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梁启超的《惟心》没想到这么感性并充满禅意:“天下之境,无一非可乐、可忧、可惊、可喜者;实无一可乐、可忧、可惊、可喜者。乐之、忧之、惊之、喜之,全在人心,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境者,心造也。一切物境皆虚幻,惟心所造之境为真实。”“惟心”,但谁又能说没有个中道理呢?未必一切物境皆虚幻,但也非心造之境不真实。唯心唯物,在某一处或许并非势不两立。
而在这本书里“谈佛”的,有的是身在其中,以居士论,如叶圣陶叶居士;有的忆及早年与僧人的过往,如鲁迅、周作人二兄弟以及老舍;有的以旁观者冷静《谈禅》,如胡适;戴厚英《结缘雪窦寺》本是“在寻求人生的新支点”,但经过了“打佛七”后却意外地“悲悯、忏悔、回归,像暖流注满我的身心”而由此皈依了佛门;施蛰存的《鸠摩罗什》和《黄心大师》大篇幅的故事讲述则带有滚滚的红尘味道;李叔同则决然出家安心做了弘一法师,讲述《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佛家有一派讲究“顿悟”和“立地成佛”,有时开悟只在刹那间。而因因缘造化不同,人的佛性大概也自有高低吧。
苏晨在《达摩的影子》中写的“禅家讲‘见性成佛’,但说那特定的涵义是:禅家以为能使生命顺其自然就是幸福、快乐、步入天国。‘自悟’‘自渡’‘自己做自己的灯’‘见到自己与生俱在的本性’,就是所谓‘见性成佛’。禅家不把生命看成‘火宅’,不讲苦和脱苦,只讲清纯的安定和智慧。认为智慧不是苦修的结果,是人的‘自性’,即人的与生俱来的‘本性’。人通过修行,达到心境的澄定,那种清澈的本性就会盈盈而现,这就叫做‘识自本性’,‘见自本性’,也即是‘悟道’……”最合我口味。
而我也很赞同蒋子龙的观点:对于佛,无论“信”与“不信”,进得寺院,还是应保持一份应有的尊重。亲历了五台山车祸及与之有关的“怪异”现象,蒋子龙在《回忆五台山车祸》时悟出:“世间能说出的道理都是有局限的,狭隘的。唯有讲不出的道理才是最庞大最广阔的。没有道理就是最大的道理。”仍然发人深省。
虽然常常不知供奉的是什么佛,但见到寺庙我通常还是会进去拜一拜,在佛像前手掌合十的刹那,内心还是会有着无限的虔诚和敬畏。虽然迄今为止认真读过的佛经只有《坛经》一本,但我依然景仰并欣喜于佛法的智慧无边。书中听慧能讲经,内心喜悦、平静而又安然……喜欢古寺里的烟火缭绕,喜欢佛教音乐的澄明清澈和慈悲为怀,喜欢寺内的那一份安心和安然。无他,无我,无挂,无碍,心无杂念。(《文化名家谈佛录》,杨耀文选编,京华出版社,2008年6月第2版第1次)
二〇一〇年十月十六日至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