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说：“应该严密侦察，在敌人还没完全到达前，就完成战斗准备，严阵以待。要在距城四里远的地方构筑营垒，把金鼓旌旗布置停当，同时派出一支部队作为伏兵。要命令我军垒上多积强弩，要每百步设一突门，门口安置行马，让车骑部队居外掩护，让勇猛武士在四周埋伏下来。敌人如果前来侵犯，我军就派出轻装部队与之交战，随后佯败逃掉，同时命我城上部队广设旌旗，擂动鼙鼓，严加防备。敌人会误认为我军意在守城，势必逼近城下。这时就要命我伏兵乘机出动，或者冲入敌人阵地，或者袭击敌人侧翼。紧接着，我三军将士要勇猛攻击，或者攻打敌人正面，或者攻打敌人后方。敌人在我军围攻之下，强悍的抵挡不及，敏捷的逃不掉。这种阵势叫突战。我军善用突战的话，即使敌军兵强马壮，也必被击垮无疑。”
武王说：“妙啊！”
敌强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与敌人冲军①相当，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敌人夜来，或攻吾左，或攻吾右，三军震动。吾欲以战则胜，以守则固，为之奈何？”
太公曰：“如此者，谓之震②。利以出战，不可以守。选吾材士强弩，车骑为之左右，疾击其前，急攻其后，或击其表，或击其里，其卒必乱，其将必骇。”
武王曰：“敌人远遮我前，急攻我后，断我锐兵，绝我材士。吾内外不得相闻，三军扰乱，皆散而走；士卒无斗志，将吏无守心。为之奈何？”
太公曰：“明哉，王之问也！当明号审令，出我勇锐冒将之士，人操炬火，二人同鼓。必知敌人所在，或击其表，或击其里。微号③相知，令人灭火，鼓音皆止。中外相应，期约皆当，三军疾战，敌必败亡。”
武王曰：“善哉！”
【注释】
①冲军：这里指突击部队。
②震寇：指能够震慑我军的敌寇。
③微号：这里是暗号的意思。
【译文】
武王询问太公说：“率师出征，如果深入敌国领地，与敌人突击部队对起阵来。敌众我少，敌强我弱，而敌人又利用黑夜发动攻势，有的进击我之左翼，有的进击我之右翼，使我三军大为惊恐。我希望要战就战胜，要守就守牢，如何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
太公说：“这样来攻的敌军，可以称之为震寇，我军利于出战，不能单纯防守。应该选派我军中勇士和强弩手，以车骑部队来掩护左右，猛攻敌军正面，狠攻敌军后方，既要对敌军外围实施冲击，要对敌军核心实施冲击。这么一来，敌军势必混乱，敌将势必惊骇。”
武王说：“假如敌军在远处阻截我的前方，急攻我的后方，断我锐兵，绝我勇士，让我内外失去联络，三军处于混乱，四散溃逃，士卒没有斗志，官兵无心再坚守，应该怎么办呢？”
太公说：“您提出这个问题，很英明啊！在这种形势之下，我军应该明审号令，派出勇猛顽强、无所畏惧的战士，每人手持一把火炬，两人猛击一面大鼓。还要探知敌人所处的方位，然后发动攻势，或击其表，或击其里。行动中，我军要用暗号传递信息，大家同时灭火，鼓音戛然止住。这样，我军就会内外策应，如约准时行动，大家一齐猛攻，敌人必败无疑。”
武王说：“这样好啊！”
敌武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人诸侯之地，卒遇敌人，甚众且武，武车骁骑，绕我左右。吾三军皆震，走不可止，为之奈可？”
太公曰：“如此者，谓之败兵。善者以胜，不善者以亡。”
武王曰：“用①之奈何？”
太公曰：“伏我材士强弩，武车骁骑为之左右，常去前后三里。
敌人逐我，发我车骑，冲其左右。如此，则敌人扰乱，吾走者自止。”
武王曰：“敌人与我车骑相当，敌众我少，敌强我弱，其来整治②精锐，吾阵不敢当③，为之奈何？”
太公曰：“选我材士强弩，伏于左右；车骑坚陈而处。敌人过我伏兵，积弩④射其左右，车骑锐兵疾击其军。或击其前，或击其后，敌人虽众，其将必走。”
武王曰：“善哉！”
【注释】
①用：作“为”字的形讹。
②整治：指阵势整齐，有条不紊的样子。
③不敢当：指不敢抵挡。
④积弩：集中强而有力的弩。
【译文】
武王询问太公说：“率师出征，深入敌人领土，突然与敌军相遇。敌军人数非常多，而且兵力非常强，并用威武的战车和骁勇的战骑包围在我左右两翼。在这种不利形势下，我三军官兵震恐，四处逃散，难以遏止，应该怎么办呢？”
太公说：“一旦军队出现了像您所说的四处逃散情况，就可以称之为败兵了。善于打仗的人，能够转败为胜；不善于打仗的人，将会一败涂地。”
武王说：“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太公说：“我军应该埋伏下精兵强弩，并把威武的战车和骁勇的战骑配置到左右两翼，并与我前面的伏兵向后拉开三里的距离。当敌人追赶我军时，即发我军车骑部队，猛攻敌人左右两翼。只要能做到这些，敌人就会发生严重的混乱，而我军的逃兵则自会停止逃散。”
武王说：“敌军与我方的车骑部队相互遭遇，敌军众多我军力寡，敌军强我军弱，敌人来攻时阵势整齐，有条不紊，士卒精悍，气势旺盛，恐怕我军阵容不足以抵挡。如果出现这种局面，应该如何处置？”
太公说：“需要选派我军的精兵强弩埋伏在左右两侧，同时让车骑部队坚阵固守。如果敌军通过我军的伏兵，就集中强而有力的弩射击其左右两翼，出动车骑部队和精锐武装猛攻其阵。这样，我军或医疗击其前，或攻击其后，敌军即使人数多最终必被击垮。”
武王说：“说得好啊！”
鸟云山兵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遇高山磐石，其上亭亭①，无有草木，四面受敌。吾三军恐惧，士卒迷惑，吾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三军处山之高，则为敌所栖②，处山之下，则为敌所囚。既以被山而处，必为鸟云之陈。鸟云之陈，阴阳③备：或屯其阴，或屯其阳；处山之阳，备山之阴；处山之阴，备山之阳；处山之左，备山之右；处山之右，备山之左。其山，敌所能陵④者，兵备其表；衢道⑤通谷，绝以武车。高置旌旗，谨敕三军，无使敌人知我之情。是谓山城⑥。行列已定，士卒已陈，法令已行，奇正已设，各置冲陈于山之表，便兵所处，乃分车骑为鸟云之陈。三军疾战，敌人虽众，其将可擒。”
【注释】
①亭亭：形容光秃秃的样子。
②栖（qī妻）：本义是息止，这里指包围的意思。
③阴阳：山的北面为阴，山的南面为阳。
④陵：同“凌”，攀登。
⑤衢（qǘ瞿）道：四通八达的道路。
⑥山城：以山为城，即依托山地的防御。
【译文】
武王询问太公：“率兵出征，深入敌人领土，遇到高大的山和巨大的石头，其上光秃秃的，没有寸草木，加之四面受敌，致使我三军恐惧，士卒不知所措。在这种情况下，我打算要守就守牢固，要战就须战胜，那么怎样才能做到呢？”
太公说：“凡是山地作战，我军处在山的最高处，就极易被敌军包围；我军处在山脚之下，就极易被敌军困扰。因此，既然是依山驻军，就必须布出鸟云之阵。鸟云之阵，机动灵活，能够同时对山的南北各个方面戒备周全：要么屯兵山南，要么屯兵山北；屯兵山南，则能够戒备山北；屯兵山北，则能够戒备山南；屯兵山的左边，能够戒备山的右边，屯兵山的右边，能够戒备山的左边。山地作战，对于敌军能够登上的地方，就要派兵把守山坡坡面；对于大道要径和可以通行的谷地，就要配备战车予以阻断。要高置战旗，谨饬三军，万万不能让敌人了解我军军情。这样的阵势就是所渭的山城。等行列已经排定，士卒已经入阵，法令已经频布，策略巳经明确，各部武装就在山上组成冲阵，选择有利的地势驻扎下来，然后再把车骑部队分为数队，从而构成所谓的鸟云之阵。只要全军将士英勇作战，即便敌军人多势众，敌将终会被我所擒！”
鸟云泽兵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与敌人临水相拒，敌富而众，我贫而寡，逾水击之则不能前，欲久其日则粮食少。吾居斥卤之地①，四旁无邑，又无草木，三军无所掠取，牛马无所刍牧，为之奈何？”
太公曰：“三军无备，牛马无食，士卒无粮，如此者，索便诈敌而亟去之，设伏兵于后。”
武王曰：“敌不可得而诈，吾士卒迷惑，敌人越我前后，吾三军败乱而走，为之奈何？”太公曰：“求途之道，金玉为主。必因敌使，精微为宝。”
武王曰：“敌人知我伏兵，大军不肯济，别将分队以逾于水，吾三军大恐，为之奈何？”
太公曰：“如此者，分为冲陈，便兵所处；须②其毕出，发我伏兵，疾击其后；强弩两旁，射其左右。车骑分为鸟云之陈，备其前后。三军疾战。敌人见我战合，其大军必济水而来，发我伏兵，疾击其后，车骑冲其左右。敌人虽众，其将可走。凡用兵之大要，当敌临战，必宜③冲陈，便兵所处，然后以军④骑分为鸟云之陈，此用兵之奇也。所谓鸟云者，鸟散而云合，变化无穷者也。”
武王曰：“善哉！”
【注释】
①斥卤之地：斥，碱；卤（lǚ虏）：盐。斥卤之地在这里指盐碱地。
②须：等待，等到。
③宜：作是“置”字的形讹。
④军：作是“车”字的形讹。
【译文】
武王询问太公：“率军远征，深入敌国腹地，与敌人隔河对峙。敌人军需充足，人数众多；而我军军需匮乏，势单力薄。我想渡河进攻吧，却没有办法前行；我想持久防守吧，又缺乏粮食。更则我军处在盐碱地带，周围一无村庄，二无草木，三无处掠取物资，牛马无法填饱肚子。如果遇到这种局面，应该如何处置才好？”
太公说：“如果三军没有资材储备，牛马没有饲料，士卒没有粮食，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应该寻求机会，设置陷阱欺诈敌人，然后迅速撤离，并在后面埋下伏兵。”
武王说：“如果我军没有机会欺诈敌人，士卒陷于迷惑之中，而敌人对我军前后袭扰，致使我军败乱溃逃，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太公说：“寻找出路的重要方法，是用金玉货财敲开大门。通过敌军使者广行贿赂，一定要精密周到，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武王说：“如果敌人得知我有伏兵，大军不肯渡河，另派其他将领率小部队渡过河来，致使我三军恐慌，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太公说：“遇到这种情况，我军应该分为冲阵，分别调渡到利于用兵的地方。等敌军小队全部渡过河后，命我伏兵向其侧后猛攻，同时用强弩从两边射其左右两翼。还要把车骑部队分为数队，构成鸟云之阵，戒备于其前后。我三军官兵就这样对敌展开强大的攻势。敌人的大部队看到我军与其小部队交战，必将渡过河来参战。这时要命我伏兵向其侧后猛攻，同时用车骑向其两翼冲击。在我军强大的攻势之下，即使敌军人多，最终必被击垮。
“概括地说，用兵的基本要领，在于面对敌军、准备战斗的时候，必须布设冲阵，选择有利地形，然后把车骑部队分为数队，构成鸟云之阵。这就是用兵的神奇所在。所谓‘鸟云’，就是如同鸟散而云合一样，呈现出无究无尽的变化。”
武王说：“好极了！”
少众
武王问太公曰：“吾欲以少击众，以弱击强，为之奈何？”
太公曰：“以少击众者，必以日之暮，伏于深草，要之隘路；以弱击强者，必得一大国而①与，邻国之助。”
武王曰：“我无深草，又无隘路，敌人已至，不适②日暮；我无大国之与，又无邻国之助。为之奈何？”
太公曰：“妄张诈诱，以荧惑③其将。迂其道，令过深草；远其路，令会日路④。前行未渡水，后行未及舍，发我伏兵疾击其左右，车骑扰乱其前后，敌人虽众，其将可走。事大国之君，下邻国之士，厚其币，卑其辞，如此，则得大国之与，邻国之助矣。”
武王曰：“善哉！”
【注释】
①而：作“之”的形讹，草体二字相似。
②适：巧值的意思。
③荧（yíng营）惑：迷惑。
④路：作“暮”讲。
【译文】
武王询问太公说：“我希望能以少击众，以弱击强，应该怎样才能办到呢？”
太公说：“要想以少击众，必须选择日暮时分，将部队埋伏于深草之中，将敌人拦截在隘路之上。要想以弱击强，必须得到大国的支持，必须得到邻国的援助。”
武王说：“如果我军既无深草可资利用，又无隘路可供选择，而且敌人已经到来，也并不值日暮时分；如果我方既没有大国的支持，又没有邻国的援助。这种情况，该怎样办呢？”
太公说：“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采取虚张声势、欺诈利诱的计策，以便迷惑敌军统帅。要引诱敌人迁回行进，他通过草深地段；要引诱敌人绕道远走，让他日暮与我交战。我军要乘敌人先头部队尚未渡过河来、后续部队未及安营扎寨的有利时机，出动伏兵猛攻其左右，出动车骑扰乱其前后。这样，即使敌军人多，终将被我击败。要待奉大国的君主，要礼待邻国的贤人，给予其丰厚的礼物，言辞谦卑。这样的话，就能够得到大国的支持和邻国的帮助了。”
武王说：“很好啊！”
分险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与敌人相遇于险厄①之中。吾左山而右水，敌右山而左水，与我分险相拒。各②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处山之左，急备山之右；处山之右，急备山之左。险有大水无舟楫者，以天潢③济吾三军。已济者亟广吾道，以便战所。以武冲为前后，列其强弩，令行阵皆固；衢道谷口，以武冲绝之，高置旌旗：是谓车城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