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夏天在上海,和东林、小毛一起喝得昏天黑地。小毛喝多了爱冲着一个方向瞪眼,其实他是个高度近视,摘了眼镜啥都看不清。那天从晚上喝到凌晨,然后结伴去打边炉,小毛的眼镜被锅里冒出来的热气熏得像发了霉一样,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索性摘了下来。没了眼镜,他瞪眼的对象就从我们转向了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反正什么都看不见,隔壁桌上有个穿紧身背心的客人被小毛瞪得满身不爽,那客人身上文了条青色的带鱼,在随着那客人横着膀子走过来的过程里一直抖动个不停,看上去狰狞得很。小毛瞪眼看着那一道黑影走到跟前,镇静地端起眼前的啤酒瓶,一口气干了,带鱼明显愣了一下,抄起桌上的另一瓶啤酒,喝两口,回瞪了他两眼,转身游回了自己的座位。第二天我问小毛记不记得昨晚上的事,他摇摇头,显然是失忆了。他就这点不好,喝多了第二天肯定断片,兜里少钱就找我们,其实那都是他喝多以后随处乱派的结果。那次原本第二天我是要去参加NIKE十千米“放肆跑”活动的,草草睡了一会就爬起来,换好衣服刚走出酒店的房间,门还没关严,一个大大的酒嗝涌了上来,顿时打消了我跑步的念头,掉头回房继续睡觉。那件“放肆跑”黄色短袖衫很漂亮,穿着也舒服,我直到现在还不时穿着它出门跑步,向懂行的人冒充我曾经参加过上海十千米的比赛。
东林是个地道的吃货,在对待食物上,他和晚明那个与他名字相同的党派一样刚正不阿,不时不食、不活不吃,野味和海鲜更是要吃鲜活的才好。所以每次我去上海,都要问他在不在,最好去个没吃过的馆子。“周末一起去三亚,我刚在那买了处房子。”东林在电话里诱惑我。“不行,我得去珠海出差,不过我可以推荐你去安游一家本地人常去的海鲜馆吃饭,很不错!”虽然去不了,但是吃货的操守还是要有的,我打算介绍几处三亚的美食给他。“你说的是安游的悦来吗?我吃过,确实很好!”吃货之间的沟通就是这么顺畅,算了,我还是等他下次带我去海口吃山龟吧。上次去上海吃蛇,东林特地提前和常去的广东饭馆打好招呼,蛇肉按人数配好,提前炖上,我一下火车就被他亲自开车接上直奔餐馆。刚上车我闻见一股子浓重的麝香冰片味,顿生知己之感,因为我一直想试试那著名的用马应龙痔疮膏抹黑眼圈的效果,没想到东林已经走在了前面,仔细瞧瞧,果然精神饱满,眼凹有神。我向他讨教其中技巧,东林伸伸胳膊肘,露出一大块膏药:“打球伤了筋,身上贴了好几块!”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是羽毛球专业选手,每周见三次面,不打几局羽毛球不让上床,所以东林的羽毛球技术如今突飞猛进,几乎打遍浦东无敌手。
蛇肉已经炖好,大块放在每个人身前的小锅里咕嘟,汤是用蛇骨熬的,浓鲜乳白,桌上摆了几样生食,随吃随涮。大片雪花肥肉质极佳,酸又排得好,入口香嫩油滑,和嫩肉粉的感觉截然不同。斑节虾用竹签穿成一排,偶尔还蹦上几下,下锅不能太久,变色即食。还有一整条新鲜的鱿鱼,切成细块摊在大盘里,烫过再吃,有股清甜的味道。在座的除了我,都是不爱吃素菜的莽汉,所以一桌子菜,竟然只有一份素菜,我全倒进自己的锅里,有人反对吗?肥牛还剩两块,也不能浪费了,帮你们吃掉可好?趁着酒兴东林说起他山里的客户给他送野味的事,听得我们寒毛倒竖,目瞪口呆。
“今年我们再去趟四川可好?”席上东林问我,其实去年那趟四川之行我没参加,就他和毛律师去了。东林认识个在上海工作的姑娘,家在四川山区,有天在一起喝酒,突然心血来潮,邀请在座所有人去她家玩。那天我也在场,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中,可惜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开身,只在多日之后,吃着几片他们带回来的四川腊肉。那是用自家养的猪肉在柏树枝、花椒枝和野橘枝生出的火上慢慢熏炙而成的,差点让我把自己的舌头也一起嚼了吃掉。东林说山里自酿的白酒也是精品,度数高,不上头,微黄挂壁,可惜带不上飞机。东林和毛律师每天早上坐在山上的院子里泡一大壶野菊花茶,听听风声鸟叫,快活得直哼哼,归期一拖再拖,两个人原本粗黑腥臊的肉质也变得细嫩不少。那姑娘说他们两个是自己公司的老板,下来体察民情,弄得老父老母每天变着法给他们烧菜,唯恐怠慢。眼看着家里原先满山乱跑的土鸡和随处可见的野笋日渐稀少,这两个祸害也很是过意不去,走前凑了一笔钱通过女孩的父亲捐给了当地的小学,一时声名大振。山里小学的校长骑了几十里山路的单车,专程跑过来道谢,不愧是校长,说的话相当有水平:“二位捐了这么多,要不要正面宣传一下?”东林一摆手:“不用,对得起良心就行,看我明年再拉他十个八个过来,酒可要管够才好!”
快活馋之荷兰豆炒腊肉
主料:腊肉、荷兰豆
制法:起油锅,将切碎的大蒜放进油中,炒出香味,再把切成薄片的腊肉下锅翻炒几下,倒进择好的荷兰豆,稍稍撒些盐即可。清炒的荷兰豆有股生气,许多人不爱吃,加点腊肉,荷兰豆的清香和腊肉的厚重顿时水乳交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