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别害怕,一怕就会露马脚,姓叶的我知道,你越是胆小,你死得越快,”那人说到这里,挂断了电 话。
宋光摇了摇头,他又按原路返回宾馆,他刚走进房间,发现屋里竟然坐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那女人看到宋光 进来,一把搂住了他,“你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的。”
宋光反手抱住了那个女人,哈哈大笑道:“我不说,你不也送上门来了吗?”说着,他一弯腰,把那女人抱到 了床上。
一番折腾之后,宋光沉沉地睡去了,等他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
高远和童琼玲在步行街上各家商场超市里逛着,此时,他已成了搬运工,大包小包里,装的都是衣服,童琼玲 每买一件,都会念叨一句,“这件是给你爸的,这件是给你妈妈的,这一件是我给爸爸的,这一件是给我妈妈 的,下面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她正念叨着,手机响了,她接起一听,然后就看着高远,“好,好,行,行, 我跟他说呀。”
高远连忙问道:“怎么了?”
“刚才杨苦打电话说,让我过去一趟,他把房租准备好了,但是他不让你去,说你会明白的,”童琼玲说道。
我会明白的?高远愕然,我会明白什么?难道他是要把某件东西交给自己,又怕自己去了,会引起赵克定他们 的注意,所以这才让童琼玲过去?想到这里,高远说道:“好,你去一趟,我也打辆车,躲在小区里等你,有 任何问题,你随时打电话给我。”
童琼玲点了点头,她打了车,走在前面,高远也跟着上了另一部的士,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童琼玲就到了小区门口,她正要下车,冷不丁门卫室里走出来一个人,递给她一个信封,“钥匙在 里面,”那个戴着遮阳帽,帽檐拉得很低,童琼玲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离开了,挤进了大街上拥挤的人流 。
高远也跟着到了,他看到童琼玲愣愣地站在那里,赶紧走了过来。一听童琼玲介绍过刚才的情况,他一拍大腿 ,“不好,杨苦走了。”
“你说刚才的那个人是杨苦?”童琼玲问道。
高远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时,他的目光注意到了童琼玲手上的信封,“这是他给你的,我看看,”说着,高远 把手上的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包倒了一地都是。
信封里有一把铜钥匙和一张便笺纸。高远打开纸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小远子,你别找我了。你能找到我, 我留在这里肯定危险,本来我想看看做恶的人是什么下场,现在我也不想看了,反正我的师妹还活在世上,她 经历得比我更苦,她能忍到现在,估计谋划的也更多吧。赵家人在找什么,我告诉你吧,这里有一个金脉,还 有一个墓地。金脉没有了,可墓地还在,我师傅林医生为什么收我们这些人做徒弟,后来我才渐渐的明白了, 我姓杨,小六子姓胡,还有一个师兄姓胡。这些姓氏,都是北宋的开国功臣之后,他们到这个地方,是受命保 护一个秘密。你研究一下宋史,宋朝开国皇帝传位的历史,就像我以前告诉你的那样,你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了。好好保重,看懂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
宋史?北宋?高远傻傻地看着这张便笺,他根本没有明白这字里行间的意思。还有师妹?杨苦的师妹会是谁? 是林娟?她不是傻了吗?
本来渐渐明白的高远脑子里又是一团糊了。
就在高远和童琼玲与杨苦不期而遇时,高枫正和他的弟弟高乐来到了公安局,他们办好了认领尸体的手续,跟 着就坐上了殡仪馆开来的车。
“等一等,高枫,你过了一夜了,难道没想把事情想透彻吗?”叶逢春叫停了殡仪车。
高枫下了车,向殡仪车看了看,然后低声地说道:“叶政委,其实我觉得,觉得赵警官有问题。”
赵警官?叶逢春心里格登一声,“你是说办高邦银案子的那个赵警官?”
高枫点了点头,“那时他向我爸爸还要了不少钱呢。”
“什么时候,数额是多少?”叶逢春心里更加疑惑了,尽管他知道杀死高大林的人绝对不是赵景明,但是高枫 提到了这个线索不能马虎。
“就是破高邦银杀死黄金老板张镇武的那个案子,我爸爸至少给了他20万,我爸爸在世时,他不准我说,现在 他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高枫答道。
20万?高大林不可能凭白无故地给赵景明20万,难道高邦银的案子另有玄机?
“好,你说的线索很重要,我一定要追查到底的,但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我希望能守口如瓶,”叶逢春没有 把高大林被绑走时自己正在赵景明身边的情况告诉高大林,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一说,高枫没准儿会以为自己 袒护赵景明。
高枫红着眼睛,又上了殡仪车离开了。
叶逢春回到了办公室,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内心里却是万分震惊。他记得自己曾在 高邦银杀死黄金老板案的专案组会上说过,要办经得起检验的铁案,要核准高邦银的年龄,要核准黄金的数量 和去向,如今,经过高枫这么一说,赵景明和齐定办的案子根本经不起推敲。
门咚咚地被敲响了,刑警小王站在门口,听到叶逢春喊了声进来,小王立即走进来汇报道:“报告政委,重大 发现,星期天屠建民曾经去过单位,还化验过两瓶土。”
“哦,是帮谁化验的?结论是什么?”叶逢春眼前一亮。屠建民星期天干过私活,星期一就被害了,怎么这么 巧。
“化验室在地下室,我调过监控看了,还把录像带了回来,您看看,”小王说着,把录像放到了叶逢春的桌上 。
叶逢春拿起录像,直奔会议室,镜头中的画面很清晰,紧随屠建民之后的人叶逢春也认识,他叫赵克定,是赵 景明的侄子。
“好,通知专案组所有成员,把屠建民和高大林两个案子合并侦破,”叶逢春兴奋地向小王说道。
“政委,其实还有发现呢,”小王又说道。
“嗯?快说,”叶逢春更加高兴了。
“我们查过屠建民家的银行帐户,发现他家拥有存款80余万元,”小王答道。
叶逢春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知道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一个矿产资源局的普通职工,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那屠建民昨天上午什么时候出去的,他见到了什么人,你们查到了吗?”叶逢春问道。
小王摇摇头,“他买了个西瓜,我们还找到了那个矿产资源局附近卖瓜的贩子,我们拿着他的照片问,没有人 对他有印象。”
叶逢春嗯了一声,没再问下去,他忽然想到了赵景明的确有些奇怪,当初叶逢春带队去看守所提高邦银时,赵 景明没头没脑地说高邦银让他们殉葬的话,三年后的现在,他却又跑到了龙岗镇疗养。叶逢春忽然觉得当初赵 景明昏迷不醒,恐怕都是一种假象。
叶逢春没有急着去查赵景明,而是去了局办公室,“帮我查一查齐定家属的联系方式。”叶逢春向办公室主任 说道。
局办主任愣了愣,打开了文件柜,找了找,拿出一沓人事资料来,翻到了其中一页,递到了叶逢春的手里。“ 叶政委,齐定有个孩子,今年应该上初二了,妻子叫邓玉花,住在沿河路小区五号楼一单元201。”
“好,”叶逢春看了看资料,默默地把地址记在了心里,然后叫了小王,让局里派了部车,载着他们直奔沿河 路小区。
邓玉花竟然在家,看到穿着警服的叶逢春,似乎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堆出了笑容,“叶政委吧?请进来吧。 ”
“日子还过得去吧?”叶逢春接过邓玉花泡的茶,打量了一下她家的陈设,背投,电脑,柜式空调,组合沙发 ,该有的东西全有。
邓玉花低声答道:“还好,孩子还在义务教育期间,学杂费用不多,局里还有按月给付的抚养金,保他一个人 也差不了多少。我还接些零工。”
“你也不要太辛苦了,有困难告诉我们,局里始终是齐定的单位。你都做些什么工作呀?”叶逢春和蔼地问道 。小王听了拉家常,感觉很无聊,不过,他看到政委的眼睛正注视着邓玉花的手。那双手保养得很多,白白的 ,很嫩。
邓玉花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没什么学历,做钟点工吧,有人叫,我就去。”
“哦,你跟的是哪家公司,我替你说说,让他们多关照你一些,”叶逢春关切地说道。
“不,不了,我没有挂在哪家公司,有人叫,就打电话给我,”邓玉花有些慌乱。
“好,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就是看看你,有困难及时告诉我们,啊?”叶逢春 站起身来,和邓玉花握了握手。
邓玉花把叶逢春和小王俩人送到楼下,见到他们上了车,这才回到了楼上。
在回公安局的路上,叶逢春始终默不出声,小王一肚子话憋在心里,想问又不敢问。眼见着车驶进了公安局大 门,叶逢春忽然看着小王道:“我们的职责是人民赋予的,是纳税人供养着我们。手里头的这点权力,要是用 来保护老百姓,那才是正道。要是用来谋个人福利,那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狼了。”
小王吓了一跳,“政委,我,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呀。不信你可以让纪检来查我。”
叶逢春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你,你看看齐定家里的布置,你看看他老婆的手,那是做家政工人的手吗?撒谎 ,全都在撒谎!”叶逢春恨恨地一拳砸在坐垫上。
司机不知道怎么了,连忙踩下了刹车,车停了下来。
“你去和经侦队联系一下,查查邓玉花的家庭财产,注意保密,不要惊动她,”叶逢春向小王下达了任务。小 王一脸茫然,怎么案子又查到了邓玉花头上了。
赵克定从宋史中抬起眼来,还是没能理出头绪。“你长大了上大学,要学建筑,要研究历史,这样,你就可以 去找金脉了。”
金脉?金脉?赵克定笑了,等他学了建筑学,金脉早被高大林掐断了。可又为什么要学习历史呢?他的叔叔赵 景明,以及他自己,花了这么多心血准备,结果却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林医生还从他们的话里,找到了一个古墓群的位置,里面有金银珠宝,陶瓷彩罐,铜器玉器,应有尽有,普 通人得到一点儿,也会富可敌国。”奶奶摸着自己的脸说道。
“我们祖上传下家训,三不可做,一不可修家谱;二不可离此居;三不可泄家史,”那高姓的汉子告诉医生这 样一句话。挖墓中毒的四个人,一个姓高,一个姓胡,一个姓杨,还有一个姓童。
医生先后收了三个徒弟,一个姓高,一个姓胡,一个姓杨。
这么巧?奶奶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藏着线索。现在没有了金脉,他要的,就是那个古墓群。难道这里有 一个古代的墓群?
赵克定苦苦地思索着,宋史?他手里拿就是二十四史中的宋史。他又一次翻开熟读已久的书。难道这个古墓群 是皇家墓群?
赵克定顿时悟了出来。他明白了,这一回,他要顺着姓氏来找。赵克定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很快找到了最有可 能的一段历史。接着,他拿出纸笔,简单地勾勒了一下龙岗镇的地形图。山,村,山,村,山,村。村子总是 坐落于山之间,这些山的位置恰好分布于东南西北,而中间的那座山,一下子变得显眼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赵克定喜极而泣。他不需要再找下去了,也不需要高远来碍手碍脚地帮忙了。
高远拿着杨苦留下的便条,特地跑到书店买了本宋史,他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童琼玲这些天 也呆在高远的家里,高远看书,她则在电脑上翻找出了宋朝皇位传让,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开宝九年(976年)十月十九日夜,赵匡胤病重,宋皇后派亲信王继恩召次子赵德芳进宫。以便安排后事。
宋太祖二弟赵光义早已窥伺帝位,收买王继恩为心腹,当他得知太祖病重后,既与亲信程玄德在晋王府通宵等 待消息。
王继恩奉诏后,并未去召太祖的次子赵德芳,而是直接去通知赵光义。
光义立即进宫,入宫后不等通报径自进入太祖的寝殿。
王继恩回宫,宋皇后既问:“"德芳来耶?”
王继恩却说:“晋王至矣。”
"宋皇后见赵光义已到,大吃一惊,知道事有变故,而且已经无法挽回,只得以对皇帝称呼之一的“官家”称 呼赵光义,乞求道:“"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
赵光义答道:“共保富贵,勿忧也。”史载,赵光义进入宋太祖寝殿后,“但遥见烛影下晋王时或离席”,以 及“柱斧戳地”之声,赵匡胤随后去世。
二十一日晨,赵光义就在灵柩前即位,改元太平兴国。
高远也看到了宋史中的这一节,《宋史 太祖本纪》上只简略的记载:“癸丑夕,帝崩于万岁殿,年五十,殡 于殿西阶。”这几句话,就是宋太祖殡天的经过,毫无一丝半点的线索可言。难道杨苦说林医生所谓的发现, 就是指这里吗?
“高远,你看看这里的一段,”童琼玲忽然叫了起来,她指着电脑屏幕,高远放下书,凑过去一看,原来童琼 玲看的是百度搜索里有关于烛光斧影的词条,只见上面写了这样一段:
“太祖之死,蹊跷离奇,但太宗抢在赵德芳之前登极却是事实。太宗的继位也就留下了许多令人不解的疑团, 因此,历来便有太宗毒死太祖之说。太祖本人身体健康,从他生病到死亡,只有短短两三天,可知太祖是猝死 的,而光义似乎知道太祖的死期,不然他不会让亲信程德玄在府外等候。
太祖不明不白地死后,太宗为了显示其即位的合法性,便抛出了其母杜太后遗命的说法,即所谓的“金匮之盟 ”。
杜太后临终之际,召赵普入宫记录遗命,据说当时太祖也在场。
杜太后问太祖何以能得天下,太祖说是祖宗和太后的恩德与福荫,太后却说:“你想错了,若非周世宗传位幼 子,使得主少国疑,你怎能取得天下?你当吸取教训,他日帝位先传光义,光义再传光美,光美传于德昭,如 此,则国有长君,乃是社稷之幸。”太祖泣拜接受教训。杜太后便让赵普将遗命写为誓书,藏于金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