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弥他们看着这一幕,对青璃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她总是准确又快速地判断出事件的最重点,这个山洞原来有这么多秘密,要不是青璃也许他们根本就不能发现到这些。
一如青璃所料,地砖后的墙面因为水龙的冲击而破裂,露出了一个入口。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进入这个入口的,但现在不管是用什么办法,这个入口也算是被他们发现了,而且之后的路应该是没有什么机关了。青璃他们绕过地上的箭群,纷纷走进入口,他们顺着一条幽暗的长廊一直走,最后终于走出长廊,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火把通明的山寨,一个隐蔽于地下的山寨,占地面积很广,看来匪徒也是众多了。目前他们还不了解这里的一切,也不知道凤清歌被抓去了哪里,不能贸然行事,所以有必要分头侦查一下。
“魑,去调查这个山寨的目的和日常行径。”青璃说道。
“是。”魑抱拳道。
“魍,去调查山寨的大致人数和分布。”
“是。”魍回答道。
“魉。”青璃的眼中精光一闪,“去调查山寨头子的所在地,跟着她,用水鸟随时报告她的行踪。”
魉点点头。
“月弥,去查一下刚才那两个女子的行踪。”
“是。”
“我去找凤清歌的下落,用水鸟保持联系,不可擅自行动,好了,大家各自行动,一炷香之后在此地汇合。”青璃说完就飞身往山寨去了,空气里留下了一句:“还有,一切小心行事,不可以受伤。”
是,青璃,月弥他们在心中回答道。是的,青璃在关心他们。
“大家都要小心一些,那么行动吧。”魑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后就散开各自行动了,灯火通明的山寨里闪着几个像光一样迅疾的黑影,没有人发现,这个山寨,风雨欲来。
青璃用水域隐身将自己藏于黑暗之中,乘着水云在山寨的上空漂浮着,犀利的眼睛迅速扫视整个个山寨,最后将眼睛定在一间处于山寨最西边的厢房,但见门口有两个人把守,屋内烛火通明,其他的厢房虽然也有亮着蜡烛的,但没有什么人把守,看样子里面一定是住了什么重要的人。各条小路和路口都有巡逻的人,训练有素,不简单。
青璃来到门口,看见挂在门口的几盏喜灯和门上贴着的喜字,心想,结婚吗,会是那个凤清歌吗。青璃看看左右两个看守的人,飞身上了屋顶,她掀开一块瓦砾,往屋内探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桌子上的喜服,是新人穿的吧,青璃移动视线,看见了一个低垂着头的身着蓝衣的男子斜靠在床柱上,是他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屋里的人一动不动地靠在床柱上,睡着了吗,不,没有,她能感觉到不规律的呼吸声。
青璃不再犹豫,在这个厢房外设了隔音结界,就破屋顶而入,直直落在了那蓝衣之人的眼前。
凤清歌靠在床柱上回想自己不堪的一生,从逃出家中,逃出自己的娘亲对自己伸出的魔爪,到流浪街头,到被君满楼的当家收留,再到抛头露面,在众多女子面前吟诗唱曲,吹笛念词,成为君满楼的红牌,再到现在被贼匪强掳来做山寨头子的夫郎,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陷入无穷无尽的绝望。
他从不会忘记他的娘亲看他时那银秽的眼神,那是将他推入地狱,让他万劫不复,让他的心冰冻三尺的眼神,他害怕惊惧,可是没有人会救他逃离魔窟,最后他想尽一切办法逃出了那个地狱。当他流落街头,挨饿受欺的时候,遇到了君满楼的当家凤于飞,他收留了他,让他吃饱穿暖,并教会了他诗词歌赋,他感激他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悲哀,终究,他的一生也逃不出这样的结局吗,他永远也没办法过上自己的生活,他只想自由而被人尊重地活着,可是上天连这样卑微的梦想也不给与他,他陷入无尽的悲哀和绝望,惨淡而凄凉,自此,他也只能做一只被众人观看的囚鸟。
从此,他拒绝一切,将所有人排拒在心房之外,心上塑起了高高的墙,外人看不见墙内的人,而墙内的人亦看不见墙外的人,他一人孤寂地生活着,没有希望亦没有期待,唯有无尽的悲凉和漠然,一种对生活的淡漠。他清高自傲,恃才傲物,只因这个肮脏的世上再也不会有让他心动的东西了,自由,那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早在进入君满楼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种幻灭之物,如果他依然期待,那么,他将把自己推入无底的深渊,使自己万劫不复。没有自由和尊严,一切不再是他所渴望的一切,他冰封了所有的欲念和期待,徒留一双淡漠的眼睛看着这个不堪的俗世。
原以为,他会这样终此一生,却不曾想自己在一个晚上竟然被贼匪强掳来到这个山寨,而这里离曲水城又是那么的遥远,难道,对于他来说,即便平静如傀儡一般的生活也是一种奢侈,究竟,他上一世是如何的作恶多端,才落得这一世的不堪境地。他不是自怨自艾,不是屈服认命,是对命运和人生捉弄的不甘,以及对这个肮脏世界的绝望。他,不会知道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幸福,过去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将来,也不会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清高的凤清歌了,他将只是一具辗转于女子身下的行尸走肉,一个不堪的苦痛可耻的灵魂。
凤清歌看着地面,明天,明天他将从一个围城内进入另一个围城,从一个地狱进入另一个地狱,这一生,他只能辗转于这水深火热之间,怎样都出离不了这鼠灰色的梦魇。一夜惆怅如此叹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