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太后的手,楚陵寒说:“母后,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宫等着,结果一定是你满意的。”
太后表情缓和了些,想起大臣说的另外一件事,她又说:“皇上,要册封这妖女为后位,哀家是万万不同意的,如果你执意要她入宫,便是哀家自裁的那天!”
莫小悠躲在楚陵寒后背,看着太后走后,才敢出来。
她是人家母亲不待见的儿媳,还未嫁就遭遇这样的事,就这一道坎,她都迈不过来。
“皱眉可是会老得快,放心,一切有我呢!”
扶上她的脸,先不管自己满心的烦恼,总之,他不想看到她忧愁。
莫小悠一下扑到他怀中,哭着说:“我今天做了一件对你很不利的事,你不要对我好了,我好内疚。”
“不就是毒死了木赤多金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楚陵寒柔着她的发,今天的她真美。
她愣了半天,望着淡定出奇的楚陵寒,说:“你知道了?他已经毒发身亡了吗?”
楚陵寒点点头,擦去她脸上的泪,“妆都哭花了!”
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在说什么,什么是重要的,妆?这时候他还有心情看她的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这样沉得住气,两国是不是要开战?怪不得太后那么生气,看来我真是不详的人。”
这会李达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皇上,王丞相和六部尚书,江学士,陈御史都在殿外求见。还有御林军赵统领!”
“叫他们在外候着吧!不管是谁,都在外面候着。”
楚陵寒把心一横,这一次他要好好整顿整顿这些顽固不化的书生。
莫小悠看楚陵寒沉稳的样子,更为自己犯的错自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何错之有,有人故意搅局,错不在你,只不过,为什么你没打算和我商议一下就自己下手了?”这在楚陵寒预料之中,他早就知道莫小悠不会和他商议。
可还是有点失落,在她心中,自己不值得依靠吗?
莫小悠跪在他身边,说:“我怕多顾及你一些,就下不了手。”
“怎么会呢,那个小王子在众目睽睽下对你不加掩饰的注视,就这一点,我也想处死他。”
他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可这仅仅是想,他再有权,也不能让圆月国陷入重围中。
“取古琴来!”楚陵寒向宫女吩咐道。
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莫小悠只是静静的坐着,听过他弹琴,上次是在黑夜中。
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他弹琴。
楚陵寒心中烦闷的时候,总喜欢弹琴,那古琴的音律能随心而发,又能慰藉自己的心。
他先是长长的一次呼吸,好像把胸中的烦闷从鼻腔里呼出去。
接着修长的手指按上琴弦,骨节分明,青筋在血肉之中,清晰的展露着。
琴声响起,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得闻声之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莫小悠凝气深思,从未想这个时代里会遇见一个多才多艺的人,爱上这个一无长处的她。
琴声徒然在殿外响起,候在外面的人也变得安静,因为这琴声太美,是他们平时哪里听得到的。
美妙的吸引着这些士大夫不敢错过一个音符。
楚陵寒的手越过根根琴弦。奏出激昂与低沉,如他的心,这次的事情,让他胸中烦闷,找不到一个宣泄口。
一切在意料之中,偏有母后的阻挠是他没有算进去的。
就算平息了此事,还是要面对这让人心累的后宫纠纷,他可以肆意征战,不畏疲倦。
却唯独对后宫之事,有力无心。
所以他只想要一个莫小悠足矣,身为君王,想和自己爱的女人在一起,都要有那么多坎坷。
随着他心之所想,琴音时而高昂,时而亢奋。
激越时,若正征战四方的将士,一身尘土飞扬,让人仿佛看到了那激烈的厮杀,悲壮的嘶鸣。
急速时,如千军万马奔腾,像是追赶前方的敌人。
一听到这样的曲子,好像整个身体都沉醉在音乐的优美旋律之中。
他自己也会跟着音符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畅想,这一路的艰辛,他只是想要和一个妻,不在乎她的身分。
想到妻,楚陵寒的琴变得柔和,如对爱人低声喃喃而语,他的心,倾注在琴音中。
悠扬的似鸟鸣,似晨间第一缕清风。
莫小悠看到在漫天花雨中,全是他的爱意,她的感动,抵消了所有对他的芥蒂。
最后一个音符轻轻的停下。
肩膀上依偎着他心爱的女子,两颗心也在满满靠近。
言语变得多余,你懂就好。
“启禀皇上,外面的人都散了。”李达刚禀报完,才发觉打扰了殿内的安静祥和,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那些书生义气,懂了他的琴,知道不再为难已经忧心忡忡的主子。
皇上这琴音如心,能弹奏出这激昂行军曲与儿女柔情巧妙的连接成一首闻所未闻的新曲。
夜幕降临,太和殿掌上灯,楚陵寒已在书房批阅了半天的奏书。
莫小悠怀着担忧的心在书房内的寝室里翻来覆去一直未睡,楚陵寒就是宠她,知道她不爱舞文弄墨,所以脸研磨也叫宫女来侍候,让她享尽安逸生活。
不能再等了,她下了床,对还在挥笔疾书的楚陵寒说:“我回醉仙楼了。”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在这等消息吧。”没停笔,却是书写说话两不误。
“你知道?”莫小悠记得她没和楚陵寒说过腊梅的事,怎么他全知道了呢,难道连她为什么下毒他也知道?
这时楚陵寒把笔放下,合上最后一本奏书。
“你的事我都知道,相信我吧。”
搂着正在发呆的莫小悠,出了书房,看天空,点点繁星,天下的动荡不安,永远波及不了它。
莫小悠低着头,她隐瞒了好多事,不是不相信他,有时候是不想麻烦,有时候是怕被拒绝,还有时候是真的心疼他,不想给他增加负担。
他担着万里江山,已经够累的了!
“皇上,赵统领求见!”李达没敢抬头,猫着腰说话。
“宣。”
算着时间,刚刚好。楚陵寒对莫小悠做一个释然的轻笑,他不是淡定,只是隐藏了他的不安。
如果他也很着急,天下还能稳定吗?
赵天成跪在地上,着一袭紧身黑色云锦袍子,熹微月光下,那矫健地身姿被镀上了一层银光。
“皇上,事情办好了!”
“好,下去吧!”楚陵寒真正做到了得志淡淡,失意泰然!胜不骄,败不馁。
莫小悠还不明白他们说的“事情办好了”是指什么事情。
等赵天成退了下去,才见三个身影由暗及明,慢慢的近了。
“腊梅?”
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快要哭出来了,左右打量了一会,才拥上去,紧紧抱住已成泪人的腊梅丫头。
腊梅泣不成声,被耶律丹抓走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死定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家小姐了。
能有这么个好的主子,她安慰自己,这辈子值了。
陆芥无奈的看一眼两人,说:“女人就是矫情,再哭就把你们都扔出去。”
莫小悠双手还在抱着腊梅,回头问陆芥说:“你怎么瞒着我自己去寻腊梅了,害得我好着急。”
“瞒你了吗?我一个人怎能从耶律丹手下救回腊梅?”
陆芥看着楚陵寒,“好累,我去睡了,皇上,草民告退。还真不习惯对你这样有礼!”
他苦笑,一边摇着头,一边走了出去。
贺延只看了一眼莫小悠,无限深意,也去追上陆芥。
楚陵寒自然懂得这主仆二人情深意重,“你们今天只能在太和殿休息,我先去睡了。”
“你,谢谢你。”她给他制造了那么大的麻烦,他还能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让近身侍卫去寻她的一个丫头,当然腊梅不是丫头,是她的妹妹。
楚陵寒入了寝殿内,莫小悠从他话中知道耶律丹还没有抓住,现在外面有赵天成把守,这时算是最安全的了。
她带着腊梅去了后殿的怡情轩,这里平时没有人住过,宫女深知莫小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管她做什么,她们都只有顺从。
这个女子毒害了外国使臣,皇上一句责怪也没有,还力保她周全,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
腊梅生平第一次被别的丫头服侍,而且还是皇宫内的上等宫女,她望着莫小悠,嘻嘻笑了出来。
“被吓傻了吗?”莫小悠也猜也腊梅为什么事笑,这个小丫头,总是把自己看得下等,她有什么办法。
腊梅掐了自己一下肉肉的脸蛋,说:“小姐,原来不是做梦呀,我腊梅还因祸得福了呢?”
“你们都下去吧。”
屏退了宫女,莫小悠才对腊梅说:“过来,今晚我们睡一张大床,快来和我说说,耶律丹有没有虐待你!”
“虐待倒没有,就是被吓到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人!总是叽里咕噜的说些听不懂的话!”
想起耶律丹的怪异,腊梅就还在后怕中。
“呵呵,他本来就不是人呀!”莫小悠说得没错,耶律丹的所做所为,超出人的能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