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啊！你们抓错人了，真的抓错了！”审讯室中，连继尧惊惶失措地大声叫着，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面对何雨诗时的嚣张气焰，有的似乎只是无限的恐惧。
“既然没有杀人，抓你你跑什么？！”风一鸣狠狠一敲桌子，厉声说。
“我……我……”连继尧开始支支吾吾。
“好好说话！”风一鸣又是一声厉喝，连继尧整个身体都吓得几乎腾空而起。
“我跑……是……是因为……”似乎是经过反复掂量，连继尧终于硬着头皮，决定说出事实的真相，毕竟，比起杀人，袭警可算是小罪了，更何况他袭警的行动“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一时……起意，对何雨诗，何警官欲行不轨……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
“是么……”风一鸣狐疑地望着他，又望了一眼身旁的何雨诗，何雨诗淡淡笑了笑，似乎在说：他没有撒谎。
“谅你也不敢睁眼说瞎话！”风一鸣站起身来，说，“不过，杀人、袭警，罪加一等，更是罪无可赦，哪一样都够重判你了！”
“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啊！”连继尧的声音近乎是在哀嚎。
“那你为什么欺骗我们？你又怎么证明你没有杀人？”风一鸣说。
“欺骗？我没有骗你们啊！没有啊！”错愕与惊疑交织在连继尧的脸上。
“你自称说每天都在医院，但据你的同事反应，你时常很晚出门，夜不归宿，也并非常常睡在医院的宿舍当中，市郊中医院的三位外科大夫，你可以说是在医院里‘出镜率’最低的一位！”风一鸣一语点破，说，“你为什么要骗人，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我……我的确一直在医院啊，偶尔出去……偶尔出去而已。”连继尧语无伦次地说。
“还想撒谎？”风一鸣说，“你要知道，这种事情，我们很容易就能调查清楚，虽然你在场的时候那些医生不好开口揭你的老底，但只要我们对他们澄清利害，相信他们绝不会替你包庇隐瞒，到时候，你连‘自首’的机会也没有！”
“我……”连继尧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何雨诗，而何雨诗正低头假装记录，一脸无所谓的神色。
“好……我都说，都说……我……我的生活作风，就是您们说的那种，不检点……”连继尧断断续续地说，没说几个字就深吸一口气，似乎努力压抑着紧张的情绪，“我在外面，有女人，而且也经常去那种场所……因为医院的外科医生不多，所以沈院长给我的工资很高，加上很多时候可以拿到可观的手术费，所以，时常去外面过夜……”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说，“医院的住宿条件不是很好，而我又很懒，不太愿意打理自己的东西，所以常常夜不归宿。但由于我上班、手术从来没有迟到过，所以同事和院长也就并没有追究太多……”
“嗯……”风一鸣点了点头，说，“正因为你是‘那些场所’的熟客，所以你更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小姐们’，你利用这一点，对他们进行肆意屠杀，对不对！”风一鸣实际上已经基本确定对方并非凶手了，但依然开口恐吓，他是一个有经验的办案人员，因此他大概知道，这样的恐吓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有些最贼心虚的嫌疑人很可能在这时露出马脚；而有些心中仍然有事隐瞒的人，则会为求自保将真相和盘托出。
连继尧果然被吓了一大跳，霎时变得面无血色，大声说：“没有！不是啊，我虽然经常去那里，但，但我没有杀人啊！我真的没有啊！”
“连医生，”风一鸣嘴角微微勾起，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和盘托出，这样，我们才能确信你问心无愧。相反，任何一点的隐瞒，都会让我们感到你的背后可能还藏着更大的秘密，这样对你很不利。”
“我……我明白。”连继尧点头如捣蒜。
“那么，您刚才所说的都是实情么？”风一鸣的双眼逼视着对方。
“是……是的……”连继尧被对方的气势压地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审讯室中，他本来就处于弱势，风一鸣的咄咄逼人更让他神经紧绷，几乎要昏厥过去。
“没有任何隐瞒，是么？”风一鸣问完这句话，又补充道，“劝您不要心存侥幸，任何欺瞒的行为，我们都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发现。”
“没有，绝对没有……”连继尧似乎思考了片刻，或许正是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的潜能，让他在这种时候得以大脑清醒，努力思考，“对了！”他忽然说，“我有重要情况要反应，我不是凶手，但我可能知道谁是！”
“你知道？”
“对！对！”
“那您不妨说说。”风一鸣饶有兴致地望着对方。
“张……张绍恭！很可能是张绍恭！”连继尧说。
风一鸣冷笑一声，说：“不对吧，我记得当初，你对我们说，如果说谁的嫌疑最小，那一定是张医生，因为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办公室或是宿舍当中，根本不可能出去，也没有作案时间。”
“那……那是因为……他，他让我这么说的！”说出这些话，连继尧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嗯？！”风一鸣直立起身子来，显然这句证词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一旁的何雨诗也不禁抬起头来，虽然神情依旧冷漠，但眼光已集中在连继尧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上。
连继尧说：“没……没错，我刚才说的都是实情，但是……并没有说全，实际上，虽然我的收入颇丰，但由于不加节制，实际上也经不起几次花费，因此我一直在寻找其他的生财之路……就在那时候，我发现了张医生的秘密，以此来要挟他……他答应，只要我不说出去，每个月都会将自己一半的工资分给我，这是一笔很客观的收入，所以……我……我鬼迷心窍，就……就和他达成了协议……”
“秘密？你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风一鸣问。
“这……这……”连继尧微低着头。
“快说！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继续去敲诈勒索他么？光是你这一条罪就已经够重判了，加上****、包庇、袭警、扰乱公务，若还不坦白，你自己算算要进去呆几年吧！”风一鸣吼道。
“是！是！我说！”连继尧大呼道，“我……”
他努力平息心绪，继而说道：“他，他不是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外科临床经验不足么……”
风一鸣与何雨诗认真的听着。
“所以，他想尽办法去提高自己的技术，但要技术光靠理论是不行的，所以他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实践的机会。然而呆在这家医院里，能遇上手术的情况屈指可数，就算有，也因为有我在而不可能让他来主导，他对此非常懊恼。”连继尧说，“知道有一次，我发现他……居然将人体的残肢和内脏偷偷的用袋子装入自己的办公室，进行研究……”
“我们医院的外科医生，要承接的手术很多，当然也包括内科内脏器官的一些小手术，而好强的张绍恭这么做，显然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医疗水平……可是，这些器官、残肢，到底从哪里得来？”连继尧继续说，“我当时很奇怪，也很害怕，便直接质问他。他听到我的质问后，神情也有些惊慌失措，最后，便答应了我的要求，以自己每月一半的工资来换我闭嘴……”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又后怕，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那个变态杀人魔的杀人方法是肢解和掏出内脏呢……如果我不是大脑短路，利令智昏，我肯定早就报案了！”
“还好，你现在说出来倒也不晚。”风一鸣说。
“警官……几位警官，我该说的，知道的，可都已经说了，我真的是清白的，真的……”
“你是不是清白的很快便会见分晓。”风一鸣站起身来，“不过你暂时还得在这里多呆几天，协助我们调查。”说完径自向门外走去，并不理会连继尧一脸懊丧的神情。
他现在得到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张绍恭将残肢与内脏带回办公室研究，这表明，即便他不是那位‘变态杀人魔’，也极有可能身背命案。张绍恭是一个为了“梦想”奋不顾身的人，那种执拗甚至到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地步，他就算因此而做出违背法律与社会道德的事情来，其实也并不奇怪。
风一鸣要在第一时间部署警力缉拿张绍恭，他隐隐觉得，对方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然而，就在这时，莫展飞却忽然来到他面前。从案发现场回来之后，莫展飞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处，没有人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他也没有和任何人对话。
“风队，审讯有什么结果么？”莫展飞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风一鸣却隐隐觉得是在故作镇定。
“有线索了，现在我正要安排人手去医院。”风一鸣说。
“这么说，凶手找到了？”莫展飞又问。
“很有可能，不过现在情况并不明朗。”风一鸣如实说。
“嗯……我也有些发现，不如这次行动让我也参与吧。”莫展飞说。
“你也有发现？”风一鸣疑惑地望着对方，“你是指……”
“暂时还不是很确定，也不便多说，我想只要去了医院，很快就会有结果。”莫展飞咬了咬牙，似乎有着难以启齿的隐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