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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晚年雄心(4)

两军相遇在巴鲁安,札兰丁分三路前进,自己统率中坚部队,他们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中,只得下马步行应战,大破蒙古军。入夜后,蒙古军打算智取,虚张声势,做许多假人骑在马上,对方不知是诈,信以为真,以为是敌人的援兵来到,因此军心不稳。

虽然札兰丁仍打算力战到底,可是他的左翼已先溃败,札兰丁下令大吹号角,全力出击,结果歼灭了半数蒙古军,大获全胜。巴鲁安之战对蒙古军而言,是西征中唯一的败绩。可是札兰丁在胜利之后,过分骄狂,不能公平地犒赏手下,许多将领深感不满,于是带着部属离他而去。

札兰丁只得逃往印度,蒙古军在后面紧追不舍。札兰丁心急如焚,派出多名信使,前往各地召募新军,可是蒙古军早就扼守了所有的山隘通道,札兰丁只好率领三万人马,从丘陵而下,进入印度河谷。

成吉思汗的军队蜂拥而来,札兰丁一心想越过德里,和苏丹结盟,可是战况急转直下,形势吃紧,成吉思汗甚至不准士兵们停下来吃东西,挥兵全速追赶。札兰丁已陷绝境,他快马加鞭,直奔大河,但是这段河水流湍急,只好转住另一段,并下令捣毁船只,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破晓时分,蒙古军赶到,他们己结集列队在河旁,阵容森然。成吉思汗居中,令左右听命,暂时按兵不动。札兰丁见情势至此,只得先发制人,挥师右翼,深入敌阵,札兰丁的精锐部队尽出,对着中军喊杀而去,希望擒贼擒王,拿下成吉思汗。不料他的座骑被蒙古军的乱箭射中,他飞快地又跃上另一匹马,奔驰而去。

蒙古的中军受到札兰丁的猛烈攻击,仍然全力抵抗。札兰丁不停地调动左翼的兵力,以补充中军。成吉思汗令将领迂回攻击敌军已经实力空虚的左翼,这是蒙古军一贯的战法——迂回攻击。蒙古军突击攀上了高山纵谷的悬崖绝壁,当晚,就突击了札兰丁实力薄弱的侧翼据点,瓦解了札兰丁侧翼的力量。此时再度集结兵力,攻击札兰丁的中坚部队。

这全靠成吉思汗久经沙场培养出来的调度能力,使勇猛的敌军顿时荒了手脚,自乱阵容。札兰丁眼看大势已去,把重点放在成吉思汗的重骑兵团,试图突围而去。此时他的大军已经溃败,追随他的只剩下七百余名卫士。

他逃到河边时,身上只剩下一弓一剑,英雄末路。他抚摸着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爱马,跃入急流之中,向河对岸游去。成吉思汗忽然从他的战阵中抽马而出,穿过双方的阵势,他站在大河边,注视着汹涌浪花中奋力泅水的札兰丁,英雄惺惺相惜之意油然而生。蒙古军本拟放箭杀他,却被成吉思汗制止。直到札兰丁上岸后,蒙古军才箭如雨下,射死了无数正在泅水的敌军,一时河水都染成红色,惨不忍睹!成吉思汗犹自喃喃说道:“真是将门虎子!”

第二天,他才下令军队渡河追击,可是在德里附近,已寻不见札兰丁的踪影,蒙古军队对当地的气候无法适应,以致人困马乏,加上士兵水土不服,因此印度得以幸存,札兰丁也赖以脱险。

印度河之战是花剌子模王国最后的抵抗。从此以后,自西藏到里海,再无战事。此次战役无疑是西征中最富戏剧性的场面。札兰丁誓死奋战,集西亚所有居民期待于一身,不愧是英雄人物,他的传奇在西亚也广为流传,为民众津津乐道。

人生遗憾

公元1224年4月末,成吉思汗率领大军由撒马尔罕出发,回师蒙古。入秋时,大军已越过了阿尔泰山,抵达到蒙古本土。沿着世界屋脊,进入他所开拓的骆驼大道。耶律楚材进言道:“终止屠杀,此其时矣。”当蒙古大军离开最后一片敌人的废墟时,成吉思汗下达了传统的命令——处死所有的俘虏。

成吉思汗不禁叹息道:“拥有如此广阔的领土,只恨岁月不饶人,如今我已经是垂暮之年了!”

他询问一位回教大儒说:“我这辈子的英雄霸业,虽足以睥睨一世,然而滥杀无辜,不知后人对我如何评价?”

这次西征花剌子模,远至南俄,使蒙古王国的威名远播,但是62岁的成吉思汗,在长达六年的远征后已见老态。这期间又痛失了爱将哲别和木华黎,如丧左右手,使他已逐渐厌倦战斗,只想狩猎过日,过和平宁静的生活。但是,上天似乎不让他闲着,木华黎一死,金人又不断地起兵反抗,如果要攻打金,必须再一次征讨西夏。

成吉思汗当初准备征讨花剌子模时,希望西夏能派出援军,西夏却说:“自己没有实力,还当什么大王啊!”西夏竟敢出言不逊,成吉思汗勃然大怒,他难消心头之恨。这次要平定金朝,必先肃清西夏,以绝后患。

秋末冬初,凛冽的寒风从戈壁吹来,蒙古大军在尘沙中南下。成吉思汗在一次狩猎中,被一只发狂的野马撞到,坐骑受惊后前蹄举起,不断地嘶鸣,年迈的成吉思汗再也控制不住,终于跌落在地上。

“大王!你怎么了?”博尔术立刻赶到,把成吉思汗扶起来。

“博尔术!”成吉思汗摇头道,“我现在真是没用了!”

成吉思汗虽然只是受了点擦伤,但是过了一个晚上,他全身发烧,关节发痛。他的亲信都围拢在他床边。

“大王,我看征讨西夏的事还是缓一缓吧!等你身体复原了再说。”耶律楚材劝他先宽心疗伤,拖雷和博尔术也在一旁附和。

但成吉思汗却没有答应,他说:“我绝不能让西夏人嘲笑我,在我死前,一定要完成心愿。金国的大门没有被打开,我是绝不会后退的!”说着他就跃下床来,披上甲冑,像没病的人似的。

成吉思汗的决心,使蒙古军队的军心大振,上下一心,决意攻打西夏的中兴府。大军一口气就攻入了西夏领土。在西夏的北境,战云密布,尘土飞扬,西夏当然不是锐不可当的蒙古军队的对手。

春去夏来,蒙古军队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攻到贺兰山。秋天,又继续攻下甘州、灵州等地。公元1227年的春天,包围了西夏的首都——中兴府。中兴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西夏国王知道大势已去,派遣使者对成吉思汗说:“国王自知不敌,请稍待一个月,即开城请降。”同时还献上许多金银宝物请和,成吉思汗答应了。他暂时移师驻扎秦州,等待中兴府开城请降。

一天,成吉思汗忽然发起高烧,数周不退,他的体力一天天地衰弱下去。他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于是把继承大位的窝阔台和小儿子拖雷叫到床边说:“我能征服世界,却无法征服死神,窝阔台啊!等我死后,你就率领全军,返回蒙古本土,把我的尸骨葬在故乡的山上!”

成吉思汗又转过脸对拖雷说:“金国在潼关聚集大军,凭借山河之险,易守难攻,我们不得不假道于宋,从河南的唐州与登州绕道攻大梁不可。金国虽然一时难以攻破,然而他们撤潼关之兵以自救,千里赴援,我们一定能够打败他们。”成吉思汗气喘吁吁地又再一次地叮嘱:“我儿窝阔台、拖雷,你们兄弟二人要同心杀敌,如果西夏没有照约定开城,就活捉他的国王,斩首示众!”说到这儿,成吉思汗颓然地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结束了65岁的生涯。

窝阔台奉成吉思汗的遗命,对不守约定开城投降的中兴府发动了总攻击,活捉了西夏国王。由于成吉思汗崩逝于宋境,为免敌人获知他去世的消息,凡是途中所遇的过往行旅,一律由护柩部队杀之以灭口,直到出了敌境,进入蒙古本土为止。当他们抵达故土时,那些曾与大汗共过生死患难的部属、士兵,再也忍耐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黄沙飞扬,朔风怒号,荒凉的朔漠中传来将士们的悲歌:

大地飞鹰,征服万里,

如今只是黄土一!

成吉思汗的灵柩停在孛儿帖故居之前,让蒙古的王公贵族及百姓瞻仰遗容。灵柩还被运到成吉思汗童年时生长、战斗的山谷中。大汗生前在此处选定一处密林作为长眠之地。这是成吉思汗认为护佑他一生的不儿罕合勒敦山,也就是鄂嫩河、土拉河、克鲁伦河的发源地。

几年之后,草木繁茂,一片蓊郁,终至辨认不出成吉思汗的陵墓在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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