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支泛着十字寒光的利箭闪烁划破了傍晚的幽暗,就像一条毒蛇一样狠狠咬中了正在警戒中喝水的年轻信号兵喉咙,还没有来得急入喉的水掺杂着鲜艳的红色液体慢慢地从口中溢出,他不甘地眨了下眼睛,手一松水壶掉落,整个人倒了下去。
“这……”
还没等小队所有人反应过来,紧接又一支利箭从幽暗树空之中,划出一条直线,唰!
只见利箭射插了另一名警戒的信号兵胸膛前,箭头前端体内已插入三尺之多!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两名同伴倒下,小队其他成员们终于被惊醒了!
“有敌人!”
“在哪!人在哪!!”
“在那!他们在树上!!!”
“冷静!冷静!!列队!列队!!”
眼见小队惊恐不安,要自乱阵脚,经验丰富的老旗手大喝制止了众人的焦躁情绪,在侦察和野外遇敌方面,经验最为丰富的队长也大声喝斥着小队剩下的成员们赶紧拨出武器,带上盾牌,准备战斗!
而此刻,树梢之上幽暗的虚空之中,十多条模糊的黑影子陆陆续续赶到,有的已经在树林里腾挪纵跃把地上的人包围住了!
“标枪!对准树上!”经验老道的队长丝毫不被树上林间来回蹦跳扑跃的黑影给震住,反倒是死死盯着他们:“投射!”
‘呼!’
十一杆标枪看似猛烈脱手投入,却只射中了一个,而且这唯一的一个还是老旗手和队长共同射落的。
随着尸体嘣一声落地!恺撒终于看清这些像猴子一样在树上乱窜的家伙是什么了。
是一一人!这个家伙身材很高大,穿着是兽皮衣,手脚四肢上都套着皮筒,脸上纹的是典型的土著部落图案,这人是獠牙条,也许不同的部落意思不尽相同,但答案肯定跟勇士有关!
“丛林斥侯!”老旗手和队长看着那尸体异口同声喝道,而且俩人的表情都是紧锁眉头。
‘丛林斥侯’原本是居住在哥特人地区的土著部落,属于东哥特人的一支,居住在深山老林里靠打措而生,因此身材高大却非常灵活敏捷。后来随着迦太基人势力进入,他们随之被汉尼拔收入军队,训练成斥侯,即是和罗马信号兵一样的职能,不过二者是死对头。
“列队!举盾!背靠背!一排蹲下!不管发生什么事!允不许离开这个队形”队长几乎是接近疯狂的怒吼,常期和这些家伙交手,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随着队长的怒吼,剩下来的小队成员十一人迅速摆成了一个小型罗马方阵,即是大名鼎鼎的‘龟甲阵’。
也就在龟甲阵形成的一刻,幽暗的虚空中闪烁着寒光的箭头如一阵小雨一般倾斜而下!
铛!铛!铛!铛!铛!铛……
一波接一波的箭雨,霹雳哗啦砸在盾牌上声声作响,声声乱人心!
我会死?
我是不是真的会死在这里?
不要……
我还有好多事没干呢……
我……不……想……死……
……………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的恺撒咬着牙,几乎快把嘴唇给咬出血来,是的!他在害怕,但他并没有放弃,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所以他顶着盾牌死死咬着牙撑着狂风暴雨般的雨箭,同时内心里也在坚守着,哪怕仅有一丁点的希望也好,这该死的雨箭快停下吧!
可惜上天没有听到恺撒的祈祷,敌人更不会怜悯恺撒的祈祷,闪着银光的雨箭依旧从幽暗的高空中,树梢之上不断的落下……
但就在这时刻,队长一声呼喊,给了恺撒希望,也给了小队里其他的年轻成员希望。
“顶住!坚持住!他们只有十支箭射完就走!”
正如队长所说的一样,不知雨箭下了几波之后,疯狂地拍打盾牌声渐渐减少,稀疏,不久‘雨’便停了。这时,方阵内的年轻信号兵按捺不住这种劫后余生的激动,有两名信号兵悄悄地挪开了盾牌透过半个巴掌大的裂缝,偷偷打量着盾牌组成的‘堡垒‘外面的世界,
不料突如其来的一支冷箭精准穿过了那道致命的裂缝!这时也是队长正想斥喝这俩人,可是一闪而过的冰冷寒光划破了那丝仅有的裂缝空间,最终凶猛地贯穿了那比较名年轻的信号兵咽喉!紧接着又是‘唰’一声,如毒蛇张扬獠牙一般的寒光冷箭袭啸而至!
“呀!!!!”
还好队长急时拉回了另一名信号兵,终于‘毒蛇的獠牙’只咬中了他的肩膀生痛的大喊,队长更是大怒:“所有人听好收缩,补上防御!还有你!你他妈还没有死!叫什么叫!”
已经很狭窄的防御圈子,进一步缩小,之前刚好笼罩十一人的‘堡垒’,已经出明显缺口,特别是头顶只剩下队长一个人顶着,幽幽的月光也趁机在‘堡垒’内部蔓延……
“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不想死就别出头!这是战场!你们比不上别人狡猾,就要学会忍耐和坚持!”一直没有过多训斥和教导信号兵小队的老旗手也怒了,他这人性格就是这样,热心却不懂怎么说话:“敌人在树上我们没办法,可是!近战他们不行!!只要
你们不是懦夫就能活下去!”
罗马军队明确规定,各兵种作战期间只听命直属军官,不会因为你是掌旗官在军队中稍次于将军的地位,就可以让一队信号兵直接听你命令,除非协同作战你任指挥官,要不你就是军团将军。当然老旗手这一任务来从未过多干预信号兵小队,而现在看着一个个年轻的
士兵就这样离开死去,他实在痛心之所以训斥,只是希望剩下的人好好活着,这也正是他不懂怎么用语言来表达自己感情,却又很受军队中的士兵们尊重的原因。
“老旗手说的没错!”队长瞪圆了眼睛,死盯着树梢上的‘从林斥侯’咬牙:“这些猴子!总有一天老子把你们都宰了!”
队长是一个有着浅麦色皮肤的瘦高个子,虽然瘦,但很结实,当兵十多年,一张脸皮上满是风吹日晒磨砺出来的黝黑肤色,明明只有壮年汉子,看上去却像个务农多年的老大叔。其实他从当兵开始就是个信号兵,从被老兵带领的新兵蛋子,到带领新兵蛋子的老兵,一
直都在和丛林斥侯交手,无论是同期的战友和老兵,还是现在一手带出来的新兵和同伴,他都经历过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在他面前倒下,可想而知他对丛林斥侯的仇恨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平时他严厉着要求新兵们,只是因为他不想有人再从他面前倒下了,从本质上讲:
他和老旗手是一样热心的人。
唦~唦唦!唦唦唦~唦!
突然树梢上可以听见很明显的大动作,难道……
难道是从林斥侯撤了吗?
队长透过幽幽的月光往树林中探望,只见他们刚才投射插在树上的标枪被模糊的黑影子拔了下来。
一般的从林斥侯只会将身上带有弓箭射完便离去,不管能不能杀死敌人,因为他们弓箭虽准,但近战极差,团体作战更是乌合之众水准。当然也有厉害的,但那已经不是单纯的侦测兵种,而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主力军队战前先锋,也只有汉尼拔的军队才配备,看这些家
伙的意思是说一一他们是汉尼拔的士兵!
幽幽的月光渲染下,标枪枪头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意,仿佛对准了下面的罗马方阵!
队长瞪圆了眼睛疯狂地大吼:“散开!完全散开!!所有人!!!”
如果说刚才从幽暗的虚空中,树梢上倾斜而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急躁小阵雨,那么现在就是带着呼啸狂风的雷暴雨,短暂,却狂暴而猛烈!
虽然队长已经竭力的怒吼了,虽然小队众人也拼命的扩散了,但还是有几人急中出错被绊倒在地上,结果无一不是身体被标枪从一边贯穿到另一边……
一阵‘暴雨’过后,地下场面一片混乱,大地也被‘淋’湿了,不过渗透大地的不是雨水,而是鲜红的血液!
从被敌袭到现在,信号兵小队一行人十三人只剩下七个人了,当然如果不算那些被标枪贯穿躺在地上还有半口气的人的话,就这些了……
呜!!!!!
一声拉长嚎叫,一个黑影子率先从树上扑了下来,后面的十多个影子也纷纷从四面八方跃下,还没等地面下的人完全从刚才的混乱中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上,一时间刚刚散去的尘嚣再次在大地上弥漫。
………………
好难过……
呼吸困难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好像感觉到后背铠甲上插进了坚硬的东西?
还有为什么后背上会流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是什么?
是……
好像是血?
对!这种熟悉的味道就是血!!
恺撒想起来了,他记得刚才那些黑影从树扑了下来,越落越大,直到一团巨大的黑影子把他完全笼罩住,就感觉到后背上被人生痛地插了一刀,接就看到黑影子张开双手狠狠的抓向自己,一把拉倒在地上,狠狠地掐着他脖子,接下来就是脑子空白快要窒息的感觉,如
果不是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现在……
醒过神来的恺撒想摔开那个死死掐着他脖子的家伙,可是他一摔那家伙趁机翻到背后,更是死死缠着腰勒着脖子不放!
不行!这家伙力气好大!
难道我真要……
不要!
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没证明我比老头子有出息,还有说好的给老头子长脸,对了!还有在费边面前说好豪言壮语呢?
难道我就这熊样?
…………
他的眼睛正在微微闭上了,而且看到的东西好模糊……
七天前,玛尓斯军团军营里。
“我问你,如果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是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礼的话,你敢杀人吗!”
“敢!也许吧……如果上了战场,我没有真的勇气的话,就会死在战场吧。”
六年前,山上小木屋内。
“臭小子!现在你给讲上了战场的事不听是吧,那好到时候,上了战场可别吓的尿裤子,给老子丢人啊。”
“上什么战场啊!尿什么裤子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啊!再说我现在连狮子,老虎都不怕,还怕什么啊?”
…………
“……”
死也许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我还不能死,也不想死!
因为一一山下的世界,我还没有看够!
有朋友,有同伴的感觉,很奇妙。
军团里的人,我还没有认识完,我还想要他们都承认我。
还有玛尓斯军团是一支充满荣耀的军队,不是我一直所往向的吗,好不容易想干点大事,我怎么能死!所以我现在不能怕死!而且还要活着回去,等罗马英雄,传奇人物,费边给我带佩戴徽章。
最后,老头子说过:“小子将来学会勇敢一点,其实有时候你勇敢一点,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