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柳玉研可是把话都说了,涵哥儿打架那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柳府,不管怎样他是柳府嫡长房的嫡长子,是柳府祖谱上记栽着的,而已逝的柳大夫人则是长房的嫡妻,原配,就是柳大老爷这会再续娶那也是填房,得对原配行妾室礼,口称姐姐的。
她能开口说涵哥儿维护先母不对?
老太太深吸口气,目光渐冷,盯着跪在地下的涵哥儿足足有半柱香功夫,而后轻轻的自鼻孔里哼了一下,晦暗不明的眸光在柳玉研身上扫过,五丫头竟然这般的维护这个孩子?柳玉研垂手立在一侧,感受到柳老夫人的视线,抬眸朝着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由着她探看,“祖母您在看什么,可是孙女的妆容哪里不好?”
“不是,你很好,祖母很喜欢。”
“我也喜欢祖母呀。”
祖孙两人笑笑,柳玉研目光瞥过地下跪着的涵哥儿心疼的不得了。
可她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太多,这会不能再说什么。
好在柳老太太并没有再让涵哥儿跪多久,不过盏茶功夫就让他起身,又着意的训斥几句,最后罚涵哥儿回头抄写柳府家规一百遍又命他明个去给夫子道歉后方命早早侯在外头涵哥儿的几个嬷嬷服侍他回去,柳玉研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趁着涵哥儿给她行礼的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院自个一会去看他。
涵哥儿走后柳玉研只是静静的垂眸站在那里。
祖孙两人沉默了半响,压抑的气氛被柳老夫人的一声轻叹打断,“五丫头可是心里怨祖母?”
“祖母您说哪里话,孙女怎么敢怨您呢。”
是不敢,而不是不怨。
柳老夫人摇摇头,抬眼对上柳玉研看似清澈实则似古井深潭看不到半点杂质却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双眸,怔了一下随即心头也涌上几分意兴阑珊的颓废,这样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却在她来不及分辨理清什么滋味时便一闪而逝,望着低眉垂眼面上静然嘴角挂了浅浅笑容的孙女,柳老太太的眉拧了下,想了想朝着柳玉研淡淡的开口中道,“不管你信不信,祖母我从没想过把你送到钱府去的。”
这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是她对眼前这个孙女变相的解释。
这柳府她就是天,她的话就是决定。
她用的着向人解释?
若非是想着柳玉研日后嫁入的周远是医药世家,又和当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老太太是决不会开这个口的。
在她以为接下来这个孙女一定会向自己表示些什么,比如说些恭维的话,或是变相的对着自己讨讨好什么的,可她注定是要失望的……柳玉研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眼角挑起,眸中一抹清晰的嘲讽被她适时微垂下的粉颈动作给掩去,“老夫人的话孙女自是信的,若老夫人没什么吩咐,孙女告退了。”不把她送到钱府不是不想,不是念着骨肉亲情,是觉得她奇货可居,可以送往别的人家,给柳府创造更好一些的条件……
金壁辉煌的房间内,轻歌曼舞管弦竹竹声声,有女子水袖轻飘,盈盈纤腰不堪一握,如玉般的纤玉五指在琴弦上轻弹慢捻,穆怀谨一袭蓝衣眉眼潇洒,就那么随意而散漫的席地而坐,桌上酒香沁鼻,各色山珍海味应有俱有,象牙白的筷子拈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似是趁着酒意,眉眼里竟比平日多了几分女子妩媚,端的是一顾风流再顾倾城,他的对面是一袭青色直裰的周贺远,眉眼浅淡里含一抹轻笑,“阿谨,你喝的差不多了,再喝下去会伤胃的。”
“你这个呆子,倒是到哪里都不忘你的本职。”
端了白玉杯仰头一饮而尽,几滴酒自穆怀谨的唇角流下。
肌肤如玉,酒如玉。人,如玉!
就那么随手把手中的酒杯抛开,上好的白玉杯啪的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摔碎,穆怀谨眉眼不动,倒是周贺远微微皱了下眉,却也是一展即逝,对面,穆怀谨低低笑起来,“阿远,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了,心思单纯,你若是喜欢谁,那眼里心里就全是那个人,你若是想做好那一件事,你的心里就装满了那一件事,可是我不成,我却是不可以的……”说到最后少年的笑已经带了几分让人心痛的廖寞,明明眉眼都是在笑,可却给人一种伤心难过到极点的感觉,在酒意的浸染下,明明他脸上挂着笑,神情散漫却又肆意张扬,给却只会让人觉得那笑容刺眼。
仿佛那少年的一蹙一笑都种了种魔力,让人想哭的魔力。
那是一种又痛又难过的无奈。
周贺远抿了抿唇,伸手拍拍对面的少年,“阿谨,你醉啦。”
“我才没醉。”穆怀谨伸手捞起手边的酒坛直接就往嘴里灌起来,酒水倒有大半倒在了身上,屋子里顿时有种浓烈的酒气散出来,周贺远无奈的揉揉眉,也不知道这小子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只是他能让自己陪他喝酒,也是一种进步吧,眸光微转,眼角余光瞟向身后不远处的自家小厮,温厚醇软的声音响起来,“去找掌柜的煮几碗醒酒汤备着。”
小厮悄无声息的退下去,对面穆怀谨啪的摔了手中的酒坛,单手指了周贺远眉眼迷离呵呵的低笑,“阿远阿远,你看你看,你永远都是这般的体贴细心,我却总是不及你,我流连花从我风流纨绔我扶不起的阿斗,呵呵,我TMD的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混蛋,你却偏和我这个混蛋交往,哈哈,你说说,你傻也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