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彪子真的有骗酒的天赋。出门在外,不太熟的人之间因为面子问题,不能太过寒颤。彪子和曾哥对磕,每次都是一口干半瓶,眼见着曾哥就喝不动了。我心想,这彪子还挺聪明的,深得要领啊,没白和我混这么长时间。酒过三巡,眼见曾哥都有点摇头了,彪子说:“你别喝了,我喝我的,你要不就少喝点。”曾哥哪里肯吃这套?喝的更加卖力。五巡都没到,我看样子再不制止曾哥就喝过去了,我还怎么套话?我拨开彪子,想替换他,可是偏偏彪子又在这种时候不听话了,非要坐在那继续喝。
我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之前穿白衣服,站着唱跑调的那位突然说话了:“你这彪哥挺能喝啊!跟我来点得了,别让曾星喝了,再喝中毒了咋整?”我抬头一看,这不是许文平么?刚才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正脸。我诧异地问他:“你和曾哥认识?还记得我是谁不?”
他想了半分钟,跳起来拍手说:“于文搏先?”
我说:“是啊,就是我。不然你俩先喝会儿吧,我看着曾哥。”
互相要过联系方式之后,我扭头摇摇曾哥,“咋样了?能说话不?”
他有点逐渐模糊并断断续续地说:“咋,不能说呢?我好好的,不,聋不哑!”
“我听说曾叔好像玩儿大了,有这回事没啊?”
“呵呵,你一提他我就一肚子火!他,玩儿得高兴,搞得老,子这个月******都,得省吃俭用。不过不要紧,有人拿,出来了一笔钱给他周,转,老子幸福的生活就要回来啦!哼哼哼……”
我好像连珠炮一样,不停地问:“谁给他钱让他周转?喂!说话!快点!喂!”
“我,也不太,清楚。我妈跟我说,有个大,款拿的钱,我哪,知道是谁?”
“你家收到的那封信呢?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我,妈说,没事,就没事。”曾哥应该是因为喝多了眼皮打架,有点厌烦于我的纠缠了。
“那你妈和你说没说我家的事?”
他显得有点激动,有一瞬间睁开了眼睛:“你……有毛病吧?我妈没,事闲的跟我说什么你家事?不知道!”
我刚想作罢,他又自顾自地加了一句,嘟囔着说:“不过我好像看到黎,叔来我家,可能是他送钱过来?我妈什么都不告诉我!唉算喽,不,管它……”
曾哥如此说完之后便昏睡了过去,不管我怎么摇都只是嘟嘟囔囔,根本听不清楚他具体在讲些什么,再到后来干脆头一歪不说话了。我只能权当他是喝多睡着了,就找了个上厕所的由头,跑出来给雨茂发个短信,把情况报告下。雨茂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半天也没回我。
就这样,等到喝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想凑一凑钱散会的时候,雨茂闯了进来,和大家说不用付账了,就当他还曾星一个人情。
此时我也有点犯愁,曾哥喝倒了,彪子喝醉了,我还有辆破自行车不知道怎么拿回去。这时候雨茂出面安排了下,曾哥他来处理,彪子我来处理,其他人就先早点回家吧。我心想:姜还是老的辣。便也点头称是,让他们先回去。
目送他们走后,雨茂指着曾哥问我:“他后来没再说点什么别的了?”
我比划了下,答:“你自己看看他,还能说啥?”
雨茂捏着下巴说:“嗯,咱俩再合计,先把他俩送回家。”
我问:“这大晚上的咋送啊?这地方,这时候还有车么?”也真不是我埋怨,这家KTV还真就开的相对有些偏僻。有钱人自然会开车来,基本不需要什么出租车。没钱人也开不起,要出租车也没什么用。所以这里只是偶尔过一辆出租车而已。
雨茂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鄙夷道:“你笨啊?!不会打电话叫车吗?!”
我一想,也是这回事。把自行车放后备箱里,我俩就分头把他俩送回了家。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杂志社的上班时间爬起来去串串门。走到一间小办公室推门一看,一个身着休闲白衬衫的人正坐在斜对面鼓捣电脑。那人见我来,起身微笑说:“来了啊,坐吧。”短发浓眉大眼配上这春风般的笑容,在清晨初阳的照耀和白衬衫的映衬下,显得尤为阳光,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戒,觉得这个人靠得住。
他用着稍显浑厚的嗓音说:“还有十分钟开会,我把大致情况给你说一下。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会议应该是第一次跟着我进去。今天把你叫过来的主要原因是我们现在这里缺记者,虽然也有履历发上来,但都不怎么太合适。要么觉得我们给的少,要么就是资格不行。我想一想,你要是愿意的话就来我们这里做记者试试,就当提前实习攒经验吧。毕竟你的见解还是有独到之处的,说不定如果身临其中感悟会更深刻吧,我是抱着这种想法。我已经和领导说明情况了,也得到了批准,现在就看你自己是怎么考虑的。”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事你还用问我吗?你和我也太客气了吧?当然没问题了!”
他笑笑,说:“凡事都要确定一下,万一你有什么事耽误着不能做呢?”
我说:“那都不是事!”
进入会议室有种又回到了学校的感觉,只是“老师”也在坐着而已。也不知道坐在蒋介石那个位置的是不是老板,不过看着倒不像拥有众多老板臃肿的体态或者倨傲的神情,反而一眼看起来,会让人觉得是个年轻有活力的小伙子。啫喱打点起来的头发使之露出额头,再看看炯炯有神的眼睛,显得此人尤为干练。
会议一开始,他就说:“我们大家先来欢迎一下新晋人员于文搏先。”他转头向另一侧望去,“老杨,搏先会后就交给你了。你先带着他熟悉下各个流程,然后就和他去做赶这个专题的准备工作吧。”说着的时候,一份材料就交到了那位老杨的手上。
剩下的就是做做思想工作,交代下各项任务报告、数据,以及工作进展、改动、分配问题,公司前瞻等。
眼看会议要结束,老杨突然问了句:“邢总,这么做可能不合适吧?”
只见邢总手一挥,表示不必再议,说:“交给你,我才放心。没什么事情就散会吧。”
大家各自散去,可是老杨让我等他下,转身径直去找邢总,不知在谈论什么。过了一会,方才回来,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的感觉,说:“你跟我来吧。”
我跟着他走进他的办公室,其实看得出来,他和孙编辑的职位应该都不低,因为在这层楼里,除了宽阔的大厅坐满了员工外,办公室其实是很少的。老杨人在中年,岁数应该也不小了,稀疏的胡子茬也交代了岁月的痕迹。古铜色的皮肤,卡着副眼镜,看起来颇有点中庸之道的感觉,应该会很随和。
“我姓杨,和你爸岁数应该差不多,你就叫我杨叔好了。我来给你讲解下基本的注意事项,然后给你点材料,你回家慢慢看。这几天差不多就要启程,正式工作了。”
我问他:“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他有些迟疑地说:“哦,也不用去很远,但是可能需要去一趟偏僻点的地方。”
我问他:“一共几个人?”
“就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