才彻底的没了动静。我听见里面离开的声音,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然后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水。这一会儿功夫,一样身上的汗水,早已经是湿了又干。来来回回几次,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浑身上下,一股难闻的汗味儿。
暂时,我还不敢动。只能是有气无力地在地上瘫坐着,人还死死地看在门板上。就保持这个姿势,狠狠地喘了半天得粗气,人才算是渐渐的平复了过来。
然后把梯子抵在门口,才扶着楼梯上的扶手,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楼。
下了楼、锁了门之后心里仍然不踏实,又搬了个沉重地沙发来门口放着。这才心惊胆战地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之后,整个人还是如同大病了一场一样的无力。闭上眼,眼睛里就像是闪电一样,一阵儿、一阵儿地发白,我就想做云霄飞车一样,心脏悬在半空中,“砰砰砰”地直响。
说来也奇怪,就这样的情况,我后来还睡得特别的死。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亮了。
等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路过客厅我整个人都傻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些堆积起来的旧照片儿。我捡起两张来看看,上面都是些美女的照片儿,有些胸半露着,有的身前的薄纱若有似无……反正每一个都风姿卓越,春情毕露。
“叶微?”我地上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在床上拍的一张照片,叶微当时只是眼角有掩藏不住的惊恐,慌乱地扯过被角盖在自己的胸口,脖子上还有一个淤红的痕迹。
这张照片,一看也知道,这是在男女完事儿之后,被拍下的照片。
但是拍照的会是谁?我心里头反复地嘀咕着,到最后,我也只想出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方周。
“难道是方周逼迫着叶微拍下了这些照片?”我在地上再找一下,又找出了几张叶微的照片。再仔细看看,没一张照片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叶微的表情都很痛苦,明显很不情愿。
我朝着四周望望,原来这些照片都被藏在了沙发里。因为我昨晚上那么一捣鼓,所以,才都跑了出来。
“这些照片儿该怎么办?”我翻来覆去地想来好久,才在床头柜里找出来两个信封。把叶微的照片小心翼翼地装在一个信封里,其他的装在另外一个信封里。
我就带着这些照片儿出门了。
先去的医院,给顾盼送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她还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睡着,我来了她也不知道。身上还挂着液体,这些液体缓缓的注入身体里,她嘴唇的颜色渐渐的恢复的正常,脸上也渐渐的有了些颜色。
“顾盼,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直到我离开的时候,我依然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我多么希望,此时她能够听见我的声音,做起来跟我聊聊天。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请求,她都听不见。
我到殡仪馆的时候,倪睿的尸体已经火化了,被小胖子亲手装在了一个小匣子里面。小胖子穿着一身黑衣服,面无表情。而其他的人,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小五在人群中间,也跟着面容戚戚。
送倪睿上山的时候,我悄悄的混在了队伍的后面,跟着他们一路。
倪睿就葬在殡仪馆的后山上,一堆新坟中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昨晚上的春风吹起来,山上有了些绿色。树上已经露出了米粒儿长的嫩芽,跟最后一天沉寂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地上也有些青色了,但是跟精心摆放的花相比,反而显得渺小和做作。
等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小胖子还留在原地。他没有去送倪睿的父母。他们都已经伤心欲绝了,所以被一群亲戚搀扶着,慢慢地下山了。小五也跟在中间。
“卫风,你看,春天来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努力地呼吸着天地之间第一抹绿色的芬芳。
“嗯,春天来了。”这个天气也怪,前两天还冷得浸骨,的春风徐徐地吹过来,天地之间,却骤然换了新颜色。所以,我也跟着紧紧地吸了一口气,瞬间感觉整个人精神多了。
“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倪睿最终还是走了。”他说话的神情一晚上无不落寞。
“谁说不是呢!”
生活就像是一本小说,总是要给你些出其不意的东西。就比如倪睿的死,就比如顾盼中的毒一样,让人措手不及。我们就这样,在别人的手掌间生活,被别人翻云覆雨,来回折腾。
“对了,你昨天回去看小五爸爸,他还在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整个人跟着感伤了一阵儿。小胖子努力地眨眨眼,看看遍地的坟塚,便也恢复了平静。
“没找到,好久被人带走了。”
“被人带走了?会是谁?”小胖子疑惑地问我,他这样的表情让我很不自在。
“不知道。”
“哦,对了董柯。我怀疑四方村的事情,有人在搞鬼。”小胖子目光有些游离,听我一叫他,他立刻聚精会神,耳朵附了过来,专心致志地听我讲话。
“你怀疑谁?”
“方四儿!”昨晚上,在祠堂里,我看见了两个人。一个人秦三儿,一个是方四儿。我虽然不知道秦三儿在祠堂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四方村的村民中毒的时候,他并不在场。而方四儿就不一样,他当时就在场,而且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分明就跟四方村的怪事儿脱不了干系。所以他最有嫌疑。
“你是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小胖子看见我笃定的神情,心里依然很疑惑。所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把昨晚在祠堂听到的一切讲给小胖子听,他听完以后跟我表现成了同样的愤慨。双手不由得握成拳头,使劲地在旁边的石碑上砸了一圈,然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混蛋。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问小胖子。
“你等等,我通知几个同事去医院看看他。”方四儿前两天想杀害那个男人,但是被人发现了,他自己就装成神志不清的模样。所以目前,他必定还在医院里装疯卖傻、博取同情。
小胖子给同事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紧紧地盯着方四儿。挂了电话,才继续跟我说话。
“等过两天看看有什么动静再说吧!”
我只能轻轻地点点头。
“我们到旁边去吧,我等的人上来了。”我们在倪睿的坟墓前面站了好久,看见山下一个人探头探脑地朝着山上走来的时候,我确定她就是要我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