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不幸实在已经够多的了,偏偏还有人用想象去增添不幸。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对于任何事情我们总能挑出毛病,你每天至少能碰到一个人抱怨他的职业,而他的诉苦总能打动人。作为教师,你说那帮年轻学生什么都不懂,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而且粗鲁野蛮;作为工程师,你说你淹没在文件、图表的汪洋大海里;作为律师,你说你出庭时法官们只知道打瞌睡以及消化胃里的食物,根本不听你的辩护词……你们说的必定是确实存在的事实,所以才会被经常提起。如果说你有胃病,或者你的皮鞋进水,我就更能理解你为何抱怨。这些事情确实会使人诅咒人生,咒骂别人甚至上帝,假如你相信上帝存在。
但是你要明白,抱怨是没有止境的,而且只会加重你的忧愁。因为,如果你抱怨命运,你事先就剥夺了使你自己轻松发笑的机会,也许你的胃病会因此而加剧,你就增加了自己的不幸。你要努力劝导怨天尤人的朋友(如果有的话),让他换一种眼光看待世界。我们是可以成为自己的好朋友的,人们应该对自己友好,好好爱自己,一切事情往往取决于你最初采取的态度。一位古代作者曾说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聪明人不会选择会损害自己的那一面。俗话称在任何事情上都选择效果最好、最能振奋人心的言论的人为哲学家,这说明我们最要紧的不是跟自己作对,而是为自己辩护。我们每个人的辩护都是最出色的,只要我们愿意朝这个方向走,就总能找到使自己开心的理由。人们会因为一时说漏了嘴或出于礼貌才抱怨自己的职业,但是如果我们不去讲他们正在承受的事情,而是引导他们讲正在做和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就会变成兴高采烈的诗人。
你正在街上走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雨,你没必要说:“真见鬼,又下雨了!”因为你的抱怨对于雨滴、云和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把雨伞打开,并且说:“多好的一场雨啊!”这句话对雨滴同样不起作用,但是它对你自己是有好处的。最微小的愉快动作都会使全身发热,譬如你抖一下身子。这样,你就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因为淋雨而感冒。
对待别人也可以像对待下雨一样。你说这可不简单,而我会说这比对待下雨还简单。因为你的微笑对雨水不起作用,对于别人却能起到很大作用。他们就算只是效法你的微笑,也会变得没有那么忧郁,那么讨厌。如果你能设身处地为他们想,就更容易原谅他们了。马可·奥勒利乌斯每天早晨都会说:“今天我要见到一个爱慕虚荣者,一个说谎者,一个处事不公者,一个讨厌的饶舌者。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无知。”
1907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