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在校园老校区的那片白杨树林,后来的偶然间,她才发现还有一个小篮球场藏在树林的后面。她就是在那个篮球场认识他的。
夏天的太阳毒辣到有一瞬间让人误以为这个夏天似乎永远没有结束了,没完没了的晴天,天气预报的雷阵雨迟了好几天才会到来。是不是盛夏这个季节过分活力与年轻,所以就如同永远这个词本身并不存在一样的道理,而造就了没完没了的错觉,以至于它将要过去的时刻都没人产生舍不得或者即将分别的抵触情绪。
夏天被我们喜欢和讨厌着,它的炎热、暴躁、瞬变及忽然到来的降温。冰镇西瓜,对半劈开,和坐在你对面的朋友一人一半,一勺又一勺加上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高温就什么都不算了;空调的叫嚣,裹着厚重的被子依然会需要大把的纸巾擦鼻涕,但鼻塞却依然不能致使宅男宅女们走出房门远离他们面前的电子屏幕;而在烈日下奔跑的,被多数人称为疯子和不会享受的人,他们的皮肤被晒黑,湿掉又干的T裇衫再次湿透,他们依然是快乐大笑的。
南泉是后者,他出现在小篮球场,旧橘色的篮球一次又一次抨击上篮板然后被弹回来,他似乎对篮筐不感兴趣,他的球巧妙地避开了从篮筐穿过的机运。当他运球转身时余光措不及防地被篮球场边角的那一抹白色给吸引住,整个篮球场就这样安静。
“你居然找到这里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爽朗,但被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傲气掩盖,变得不礼貌、过分冲撞。
她笔直朝他走来,一把拍下他手中的球弹回自己的手里,“如果你在我之前投中一个球,道歉的话就不用你说了。”
周遭的男孩子们哄笑成一团,但他们都不知道其实在这个时候南泉就已经输了。他直到输掉才反应过来,自己对这个女孩子不知从何时开始抱起了一丝欣赏。
她的身手不不比南泉差,连续三次投中,一次喘息的机会都没留给他。她把球砸进他的怀抱,“你输了!”整个过程也不过两分钟,篮球场再没听见谁的嘲笑,他们都看向南泉,看他怎么收场。
“说吧,你想做什么?”南泉直截了当。
“要你去道歉,和我朋友。”她本来就一张娃娃脸,认真计较的模样让人特别想伸手去揉揉她额前的刘海儿。
“你朋友?谁啊!”
“昨天是你在图书馆里打瞌睡的吧!”
“对。”但他没遇见她呀。
“你抢的那本书是我朋友的。”
“那本《朝花夕拾》啊!”他想起来,嘴角勾出一抹坏笑。
“请你现在拿着那本书去跟我朋友道歉。”她上前一步抢过他手里的球扔去别处。
“是她先吵醒我的!用她的书来弥补,怎么让我给她道歉,小姑娘,你不讲道理!”他赖着。
听说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傲慢什么都能理解,现在却一副街道小混混的姿态让人捉摸不透,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去不去!”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去。”其实本质里他比她更小孩子气。
“童筱。”她翻他一大白眼,回头就走。
“什么tong什么xiao?”
他立在原地,思量了半天,后来傻傻一笑。篮球场上谁都没明白他在笑什么。
书是在第二天还过去的,当时他们两个的班级体育课刚好在同一节课时。他懒懒地靠在树干上,望着不远处的大篮球场,童筱正在打篮球,连贯一气的运球,灵巧地躲过对方的拦截与夺球动作,直奔篮板。她的技巧明显比她身边人的高出太多,这不是欺负人吗!
“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篮球急速冲地声给怔住。
原本应该穿过篮筐的球被人一把拍开,童筱的投篮失败了。她抬头向搅局者看去,只见南泉单手高举着那只球,一脸无辜地朝她笑笑说:“童筱,你跟这么一群花瓶子打,过瘾吗?”
立马有个高个子的女孩子站了出来,怒目瞪着滚圆:“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她比南泉还要高出半个头,但南泉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童筱。
“你来干嘛?”童筱翻他一大白眼。
“还书。”他简洁明了。
“那你找错人了。”而她更直接。
“你又没告诉我在哪里还。”他朝她笑笑,一脸无辜。
“好,那你听好了,她在第三乒乓球桌打球。你可以走了。”
“不着急啊,我还想陪你打打球呢!你真以为上次是自己赢的?!”他笑得更开心了,他今天就是来找她打球的,他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实力,也没多想自己什么时候忽然在意起这个。
这下没人说话了,其它篮球架下的人也都纷纷停下,有热闹谁不想看呢!
谁也没想到的是,童筱上前一把推开了他,抢过他手里的球,“李月,我们继续。”还照之前的打法,篮板下有热闹起来,南泉一个人被晾在一旁。
而就在所有人要散场各归各位的时候,南泉一个箭步冲上去,立刻闯入了她们的队伍,首当其冲的就是拦住童筱的路,要夺她手里的球,若你此时是一个看客你就会发现,这时候已经完全变成她和他的一对一了,其他的人都是多余的连球都碰不到的。
她要投他就去盖,运球变成死守,守住球不被抢,但球过篮筐是想都别想了,他们两个人僵持着,在篮板下周旋。不论球在谁手里,都进不了篮筐,童筱传球给李月的机会都没有,尽管李月比他高出半个个头,但球一脱离童筱的控制就变他的。
当然他也并得不到便宜,五个女孩一起围他一个人,一个童筱就已经够吃力的了,他也无法进球,僵持了十几分钟后,所有紧张氛围都被那声悠扬的下课铃声打破,藏在附近停车棚子里遮阳的体育老师终于晃悠悠走出来说了一句,下课。
操场上的人尽数而散,后来只剩南泉、童筱及她的朋友易祁洁。南泉乖乖还了书,一本正经地和易祁洁道歉。走前他看到了童筱的娃娃脸生出一个笑,干净的让人想起那些白色的花瓣,纯洁无暇,不忍侵犯。
她说,“有空一起打球。”
那时候都是孩子,高喊着友谊万岁,不分男孩和女孩,不怕流言蜚语,不在乎谁曾惹火过谁,志同道合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