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宾馆,徐超情绪萎靡,江晓青有点儿恨铁不成钢:“拜托,振奋一点儿好不好,我们不是胜利了吗?你老子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一夜失眠,我们已可以为他每年省几十万的原材料费用。”
“今天,我总算看清自己——真的还嫩得很。我知道,一切都是你编的,但你编得像真的一样。我虽然也能编,但一旦被问,就会无从招架。而你却能轻易横扫射来的利箭,我想,别人能模仿你的模式,但无法模仿你的思维,江晓青,你还是自己去创业吧?即使你将来能做到总经理,也一样还是打工妹。”
江晓青鼻子酸酸,轻轻地笑:“想赶我走是不是?”
“如果你自己创业,我一定来你的公司。”
“那陈艺艺还不吞吃了我!”
“江晓青,我对你说实话吧,我真的不知道和她有没有结果。我承认,她和你一样优秀,正因为这样,我就觉得她是天上的月亮,只有遥望的份,没有摘下的可能。而她越说爱我,我就越觉得有假,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地方值得她爱。论长相,我比不上她。论才智,更是相差一大段。”
“不,其实,你有许多优点,例如:正直,真诚,纯洁、勇敢,长相也还算得一小帅哥,我和你在一起,就有一种安全感。相信几年之后,随着你的成熟,你定能迷倒众多的女孩。”
“是吗?我在你心中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徐超身子逼近江晓青:“我知道,你是在哄我,在你心中,我还不过是一个小破孩,也不可能担当公司大任,所以,我决定,去日本深造几天。”
“那就去吧,你还只有23岁。回你房间去,我累了。”
江晓青怕自己崩溃,连哄带吓,将“娃娃脸”从眼底赶开。
3
二人回到上海,老头儿语言和行为都有点儿失态,对江晓青说出的每一句,每个字全是谢语,最后将一串钥匙放到她手上,见江晓青莫明其妙张着眼睛,老头儿笑:“这套房子原是用你的名字开的户,房款我已全部付清,奖给你。”
“这……是不是……有点儿违背常理……”江晓青结结巴巴。
“不!没有你江晓青,公司决不会有今天。你去东莞时,香港那面来人了,第一次合作就与我们公司签订500万的产品合同,说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而这次,你又以你的聪明才智征服了狡猾的供货商,意外为公司每年省了几十万元的材料费,所以,奖一套房子给你根本算不了什么。房子还没装修,你去艺艺手中领5万块,少了再对我说。”
一股暖流左右着江晓青的全身,她的眼眶红了,这样的奖励实在有点儿过高。
江晓青没有去支那5万块,她认为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下班,陈艺艺追上江晓青,将5万块塞到她包中:“江总,祝贺你!是不是该请客哟?”
虽然,江晓青已对这个妖精般的女人没有了好感,却不想得罪她,答应晚上请她和徐超一起吃饭。
“江总,恕我直言,我认为你已到了主动辞职的时候。想听听理由吗?”
仿佛一股冷风,吹得江晓青遍体生寒,认定这妖女已把她看成一种潜在威胁,不为职位,仅为爱情。
“我现在还没有对你构成某种威胁吧!”江晓青冷冷的讥讽。
陈艺艺妩媚地笑:“理由一,你太能干了,太能干的人一般不会甘于现状。你在公司的成长历程,就像非洲草原的尖毛草,最初的半年里,只是草原上最矮的草,谁都看不出它在生长。但雨水到来之际,尖毛草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三五天的时间,它便长到2米的高度。而你现在你的‘高度’已到极限,除了等待来年春天,再无‘长高’的可能,所以,你也只有换一个环境,才能继续增添你人生的存款。”
“其二呢?”江晓青还真想听听这妖女的更多的高见。
“抑郁专家汉斯.塞尔耶说:如果你对自己生活德环境和所做的工作喜欢时,那么,你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娱乐;而当你对环境和工作生出厌恶时,即使成功了,那也只是一种空壳的胜利。现在,你对环境已生出审美疲劳。留下,除了让自己痛苦,还会让其他人痛苦。其实,我知道你早就想走,只是你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一是老头儿待你太好,你不忍心丢了他,二是你已和徐超有了一份说不清的情感,你放心不了。但这种情感绝不是爱情,正如你曾经对我说,如果你爱徐超,就轮不到我做他女朋友。但是,徐超却单恋上你,可以这么说,你是一条自己把自己吊在空中的鱼,徐超是一只看着鱼流涎的猫。鱼被吊在空中,猫吃不着,你说猫痛不痛苦呢?当然,痛苦不只是猫,鱼也痛苦,毕竟吊着,还得担惊受怕,如果我是那条鱼,早回到江河去了。”
人木三分的比喻,让江晓青吃惊的同时也感到汗颜。怪不得当年周瑜见了诸葛亮会感叹“既生亮,何生瑜”。江晓青越听越感兴趣,于是问陈艺艺“其三”又是什么。
“最后一点我就不说了,免得伤了和气,毕竟你是公司的大功臣。现在我先说自己。从小,我就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如果我认为某件事可以干,我就一定能成功,而且没有人可以打败我!小学,我认为自己能跳级,我就从三年级跳到六年级。高中,我认为自己能考取重本,还真的就如愿。大学,我又自认为考研究生能考全校第一,无数自认不凡的大男生真的被我踏在脚下。看到徐超,我想让他做我男友,几天时间,他就爱上我。现在,我又自信能说服你主动辞职。”
“你也太估高自己了吧,除非老头儿让我走,我才会走。我就喜欢做一条吊着的鱼,你能拿我奈何。有本事,找老头儿要‘圣旨’去,我马上走人。”
陈艺艺满脸嘻嘻笑容:“我知道你是想逼我说出其三,我没有杀手锏,哪敢在你江总面前班门弄斧。据我所知,你曾用自己和别人的名字买了三套房子,却没有出一分钱。而老头儿赠送你的那一套,正好写着你的名字。老板给员工发奖金我听说过,却还没听到发房子的,这事很快就会被全公司的人知道,如果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妒嫉你的人再添油加醋,对你的人格将会是怎样一种影响,不用我再说了吧。”
江晓青听得心寒胆颤,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江总,我只说说而已,你是老头儿的恩人,也就是徐超和我的恩人。
我只是想提醒你,能退身时就得退,房子是你努力得来的,不要白不要,不要才是真正的大白痴。”
虽然,江晓青知道陈艺艺的真正目的是想消灭她这个“隐患”,但她的话句句是实,让江晓青不得不怕。
4
经过两天的深思熟虑,江晓青决定辞职。
江晓青将辞呈交到老头儿手上,老头儿脸色瞬间僵硬:“难道我待你还不够好吗?你到底让我怎么做,才肯留下来?”
“真的对不起,真诚感谢您的赏识和栽培,但我不得不走。如今,公司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因为你身边来了一个比我能干十倍的人,这个人就是您的未来儿媳。她完全有资格做公司的栋梁,这也是我能放心走的原因。您多保重!”
转身出门,老头儿追着江晓青喊:“江晓青,如果想回来,公司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营销部的人得知江晓青要走,一窝蜂把她围起来,无数个问题逼着她回答,江晓青只能撒谎,说自己要结婚了。众人见她是为爱情,这才将问题转成祝福。
走出公司大铁门,徐超急急的追出来,江晓青却当做没看见,快步朝前走。原以为这小子会高声叫嚷让她止步,但他却没有,看来已学聪明了。
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徐超与江晓青隔一米距离站着,脸上异常镇定:“江晓青,你去哪?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江晓青笑:“又不是生离死别,当然有!”
“想自己创业还是继续做打工妹?是离开上海还是去其它城市?”
“还没想好,想好了一定告诉你。”
“有什么话交待吗?”
“广结人缘,了解他们需要什么,给他们提供帮助,将尝试看成一所学校,把自己融入波涛中,在学习中丰富自己,发挥你的潜能,在爱与希望的感召下不懈地努力,只要做到这几点,你将终生获得心灵和财富的满足,走上成功的巅峰!”
“谢谢!我一定记住你的话。”徐超朝江晓青走近,似想拥抱她,江晓青马上退了两步,徐超转身,迈开大步,消逝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大街上,秋阳炭火般烤痛人的脸,江晓青走进一家小报亭,买了一份报纸,本想寻到一点儿求职信息,却先看到一篇《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失业》的标题。文章中说,人事经理、行政经理、高级秘书,攻关小姐,是“泡沫经济”的产物,属最危险的几类职业,另外,技术含量偏低,缺少专业技能,最容易被淘汰……
看完文章,江晓青心情有点儿灰暗。
手机蹦出一条短讯:“风流泪,落叶飞,浦江风月尽离愁。恋岁岁难回。
情丝牵,空自忆,你走天涯我无地。想见再不能,孤月寒江万重天。”
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写出如此情意绵绵的诗来。
两滴热泪沿着江晓青的腮边悄然滚落。
一个人,漫步浦江边,虽然徐超的短信让江晓青多了几分惆怅,但她不后悔。因为她相信——青春的历练已让她有了足够的取胜筹码,无论去天涯海角,无论过多少年,她绝不会贫穷,也不会因种种外界的诱惑而沉沦。即使前路的天空会出现意外的灰暗,即使前路不再有丁香和轻歌曼舞,她也绝不会变成空寂的锁和沙哑的钥匙。
回家,疲惫不堪倒在沙发上,刘晨阳推门而入,黑着脸问她为什么辞职?江晓青猜定是贾帆告的“密”,知道想瞒瞒不了,就将辞职的原因全说了出来。
刘晨阳听说老头儿给了江晓青一套房子,脸更加黑起来:“我听说,你与老头儿的‘私生子’打得火热,我想,老头儿一定是想让你做她的儿媳。
你和那个私生子……”
“闭上你的臭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就怕你胡思乱想,才不得不辞职!”江晓青大怒。
“算我放二个臭屁,行了吧,其实我也想让你换个工作,从明天起,你就做我助手。”
“我才不呢?你那么一个挑肥拣瘦的人,嘴又那么臭,那还不活受罪。
如果我做正,你做副,倒可以考虑。”
“你算老几?别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但没有人不敢听我的话。”
“所以,我才不会去做你的助手。因为你说的话有时比臭屁还臭,整天呆在你身边,不被气死,也得臭死!”
“行,我倒要看看你在大上海能闯出什么名堂来。”
“我相信自己将来一定能成为商业王国里的财富女王。”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刘晨阳忍俊不禁大笑。
江晓青之所以拒绝进“船王”刘东山的公司,其实就是不想被父子二人认定她离开父子二人庇护就不能活,那样,那真有可能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江晓青失业两个星期后,重新去找工作,想到新的岗位都得从零开始,突然记起那个港籍男人曾经说过的话,她便尝试打通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