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快步来到三人身前,关切问道:“没什么事吧,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许平当然知道夏琦是要躲着夏琮,但毕竟这种兄弟阋墙的事情面上不太好看,打个马虎眼,大家都方便。
夏琦自然不会答他。钟离明仗着和他有些交情,伸了个懒腰长打一个哈欠,这才从地上起身,懒洋洋道:“吃得有些撑,出来走走而已,书院不允许饭后散步吗?”
许平嘿嘿一笑:“哪有这么不通事理的规矩,只不过按照安排,饭后应该领你们去今后的住所,旁的学子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剩下你们三个。”
夏琦和嵇建也都站起身来,嵇建缩着脖子,双手抱在胸前,声音微颤道:“这可太好了。夜间的山风还真有些冷。”
许平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这些杂事都由我来安排,我看你们三个好像感情不错,住在一块儿总是可以的吧?”
三人正值恋奸情热之际,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俱都连连点头,表示师兄的安排相当贴心。
许平一边领着三人走在宽阔平整的山道上,一边向三人简单介绍着荆州书院的地理环境。
常人只道荆院是那座入云高山下的一座书院,实际真正意义上的书院反而就是那座高山。
高山无名,有人因荆院的缘故称它为荆山,但这并未得到官方的认可。
荆院中人只是说这山由三座高峰组成,从南到北依次是景行、楚天、弥高。三峰不分高低,各有用途,荆院的教习、学子大多都是在山间修行、生活,至于山脚下的院落,实则只作山门和接待所的用途。
此时钟离明等人便是行走在最南边的景行峰上。这里离山门最近,世俗气息最浓,故而修行高深些的学子和教习都不愿居于此处,通常都用来作为接纳新进学子的处所。
许平带着钟离明三人并未走了多久,便来到给他们安排的住所。是在山腰某处的一小片开阔地上,一座精致四合小院。
大概是因为修道之人讲求清静的缘故,荆院内的住所都很分散,小院附近并没有旁人居住,可谓清幽。
钟离明大略地打量一番,小院坐北朝南,正房加东西两厢,共有两进九间房。听着许平的意思,这里只住他们三个人,总算也是宽敞。
许平像个屋宅掮客似的,领着三人推门入院,黑脸上堆满了笑容,自夸自耀道:“怎么样,这院子还不错吧?”
即管私下里的交往许平毫无师兄派头,可总也是早前三人争相拍马的对象,他一发话,三人当然不会说院子不好,不约而同地大点其头,三嘴三舌地和着许平把这小院夸赞了一番。
许平见三人满意,大感放心,着三人自己入房看看,再自行分配房间。
三人很自然地按照年齿顺序分了房间,年纪最长的夏琦住正房,次长的钟离明住西厢房,最小的嵇建住东厢房。
房间内一应事物俱都齐全,书院也早有安排,遣人打扫得亮亮堂堂,连最爱洁净的钟离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感叹了一声人来立住是没有任何问题。
夏琦和嵇建也没有什么异议。
许平听了很是放心,于是便向三人简单吩咐了书院接下来数日的安排,并叮嘱三人早些歇息、休养精力。
三人都是倦极,互相打了个招呼便要各自回房,钟离明却被许平单独留了下来。
钟离明有些无奈,挠着脑袋问道:“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许平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个,麻烦师弟把入院的费用结算一下。”
钟离明有些讶然。莫非荆州书院真是个死要钱的地方?这才刚刚入院,师兄就赶着上门收账。
不过许平给他打过预防针,来收钱也不能算是唐突,钟离明摸了摸怀内的五百两银票,恋恋不舍地问道:“要交多少?”
许平略一计算,迅速答道:“二百两一年的学费、一百五十两的包年食宿费、四十五两银子书本费和十五两银子的预交柴水费,共计四百一十两。”微一停顿,许平又补充道:“噢,对了,还有今天晚间那顿餐饭,每人二两银子,应该是四百一十二两才对。”
“什么?食宿不是包年吗,为何今晚的餐饭还要二两银子,那么难吃的东西还那么贵!”钟离明听着这巨额的款项,心里的血都要滴出来了。
许平刚来荆院时也不算宽裕,很能理解钟离明这种心情,便耐着性子和他解释道:“包年是从明天开始算的嘛,院长说今晚不收你们住宿费用已是新人优惠,你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至于那餐饭为什么那么贵,那是因为食材都是教习们亲自兴种的,这个人力成本比较高,所以要价高点儿。”
钟离明无从反驳他的解释,只好乖乖掏钱,掏到一半方才醒觉不对,指了指夏琦的房间犹疑道:“为什么不收他们的?”
“嗯,这个嘛,旁人都是早间由家仆代为交过了,你是一个人过来,所以就只有你还没交费。”其实许平这话不尽不实,嵇建是由家仆交了费用不假,可是长公子就根本没有这个流程。
收夏琦的学费几乎就等于是在荆州的地头收夏同衣的保护费,就算司空院长再怎么玩世不恭、了无牵挂,也不会看着下面人这样花式作死。
钟离明并不怀疑,只是非常不舍,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了银票递给许平,喏喏道:“这银票可以的吧?”
许平劈手夺过银票,仔细打量一番,确定是真品无疑后收回怀内,爽朗笑道:“五百两自然够了!剩下的八十八两银子我给你存到私人账目之中,毕竟以后还少不了用钱的地方!八十八两,嘿,还挺吉利的。”
许平生性疏朗,可以不计较自己借了钟离明五十两银子,但钟离明可不会赖着不还。于是他提醒许平道:“我还欠着师兄五十两银子,这便还了吧?”
许平看他之前吝啬不舍的样子,便料到他囊中羞涩,这等隐私不好细问,只道:“这并不着急,师兄现在身家丰厚,每天都有大把银子进账呢。要不要我教你两手?”
钟离明迅猛地点了点头,他正在发愁如何凑够五百两银子,好将那块墨玉赎回,没有了那块墨玉,有时候都感觉呼吸凝滞了。
毫无疑问,墨玉不在身边给他带来了非常大的不便。今天上午测灵时发生的事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幸好那件事只有夏琦一人看到。
许平便道:“还是那句话,求财如求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在荆院中最快的赚钱办法,就是好好修行,扎实破境,只要能提高自己的修行,书院就会给你大把的奖励。所以你这种天才自然是不愁钱的,我也不用担心你还不起。”
钟离明欣然受教,道:“原来这样,可是万一短时间内没法提升修行,又确实很需要钱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个自然也是有的,不过有点难登大雅之堂、常人不取啊,等你非常需要钱的时候再问我吧!已经夜了,早些歇息,明天还要早起。”许平极迷信青龙本命的天赋,根本不相信钟离明以后会遇到缺钱的窘境,所以不想浪费口舌,赶忙打发他去睡觉。
钟离明还想再问,却见许平以手掩嘴,好像也是非常倦了,便只好按下不提,道了一声晚安。
许平挥挥手与他别过,不知使了什么身法,一眨眼间便消失在夜幕中了。
钟离明吃了一惊,张大了嘴巴,随后竟然顺势打了个哈欠。劳心劳力了整天,他也是非常疲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