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会成为过来人,过来人都有回不去的时光。
当再次站在绿茵茵的操场上上体育课的时候,童筱望着不远处的篮球场发呆了。那个篮球场看上去比仁川初中的要大太多,也显得更新更漂亮些,但是在篮板下奔跑着挥汗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即使那件事已经成为过去,随着时间的流走慢慢泛黄。
而她看的到此时篮球场上,他也坐着发呆,只是他看的不是篮板,是天空。
入秋的天空一碧如洗得令人心碎,那些夏天里漂浮的白云消失得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童筱,你真的再也不打篮球了?”易祁洁坐在童筱的身旁,她知道她会怎么回答她,但她就是不死心地想要再问一遍,也许她回心转意了呢!
而童筱将投放在篮球场的视线慢慢收回来,落在易祁洁的双眼,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傻姑娘估计现在还在内疚着吧!而真正给她的却是一个大白眼,“不打。”
青春里的执着反更表示着这孩子未脱稚气的娇嫩,却更真实与问心无愧。童筱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如果可以从头再来一遍,那么答案还是一样的。
还是那个小篮球场,藏在小树林的背后,她和南泉大概是第几次在一起打篮球了呢?!数不清了。上午时间最长的那节下课间或者放学后回家前的那段空隙,南泉时不时就抱着旧橘色的篮球出现在她的教室门口,痞里痞气地朝教室里的女孩子们笑,然后问坐在靠窗口的女孩子,“嘿,你们班童筱呢?”
那女孩一开始还羞嗒嗒地好像良家妇女被调戏的脸红了,怯懦懦地回答他的问题,后来越来越相熟了以后,都不用南泉开口,她便会告诉他,今天童筱在哪里。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之间藏着些什么小秘密,不为人知的但让人浮想联翩的。
女孩子之间的八卦从来不会间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浪比一浪搅得疯狂,太多人以为他们不只是简单的打篮球,就连体育老师看见南泉一个人在打篮球的时候都会调侃一句,南泉,今天童筱怎么没在?
而事态的发展谁都料想不到,当走廊上的那一耳光响亮地让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女孩子白皙又水嫩的半边脸渐渐红肿起来的时候,童筱活了十五年头一回发了一次火,烧的连易祁洁都没敢吭声。
那个女孩子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两条麻花辫子乖张的垂在胸前,连带着她脖子上挂下来的胸牌,一看就知道是初一的小学妹,但她此刻一脸的怒气和淡定才不是初一那群小喽啰的架势。那一巴掌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呢。
童筱看了看易祁洁红起来的半边脸,转过身来就给了那女孩子一巴掌,也不给她一句说话的时间,打得那小姑娘瞬间愣住,但很快你就会发现她的目光凶的简直想把童筱一口吞了,“你凭什么打我?”
“那你凭什么打我朋友?”童筱反问。
女孩子理直气壮地回答她,“她勾引我哥哥!活该被打。”
易祁洁这下子吃惊了,她反问回去,“你哥哥谁啊!”
女孩子笑了笑,“我哥哥可是校董的儿子,你装什么不知道,全校都明白的事你别说你不知道!”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童筱想,这小姑娘认错人了?
“你们还装,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顶着打篮球的幌子缠我哥哥。”女孩子一脸傲气,翻着白眼。
而童筱这回更生气了,她说的是南泉吗?勾引南泉!笑掉大门牙的事情让着这小姑娘跑到这边来扇耳光?!她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就是好东西了!给你三秒钟,从我们的视线范围内走开。”
女孩子见她不想理睬的样子,双臂抱在胸前,个头不高却趾高气扬,说:“你让我走!你算个什么!居然敢打我!这一巴掌不还回去你别想我走!”说着她就扬起手要打童筱这年头的小妹妹还真是泼辣啊。
结果反被童筱一把抓住了手腕挣扎不开,她的个子比童筱矮了半头,力气小得怎么都挣不开童筱的手,只能大叫,“你放开我!你放不放!”
童筱刚想凶她,却被人拉开,那人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童筱你干嘛!”
她抬头看见南泉站到那女孩子的身旁,满脸疑问。
“我干嘛?!你问问你的好妹妹,她干嘛!”童筱给了他一大白眼。
可是,那女孩子竟“哇”一声哭起来了,边哭边告状,“泉哥哥,她打我耳光,你看看我的脸。”那语气要多矫情有多矫情,现在童筱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刁蛮小姐,被恶人先告状的戏码居然有天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拉过易祁洁推到南泉的面前,“南泉,你看清楚了,易祁洁脸上的这一巴掌可是你家好妹妹亲手打下去的,她跑过来一声不吭扬手就打,如果你是我你会站在一边不说话?!”
南泉皱了皱眉头,还是满脸疑问,他低下身问那女孩子,“小楠,到底怎么了?”
那小楠瘪了瘪嘴还是哭,哭了一会才委屈地告诉南泉,开口第一句让童筱恨不得一脚踹倒她,“泉哥哥,我什么时候打过人,而且还是学姐呢?”
话一落声,童筱凶瞪着南泉身边的小楠,“你再说一遍!”吓得她立马躲到南泉的身后去,跟只小白兔似的。
但南泉却拦住了童筱,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童筱,你跟小洁先回家吧。她的问题我来。”还是第一次他这样柔声的讲话,但童筱只给了他们兄妹两一人一个大白眼。
“南泉,你敢护短试试!”童筱放完狠话拉着易祁洁就走,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一脸的盛气凌人也结结实惊到了南泉,那个女孩真的是气到她了,但她想了想自己替易祁洁还的那一巴掌,也算是还回去了。
只是,逃脱不掉稚嫩的她并没有想到那一巴掌扇来的是她和南泉的一场吵架。
他们如同往常一样面对面站在篮球架下,迎来的却不是早已习惯的一对一,而是两人彼此间的破脾气。始终都觉得对方不对,怒目相对。
“南泉,你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啊,她说她没打你就信了,我可没想到你对你妹妹这么信任哦!”童筱娃娃样的小脸蛋满是嘲讽。
“就算她出手了,可你怎么以牙还牙,她就一初一小学妹,跟她计较,你童筱的肚量呢!打这么久的球,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小气!”南泉一手砸出篮球,“这球老子以后不打了。”
童筱见他比她还较真,伸脚一个大力把那颗球踹出去老远,“你爱跟谁打跟谁打去,那巴掌就算你在场,我也打定了,易祁洁的委屈我就要她怎么给她受的怎么还回去。我就见不得有人莫名其妙地欺负我朋友!”
那天的天空也是蓝的一塌糊涂地干净,却再没见她和他出现在篮球场过。执着与较真儿让他们的孩子气挥发得淋漓尽致,只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想起童筱自己都会发笑,怎么那么较真,却回不去那段赌气的日子,就算还是好哥儿们一样的拍拍肩膀说笑,也再没勇气面对面说上一句关于篮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