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德·孔德提出:认为人除非得到神的保佑,否则自私是天然属性,是改变不了的,这是各种西方宗教的错误思想之一,这种想法使一切包括献身精神都受到怀疑。所以,即使思想相当独立的人也对“有的喜欢战争,有的崇尚正义,我独爱杯中物”这一普遍流行的说法持认可态度,即认为愿意自我牺牲的人实际上也在寻求某种快乐。
事实上,我们应该看到大家都普遍喜爱的表面上是快乐,实际上是行动。年轻人的游戏很好地解释了这一现象。一场球赛肯定是你推我挤,拳打脚踢,虽然导致大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缠满纱布,但是这一切却被人们狂热地追求、深刻地回忆。只要一回想起这些情景,人们禁不住心驰神往,脚心发痒,想着再来一次。人们喜欢的是在游戏里的那种豪迈感情,为此不怕挨打,不怕痛苦与疲劳。战争跟它一个道理,战争是一场出色的游戏,表现出更多的是豪迈而不是残忍,战争之所以显得特别丑恶,是因为战前准备战争的奴役制度和战后的奴役。简而言之,战争导致最优秀的人死于战场,这才是导致混乱的原因,而最狡猾的人处心积虑在战争中寻求机会统治奴役他人,践踏正义。不过,由于在对这个问题的判断上让台卢莱德犯了一个本能的错误,才使得他再一次误入歧途,上了当还觉得很受用。
这一切都可深究,自私者只会嘲笑别人,他认为豪迈的感情不及人们对于自身快乐或痛苦的关注。天主教的才子巴斯卡写过这样一句话“你们喜爱光荣,而且是为了别人才去追求光荣,实在愚不可及!”这句话看似深刻,其实不然,因为“为了流芳百世,哪怕赴死,人也会高高兴兴的”。有位猎人费尽心机和精力才逮住一只野兔,却拒绝了别人白送给他的一只野兔,他同样会遭到嘲笑。这种神学偏见在人们心里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让人忽视了人更喜爱的是行动,而不是快乐这一内在。不管是有规律、守纪律的行动,还是其他任何行动,都让人喜欢,而以正义为目的的行动高于一切。认为行动是以追逐快乐为目的的这一看法是错误的,因为人只有在行动中才能得到极大的快乐,快乐与行动是相伴相随的,而不是行动的目的。爱的快乐使人忘却了对快乐的爱。作为大地之子,狗与马之神的人类,生性如此。
命运提供的机会之所以在自私者面前溜走,正是因为他们判断错误。只有当看到快乐唾手可得时,他才肯伸手去取,殊不知,他这样的打算使得真正的快乐与自己失之交臂,因为真正的快乐需要人们首先付出艰辛的代价。而自私者喜欢审慎地计较得失,总是以“避免痛苦”为前提,他的希望总是被他的恐惧战胜。最后自私者认为疾病、衰老、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他的绝望同时也证明他其实并不了解自己。
1913年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