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来晚了。”卢小澄进来坐下。
“没放鸽子就好,就怕我自己吃完得留下抵债。”郑明等了好一会,确实担心她是不是又想躲他,向以往一躲好多年。
“还不是因为你选的店太远了。”卢小澄边抚了抚面前的茶碗。
“是你不让我接,又不是我让你跑过来。”
“怎么可能跑过来?不要拿你跟我比。”
“也是,让你跑步比吃饭难多了。”郑明正说着,服务员就上菜了,服务员摆好离开后,仿佛为了印证他刚说的话,卢小澄立马开始吃饭大作战,一口不停。
“果然还是个吃货。”郑明鄙夷。
“好本事肯定要持之以恒的。我能吃一辈子,你能跑一辈子吗?”卢小澄歇了口气反驳。
“怎么不行?比你强的一直都比你强,跑步就是最好的证明。”
“跑步就是最好的郑明?哈哈,工程师的广告词居然是这个?为自己代言呢?”
“怎么不行?工程不是我一个人接的,跑步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
“还没退化么?”卢小澄客观提问,就算小时候再怎么有天分,现在都工作多年了,这部分机能也该退化了吧。
“怎么可能?公司每年都有职工运动会,田径还是靠我哦。”郑明得意地笑。卢小澄总不能说工作这么多年,每年都拿职工考试第一名吧?或者是职工吃货比赛第一?
“难以置信。”卢小澄空想了下,随便佩服了下,接着吃菜,日料就是一口一口让人停不下来。
“你应该很久没看我比赛了吧?”
“唔,”卢小澄想了下,抓不住头绪,“好像是。”歪着脑袋又补充,“不看也知道你第一名啊。”卢小澄笑了,又垂了眼认真去看面前的蜂蜜布丁。
初中时候的运动会,班级的集体荣誉感很强,也不那么爱学习,难得比两天,大伙都聚在操场边上的观众席上看热闹。卢小澄也坐在其中,每年都能看到郑明参加好几项短跑,他爆发力很好,50米不足6秒就能跑完。班里的男生和他一起参加4X100接力的话,他总是排在最后一棒,戴着象征性的袖徽,华丽丽地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全班都会为此欢呼,也验证了他刚进校时自我介绍的那句话。卢小澄已经看习惯了他在运动会上耀眼闪亮,反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高三因为准备高考的缘故,几乎没有人会去参加运动会,宁愿多花时间自习。卢小澄也一样,都看了那么多年了,运动会也就那样,田径项目为主,铅球跳高跳远当个点缀。那时候卢小澄压力极大,父母还是在外地打工,奶奶已经不在了,高中在城里,不得不住校,刚好她也不想回去那个一个人的家。为了改变这种命运,卢小澄拼命读书,都说女孩子在高中成绩就不行了,卢小澄验证了这句话的一半,因为她正努力着把下滑的成绩拉回来,不能再做第一了,但总要维持在优秀吧。
卢小澄就这么傻傻地埋头温书做题,能听到遥远的操场传来的已经微弱的广播声音。她一直集中注意力听着,反而没有看进去题目。广播里报的都是些田径项目,每听到一个,100米、200米、400米,卢小澄就不由自主地想,郑明参加这项了吗?参加那项了吗?等传来几次4X100米男子接力即将开始的消息,如果郑明参加了,那么一定不会错过这个项目吧?好久没有看到他,终于卢小澄不受控地抛下书本,向操场跑去。卢小澄还没跑到操场的时候,就听到决赛的发令枪响了,她用自己冲刺的速度冲到跑道内足球场上,场子里的观众们呼声已经到了转弯处,应该是2、3棒之间的位置了,要想看到2、3棒已经不可能了,他们跑得太快,唯一能做的就是穿过这个足球场,赶着去看第4棒,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第4棒。卢小澄狂奔地穿过足球场上散布的人群,总是有人挡在面前,躲来闪去“砰”地一下子,卢小澄迎面撞上了人,巨大的反冲力把她推倒在地,对方也摔的不轻,这么一下子,卢小澄彻底歇菜在球场中央,知道自己赶不上了。果然呼声一路到了终点线的位置,卢小澄知道第4棒的选手们已经临近终点线,人群缝隙中透出的一些些衣角根本看不出是谁。随着呼声最后达到顶峰,卢小澄的视野中,一根接力棒被人用力抛出老高,凌驾于终点线附近的观众之上。可能是撞狠了,鼻子突然很酸,眼睛也酸,这样就算是看到了罢,能抛出接力棒庆贺的,除了郑明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