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波听了郎东垠这一番长篇大论似的牢骚,和虚弱皇帝郎东昱对视一眼,郎东昱表情不耐,却悬着一丝笑。
站起身彻底忽略郎东垠的哭叫,走到他身边时,拿手指弹了一下那个少年的耳后骨。
“喔,皇兄,很疼,你知不知道?”郎东垠呲牙咧嘴的叫到,每次这个皇兄都会拿这个杀手锏对付他,出手之快,认骨之准,他一百次一百次躲不及,不过,今天,皇兄好像动作有点慢,要不是他不防备,肯定会躲过的!
敏捷的视线疾风一样扫视过去,血腥味,他闻到了!
郎东昱素衣长衫的站在他身边,充斥他鼻翼的是十分新鲜的血腥味。
他的第一个动作是转向了软宁波,他可没忘了,阮宁波虽然是个休眠的复仇女神,但是并不保证这复仇女神不会醒啊!
“你的眼神好有杀气啊!平垠王!”阮宁波凉凉的吐出一句话,“不过,你确实厉害,造福天下苍生了!”转向郎东昱,“皇上,禁令可以解除了,那几个朝廷重臣支柱也能放了!接下来,可是一场硬仗啊!”阮宁波的声音很轻很悠扬,却让屋子中的两个男人顿时静默下来!
“按下葫芦浮起瓢,民安了,官却浮了!明日是一年一度的洒酒节,也是青竹公主嫁去吴国的大日子,平垠王,你确实是个天才,那么,开始工作吧!”阮宁波说完伸手穿过郎东昱的胳膊,挽住,迎着光要走出去。
“皇兄,不热吗?大夏天穿这么多衣服?”郎东垠素净着一张脸,还是忍不住要问出来,手疾如闪电的伸向郎东昱的衣服。
郎东昱没有闪躲,只是用手挡了一下,郎东垠触到那力道,也就缩回了手。皇兄手上的劲道可是十足十的呢,怕他知道什么呢?
“皇兄,流血了吗?”
郎东昱一笑,“你问阮顺常啊,痛又不在朕身上!”
郎东垠看着如风般远去的两人,又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有些刺痛的别过眼,只是片刻之后,他握着一片洁净的被褥,怅然的笑,这个皇兄,是在耍什么把戏,难道初醉那晚伤到他了?他却又怕别人知道对初醉不利?
阮宁波跟在郎东昱身边出了沁芳苑的大门,上了车撵,拿下郎东昱的外衣,打开窗户,扶了他到舒适的坐塌之上,一切停当之后。
“刚才你什么意思?”
郎东昱眼皮都懒得翻,嘴边勾起着一抹笑,拿起手边的一叠公文,揽袖挥笔,嘴上道:“就是爱妃所想的那个意思!”
“你!”阮宁波气结,想起刚才离开时郎东垠的眼神,有些怜惜那个总是看似潇洒似风似雾的男子。
东昱不想让他知道,也是一种不信任吧!
“嘘,朕现在是病人,只有你知道,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可是会震裂朕好不容易合起来的伤口的!”郎东昱幽黑着一双眸子说完,朝前面驾车的人吩咐了一声,阮宁波一听,竟然是到宫外。
驾车的人是杨勇,听声音是,这个郎东昱,还有可以相信的人啊!蓦然间又想起那个为救他们死去的杨天问,一个皇帝,能放心相信的,有几人?
白鹤楼,那是宫外之地。
听小草他们提起过,白鹤楼的酒乃极品,聚集了各种名贵稀奇,陈年佳酿,独自斟品之间,或许你隔壁坐得,就是酒中行家,杯中英雄。
“关上窗子吧!”郎东昱扔下手里的一份公文,这个车撵俨然被他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御书房。
阮宁波上前关了窗子,已到宫外,还是谨慎点好,郎东昱可是只带了一个侍卫。
车窗外已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阮宁波拨弄着一束发,靠着车厢壁席地坐在毯子上,看着对面的郎东昱,低沉个头捧着一个折子,看了半天,去迟迟不下笔。
头有点晕,这一段时日以来,总是觉得少了那么点精神头,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郎东昱抬起头,便看见了这个画面,一个女子,黛眉轻舒,樱唇微闭,睫毛象蝴蝶栖息花朵,一瞬不瞬的凝滞。
脸一丝苍白。
呼吸有一刹那的停滞,他没有动。手上批阅奏章用的毛笔悬空立着,久久忘了放下。
终究还是晚了吗?
他此刻连上去看的勇气,都没有!
“少爷,白鹤楼到了!”郎东昱仿佛没有听到杨勇的话,呆呆的拿着毛笔坐在那里,连回答都忘了!
“少爷,白鹤楼到了!”杨勇这次不仅说话,手连带敲着车身。
郎东昱只是圆睁着眼,看着一个人的动静,他的世界扬起又落下,仿佛,只有这个女子。
眨了眨眼,阮宁波醒转,用手抹了一把脸,“怎么?我睡着了?到了啊!那下去吧!”说着利索的站起来,她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咋渐渐身体向孕妇靠拢了呢?嗜睡。
“好,下去!”郎东昱木木的应了一声,苍天有眼。
掀了车帘,就有一个小二热情的招呼上来,“客官里边请!”
“宁波!”郎东昱看着呆呆站着的阮宁波,催促。女子只是出神得有点忘我的看着店招牌旁边的一行字,深深嵌在墙壁里。
佛曰,我不入人间酒浴,谁入人间酒浴!郎东昱无声念着,挑眉:“这句话曾经在京城轰动一时!”
阮宁波转头,攥住郎东昱的衣袖死紧,“为什么会有这句话?”她曾经是人间酒浴的当红酒柱,因为这一句话,进了那鱼龙混杂的场所,也是因为这个人间酒浴,见到了那个阴阳叶,来到了这金樽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