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南去的火车上,陈甘雨和李明清并排坐着。陈甘雨坐在车窗旁,别看他双眼骋望广袤大地的美丽景色,心里却在想着自己潦乱的人生。他思绪万端:家庭、事业;女人、成就、名望。他神情迸发,谁说我不能失而复得?我还年轻潇洒,还能经得起几经风雨。势如火车向前奔驰,没有人能阻挡我。看,窗外的树木,电杆如弱者一瞬即逝,被抛得远远的。男儿当自强,只有面对和迎接生命的挑战,不做弱者。否则生命就像窗外的树木、电杆一样一瞬即逝成为让人瞧不起的懦夫。
李明清静静坐着,却也心宁不定。面对大千世界,前途渺茫,不知所终。他高度紧张,眼睛暗暗地盯着过道来往的乘警,心里压力很大。
李明清偷盗虽说是几年前的事了,但心有余惧。坐在车厢里一见有乘警巡察,条件反射地非常惊慌,不敢直视。此时前面正走来一名乘警,乘警双眼犀利地看他。突然间,陈甘雨喊了一声“明清”,便让他大吓一跳。如失魂似的,头上沁出点点汗珠。见此情状,陈甘雨问:“怎么了,让你大吃一惊。”
警察走过去了,李明清的心稍加安定了下来,抹去头上汗珠,问道:“什么事?”
陈甘雨说:“我们什么时候到呢。”李明清说:“还远着呢,急什么?我还想着慢些好呢。”说话时过道上推来卖食品的小推车。陈甘雨问:“同志有广东省的地图吗?我买一份。”正好让他买到了,付了钱后便急切地打开地图看。
李明清接过地图便指出,说:“深圳就在这里,紧靠香港。只一河之隔。香港是个大城市,繁华热闹,能过去就好。有的人冒险偷渡,有的偷渡不成死在海里,或者被边防警察抓回坐牢……”正说时,又一乘警过来,李明清不敢正视,他装着无事闲看地图。
坐了两天两夜火车,人也够累的,根本没睡过好觉。中午车将到达广州车站。早晨李明清起身早早漱口,陈甘雨也起来了,李明清说:“这么早起来,再睡一会儿吧!”陈甘雨说:“睡不着,头昏脑涨的,干脆起来走走好些。”
李明清说:“中午火车将到广州,再买去深圳的车票,你要准备好边防证,小心别丢了,丢了就去不成了。”
陈甘雨说:“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马虎吗?”说着从包里取出来看。
李明清说:“现在小偷多,到了车站要多个心吧,别把东西钱包丢了。到站时你看管好东西我去买到深圳的车票。”
陈甘雨说:“放心吧!我可不是糊涂的人。”
(二)
在去深圳的火车上,陈甘雨此时心里越发紧张了,他想着到了深圳后应住在哪里,吃在哪里?又如何开展自己的事业呢?虽说带着钱,但这可是做买卖的本钱,不能用光吃光呀!陈甘雨在列车上琢磨着,不禁担心起来。新来乍到的,头脑一片空白,前途渺茫。而此时的李明清则不同,李明清来过深圳,没有太多的思想顾虑,他想得更多的是金盆洗手不再干偷鸡摸狗的事,好好工作,挣多一点钱回去好娶媳妇。
随着火车“嘀嗒嘀嗒”声响,陈甘雨倒反希望火车越慢越好,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正在这时,李明清遇到了自己第一次来深圳做工时的朋友郭成武。看郭成武穿着威仪,面色从容。李明清叫一声“郭成武”,并站起来继续说,“你发财了,看你这身打扮便知,近来还在工地打工吗?”
郭成武和李明清是打工时的要好朋友。还在建筑工地做工时,他和郭成武就同住一间大棚,同睡一排床,他和郭成武相邻睡着。
郭成武说:“我已经不再打工了,自从你离开后不久,我便不干了。我靠平时节省的钱做些小生意,什么都做。从做水果摊做起,又做街边小吃,后来租间小店铺做起服装生意;我每周都要跑一趟广州去提货。这不我提了两袋子服装呢,生意还算可以。很久没再见到你了,你在哪里发财呢?到深圳后我们叙一叙,交流经验。”
李明清说:“我什么都不是,还是穷酸样。看你一身打扮便知你发了大财了,我还指望你帮忙呢!到了深圳后能不能暂住你哪里一段时间,或者帮忙找间房租下。我的这位朋友可是第一次来深圳,他也是想做些买卖,人生地不熟,还要你多帮助才是呀!”
李明清关心陈甘雨,要求朋友帮个忙。
郭成武爽朗地答应了,说:“没问题,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这时陈甘雨站起来说:“谢谢你的关照,以后就指望你帮忙了。”
郭成武说:“不用谢,谢什么呢,我和李明清是好朋友。”
这时过道走来一位乘警,李明清有些骇然故意大声地说:“我们到你座位说吧!这里人多拥挤。”说着就扭头对陈甘雨说:“甘雨,我到他那边去坐坐。”说着便跟随郭成武走了。
陈甘雨望着他们走去,感叹道:“人的命运不同,有人发财有人落魄,一事无成。”
火车向前方疾驰,陈甘雨又想着自己的不确定前途。可正在这时,他前面走来了他读中专时,一直追求过他的美丽的女同学林玉娟。此时他的心跳得厉害,很兴奋。
陈甘雨此时站立起来,喊着:“林玉娟。”林玉娟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她向喊声望去,却见她“旧”日喜欢的同学陈甘雨。她很是高兴,她走向陈甘雨,并在他空位坐下。
陈甘雨说:“真巧能在这躺列车上碰见你,太高兴了,见到了你就像见到了菩萨。”
林玉娟此时也激动,直视陈甘雨,说:“甘雨,几年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我也同你一样,能在此时相见太兴奋了,你这次来深圳,是旅游还是做什么的?”
陈甘雨表现得无可奈何,苦笑着说:“我哪还有兴致来旅游呢,在家乡实在呆不住了,事业不成便想来深圳谋发展。可是深圳对我太陌生了,正苦于没有熟人而苦恼时,上帝却让我在这趟列车上碰见了你,很荣幸。看样子你一定在深圳发财了,你如此容光焕发,尽显从容不迫。你是从哪里回深圳的。”
林玉娟此时表现得心花怒放说:“我回趟老家办理件私事,刚办完便立刻回深圳。不瞒你说,我工作很忙,业务繁杂,我正要物色人帮手呢。”
林玉娟见陈甘雨座位旁有空位,以为是他妻子的座位,继续说:“甘雨,你是跟太太出来的是吗?”
陈甘雨说:“不,是跟一位朋友出来,他正和他朋友谈去了。说来话长,我结婚后婚姻不太和谐美满,正苦闷呢。才下决心单独出来以摆脱情感的桎梏。我这次出来正巧碰见了你,正需要你帮忙呢!”
林玉娟高兴地说:“你先来我公司工作吧,我正需要帮手呢!”
陈甘雨说:“太好了,我真是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谢谢你的帮忙。”
林玉娟又说:“走,到餐车去好好叙一叙。”
陈甘雨也不考虑行李被人偷,反正也没有贵重物品,便随玉娟来到餐车。他和林玉娟面对面坐着,林玉娟让服务员捎来菜谱,她要点几样高档的菜,以庆祝她和陈甘雨邂逅。当林玉娟正专心点菜时,陈甘雨面对眼前的,以前曾经追求过自己的林玉娟,正眼看着,心热烈地荡漾着。他禁不住一时的邪念,正胡思乱想,殊不知林玉娟点好菜突然看他时,他显得尴尬难堪。
林玉娟见他如此的情态不以为然,说:“多年不见,你变化多了,人更显得帅气了,成熟了,说说你婚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