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带着人顺着明珠小区七号楼三单元问下来,问到了白茹家对面的302时,遇到了第一户没人应答的,物业 翻了翻登记簿,“这家户主叫鲍华明,房子一直出租,有几次电费和水费都没能按时交,还被停了水。要联系 他,不太容易,电话十有八九都关机。”
“打打看,”小马很不耐烦地催促道。
物业没办法,一拨,破天荒地通了,里面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女音,“谁呀,这可是长途,漫游费很贵的,说话 呀。”
“我是明珠小区物业,你那里的房子租给谁了?我们找他有急事,”物业说道。
“什么事呀,我说了我们不在家,你一趟不行,再去一趟就是了,”女人很不高兴。
“我告诉你,有人发现你家窗户上吊着一个死尸,我们是警察,快说,是谁租的?”小马吼道。
女人吓了一跳,停了一会儿,看来是在找合同,“租房的人,是个干部呢,叫李方,是市委的秘书,怎么可能 自杀,真的假的?”
小马眼前一亮,他一挥手,两名干警一拥而上,奋力地撞门。
一下,两下,防盗门纹丝不动,可里面的螺丝被撞得松动了,小马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三个人一齐用力,砰 的一声,门被撞倒了,连同里面的木门也被撞倒在地,三个人收势不住,一起倒在了地上,小马爬起来,骂骂 咧咧地往里面走,客厅的地上正睡着一个人。
陈光义和郑人人一道来到了市委办公地,里面的武警一伸手,止住了他们的去路,郑人人正要掏证件,楼上的 窗户开了,露出了汪书记的脸,“让他们进来,我正要找他们呢,快,快点,郑局长。”
郑人人和陈光义对视了一眼,心知又不知道出什么事了。等到他们走进了汪书记的办公室,只见汪书记的脸色 刹白,“幸亏你提醒啊,郑局长,要不我可能见不到你们了。最近我的血压有点高,我午休时,白医生给我量 体温,她先给我沏了杯茶,我想到你的话,就悄悄地看了一眼,只见她把一个纸包里的东西倒进了茶杯。我吓 得要命,借口上厕所,一口气跑到办公室来了,呶,她现在还在休息室,正等着我去呢。”
郑人人吃了一惊,陈光义倒是显得不慌不忙,“汪书记,你待会儿再去,乘她不注意,把茶泼掉,假装是喝掉 了,看看她怎么办。”
汪书记瞪圆了眼睛,他哪里有这个胆量。陈光义给他打气,“汪书记,她一个女人,哪有什么力量,再说,我 会悄悄地躲在休息室外面,你放心吧,一有不对劲,我马上冲进去。”
“好,吧,”汪书记很勉强地答道。他迟缓着,一步一步地走回到了休息室。
白茹见到汪书记喝掉了茶,心里异常兴奋,她给汪书记量好体温,淡淡地说道正常,然后背着药箱就离开了。
陈光义盯着她的背影,看看她下一步怎么办。白茹才来到了楼下,就拿出了手机,说道:“任务完成了。”这 话被陈光义听得一清二楚。他回到楼上,立即向汪书记汇报,“我肯定,马上就会有人来找您,汪书记,您让 我躲在您的沙发后面,只要那个人对您有一点点异动,我马上把他铐走。”
汪书记看了一眼陈光义,很是不悦地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打算拿我这个正厅级干部作钓饵啊。”
郑人人被安排进了休息室,汪书记端坐在办公桌前,他的脸正对着门外,门是虚掩在那里的。
此时,汪书记心里一个劲儿地打着颤,他不明白这个刑警队副队长想用他来钓什么,一个堂堂的********被用 来钓罪犯,这事要是传开了,他这张老脸还能往哪儿搁,想到这里,他真想回过头去,恶狠狠地把靠墙沙发后 面的陈光义训一顿。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轻轻地叩响了。
“汪书记,汪书记,”外面的人轻声地叫着。
“进来,”汪书记听着这个声音很耳熟,等门一打开,他发现进来的是市委副秘书长刘墨林。警察一直在找刘 墨林,难道刘墨林真有问题?不会的,这个干部虽然年轻,可是懂规矩,会办事,正是干部梯队培养的好人才 。
“原来是刘秘书长呀,坐,说说,有事吗?”汪书记和蔼可亲地招呼着。
刘墨林认真地打量着汪书记,可是后者却始终用手掌捂住了前额。
“汪书记,您,您中午休息了吗?”刘墨林问道,“您可要注意休息呀,您的身体,是我们全市人民的宝贵财 富呢。”
陈光义听到这话,忍不住一阵恶心。
“哦,我没事,没事的,我中午休息了一会儿,现在体力正充沛着呢,对了,晚上还有个会,你有什么事就快 点说吧,”汪书记捂在头上的手还是没有拿下来。
“我让你马上给公安局打电话,让他们把手中的案子停下来,这都成什么事了,”刘墨林的语气忽然有些硬了 。
汪书记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胆子变大了,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为什么?”汪书记问道。
“我作为一个市管干部,正处级,怎么能任由他们查来查去呢?这样对我个人都没有什么,所谓清者自清,浊 者自浊,可是对于市委市政府来说,就不好了,这传出去,市委的颜面荡然无存了,”刘墨林机警地换回了刚 才那种谨小慎微的语气。
他是在试探你呢,陈光义急得要死。汪书记,你,你就装一回吧。他明明告诉汪书记,说等会儿有人进来,不 管是谁,都要用手捂着前额,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前额。岳母说,中了降头的人,前额会犯青色。
汪书记心里何尝不着急,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场面,尤其是他相信刘墨林是个好干部。
“谢谢您的信任,汪书记,”刘墨林轻声地说道。
汪书记心里一惊,他刚才内心的活动,竟然被刘墨林看了出来。
刘墨林显然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把放下腿部的手抬了起来,张开,手心里赫然一根红烛,刘墨林啪的一声打亮 了打火机,点燃了蜡烛。门也被他用脚给勾关上了。
“看着我,汪书记”刘墨林把蜡烛放到了汪书记的桌上。
汪书记正想问刘墨林为什么要点蜡烛,一阵香气飘来,他吸了两口,头顿时就晕了起来,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看 向了刘墨林。
“我让你立即给郑人人打电话,以********的名义命令他,停止全市所有与嘴唇相关案件的侦查,你听清了吗 ?”刘墨林喝道。
汪书记点了点头,他抄起身边的红色电话,就要拨打出去。
刘墨林阴阴地笑了,“对,就这样。”
“怎么样呀?我的刘秘书长,”陈光义猛地从沙发后面站起身来,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刘墨林。
“吹掉蜡烛,”陈光义喝道。
刘墨林吃了一惊,他没有动。
“五秒内,你不吹灭它,我就会打断你的腿和手,你这么年轻,总不想成为残疾人吧,”话一说完,陈光义用 衣袖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刘墨林怔怔地看着陈光义,忽然笑了,他张嘴一吹,蜡烛就熄了。“我不反抗,你很棒,没想到我会遇到你这 样的对手,”刘墨林仰天打了个哈哈,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我太急于求成了,要不,你没那么幸运 。”
“是吗,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我逼得你走投无路才对吧,要不,你为什么非得让汪书记下令停止调查呢?” 陈光义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屋里的香味片刻之间就消失殆尽了。
汪书记被催眠得不深,很快就恢复了意识,他立即猜到发生了什么,“刘墨林,你,你,你枉费了我,我对你 的厚望和栽培啊。把他带走,立即带走。”
陈光义给刘墨林戴上了手铐,推着他走了出去。郑人人正在楼梯口那里等他,“有勇有谋,棒极了,小子,你 等着升职吧。”郑人人乐呵呵地说道,他却没有急着离开,“你先走,我和汪书记聊聊,得把李方找到的事汇 报给他,也能给你加点分”
刘墨林听到李方被找到了,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天傍晚,整个公安局都沸腾了,这半年来,整个公安系统的人都憋了一肚子气,这一系列的割唇噬唇案,以 及随之而来的杀人案,让他们在老百姓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如今,罪魁祸首被缉拿归案了,而且还是在市委 办公场所被抓到的,这怎么不让众人欣喜。
苦恼只有郑人人和刑侦队的几个干警知道,刘墨林进了审讯室之后,一言不发,任你怎么问,他也不开口。郑 人人气得拍了桌子,“刘墨林,我实话告诉你,你的案子,汪书记非常气愤,这回你是在劫难逃。说,主动说 出来,你会有一个比较好的结束。”
“我尊敬的郑局长,我虽然不在公安局工作,可也是名牌大学国际法系毕业生,我看过的法律方面的书,比你 看的还要多得多,让我说,说什么?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让我哑口无言,这才是办案的关键。你以为用枪 把我抓来了,这事就算完结了?不,你错了,我只能叫嫌犯,如果24小时之后你们找不到证据,我就要请律师 来保释了。”刘墨林悠然自得地说道。
郑人人原本认为有了李方在手里,一问,应该有突破,结果李方昏迷的程度远远超过当初小马,直到现在,李 方还没有醒过来。
“刘墨林,你不要狂妄,我告诉你,光是涉嫌催眠市委汪书记这一项罪名,加上利用白茹给市委汪书记下药, 你已经要把牢底坐穿了。”陈光义厉声喝道,“超过羁押时间要放人,哼,的确是有这一条,可惜不适用于你 。”
刘墨林被陈光义的语气给激怒了,“你说我催眠汪书记?证据呢?你是医院的精神学专家?利用白茹给汪书记 下药,下什么药?我怎么不清楚,我不清楚的事,能说我做过吗?”
陈光义猛的一拍桌子,“姓刘的,你少嚣张,我让白茹来指认你。”说着,他盯着刘墨林的眼睛,哪怕对方有 一丝慌乱,陈光义就能捕捉到案件的突破口在哪里。
然而刘墨林那双眼睛却是淡定的,他完全无视陈光义审讯时的指控。这个人的内心世界,沉得可怕。
白茹早被关在了拘留室里,小马知道自己的陈队长已经审不下去了,他走过去问道:“要不要让白茹来认人? ”
陈光义点点头,“把人带来后,你赶紧去联系克明,看看这家伙口袋里蜡烛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
如果白茹和刘仲德一样,也认不出眼前这个人,那么光是市委汪书记办公室里的发生的一切,很难让刘墨林判 刑的。降头术,这样的说法根本用不着去法院,就是拿到检察院,也会被退回重审的。谁也不会相信这些说法 。他们宁愿相信刘墨林可能患有间歇性精神病。
白茹被带进了审讯室,她看着刘墨林。
刘墨林也看着她。
陈光义轻轻地问道:“是他让你做的吗?”
郑人人在外面的监控室看着,手心都攥出了汗。
白茹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是他。我认识他的眼睛,尽管他先后给我的印象不同,可是,他的眼睛改变不 了。我怀疑他给我施法的时候,戴了人皮面具。”
刘墨林忽然笑了,“真有你的,白医生,我真没想到一个五官科医生有你这样的高超本领,是的。是我。”
郑人人长吁了一口气。
白茹被带出去之后,刘墨林向陈光义说道:“白茹的指控我认了,她是无辜的,相信你们也为她请了医生,她 完全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我掌控并进行指令的。她没有罪,希望你能放了她。你对我其他的指控,我全部 否认,现在我累了。长时间的刑讯也是刑讯逼供,你是个优秀的警察,你的局长坐在外面看着,这些话不用我 多说了吧?”刘墨林闭上了眼睛。
陈光义出来后,郑局长眉头紧皱,“这个人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你的推论正确,他怎么主动提出会让我们 放了白茹呢?他完全应该把白茹一并拉下水才对啊。”
陈光义也百思不得其解,刘墨林选中白茹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她是刘仲德的妻子,现在这家伙怎么提出白茹 没有罪呢。其实有罪无罪,事实是摆明了在那里,白茹的确是处于被催眠的状态,获得了刘墨林的指令行事的 。
“说起来,白茹能这么快被解救出来认人,我们还得感谢小马的主治陶家平医生,局长,您真是办法多多啊, 希望陶医生能帮我们分析出那些药物的成份,”陈光义感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白克明回来后,见到屋里局长队长都在,连忙喊了声报告。陈光义急急地问道:“怎么样 ?”
白克明笑道:“陈队,你别急,再急你和小马就有一比了。陶医生随后亲自到,他要当面告诉你们。”
陶家平医生来了,一进屋,郑人人就亲自迎了出去。“陶医生,真不好意思呀,劳您亲自跑一趟。这都腊月26 ,就快过年了,我们还让你连续工作了几天。”
陶家平笑了,摆了摆手,“郑局长太客气了。当年医院账务失窃案,要不是您侦破的及时,哪有我今天为您效 劳呢,可能现在还在监狱里呢。”说起往事,陶家平很感慨。
哪怪郑局长和这个陶家平医生如此熟悉呢,陈光义暗暗啧舌。原来办成了一件案子,让清白者得已洗脱冤屈, 人家感激你一生的。
“郑局长,陈队长,事情很复杂,”进了郑局长的办公室,陶家平立即说道,“该化验的化验了,该分析我也 分析了,还找了同城几个专家共同来鉴定,结果呢,蜡烛中含有的成份中,以麻痹人的神经中枢为主,药名我 就不说了,这些现在都是临床禁用药,它遇热挥发,侵入人的神经血管后,立即就能发挥作用,让人丧失意志 力和自控力,这个时候,人只对处在某一频率的声音有识别,换句话说,只听这一种声音指挥。”
陈光义立即想到了自己那天晚上的遭遇,事实上的确是这样,他什么也不想,脑子里空空的,人家问他什么, 只要脑海里,马上就答什么。
“这种药物因为吸入量的多少,产生的效果也不一样。至于你们送来的药包,那就是更邪的一种东西了,那是 一种活虫。”陶家平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活虫?”郑人人和陈光义同时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