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你何苦这么执着?你知不知道,你的执念,有时候会伤了身边关心你的人。”林药心无奈感叹,这段仇恨到底还要维持多久,还要牵扯多少人进来?
范若雪目光坚定,毫不为林药心的一席话而动摇。“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姑姑可还记得若夕六岁时就想求死的情景。没有这段仇恨,如何能支持我姐妹二人走到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会求宫主帮忙的。”
见范若雪毅然转身向房内走去,若夕彻底无语。要知道,她当年想死,跟那灭族之仇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她只是不想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罢了!
然而在司马独傲,谢楼宇,以及冷家父子听来,却是无比的震撼。六岁求死,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冷暖都不自知,怎会有这样的心境?而在她快乐活泼的外表下,到底又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娘,若夕六岁……”
“楼儿,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若夕过得很好,以前的事,就别在提了。”林药心止住他的话,不想勾起若夕的过往。
“姑姑,我还是陪若雪一起回去吧!或许我们两姐妹相劝,宫主会心软。”若夕淡道,她既然占用了这具身体,便不会让若雪独自去承担。
“若夕,你可还记得你出宫之前,宫主与你的十年之约!”林药心缓缓开口,不再打算阻止她们,见若夕点头,她才继续道:“你知道宫主为什么要和你定下那个约定吗?她怕你受伤,所以她把天缺宫留下来。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可以作为你最好的疗伤胜地……”
“所以,姑姑也怕我和若雪再次伤到她!”若夕领悟的一笑,心底却感触万分。在经过了林药心和舒晴的感情故事,还有自己的感情纠葛。此刻,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舒晴的良苦用心。“姑姑放心,我不会伤到宫主的。我这就去收拾一下,陪若雪上路。”
“娘,什么十年之约?”见若夕也转头离开,谢楼宇像一个好奇宝宝一般,追问他心中的第二个疑惑。直到此刻,他才发觉,他对若夕的了解少得可怜。
林药心微微一叹,才道:“宫主给若夕十年时间闯荡江湖,若是若夕在十年内没有解毒,或者是受到伤害,便可以回天缺宫继承宫主之位。”
“回天缺宫继承宫主,那不是和你们一样了!忘情绝爱!”谢楼宇微微一怔,要知道若夕心里或许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可是比起做那个见鬼的宫主,他宁愿她嫁给夜罗。
林药心笑叹,摇头道:“那也是万全之策,宫主只是为若夕铺好以后的路。毕竟,若夕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同。”
“有什么不同?”这次开口的是司马独傲,他也想了解得更多。
思绪拉回到十几年前,林药心知道他们都对若夕的事好奇,这才缓缓开口:“从我救若夕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把她泡在一个药桶里,那些日子,我真担心那个孩子挺过过去。毕竟,那些毒物连大人看了都要吓得发抖,更何况,那才只有一个六岁的孩子。然而从第一次晕倒之后,她便慢慢开始接受那些毒物的浸泡,整整泡了三个月,若夕才从那只桶里出来,却也发现了她那副如同妖怪的外貌。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小的孩子也知道什么是求死。当我再看到她时,她就那么一个人卷曲在床上,仍由一头银丝肆意张扬,眼神犹如一片死灰。以前,我都趁她泡澡昏迷的时候,将她所有的头发盘得高高的,就怕她看到。到最后,还是没有瞒住她。那次,还是若雪劝回了她。后来我用银泪帮她压制住了毒性,她也才正式进天缺宫学武。还记得在进天缺宫的第一天,若夕便挑战宫中七部的威信……”
“她挑战天缺宫,她不是才六岁吗?”冷音卓长大嘴巴,难以置信。
“天缺宫除宫主以下,共分为七部,以红橙黄绿青蓝紫划分,每部的弟子,也必须作同部颜色的服饰。就如同我一直穿绿色,若雪一直穿蓝色,是一样的道理。若夕当时觉得她的容貌不适合穿任何颜色的衣服,就非要穿白色的衣服。而白色,在天缺宫是宫主身份的象征,各部又怎会同意。于是,若夕便承诺以后出宫之日,必挑战天缺宫第一大阵玄女阵,作为交换条件,这才有了她穿白衣的资格……”
听着林药心讲述若夕小时候的过往,众人无不惊叹她的勇气与人生。六岁的小孩,做了多少有些连大人都未必敢做的事。难怪她那么特别,那么引人注目,让他们无法释怀。即使终其一生与她都没有结果,他们却还是甘愿追随……
轻叹一声,夜罗的阻止,最终还是没能让她回到天缺宫。不过林药心倒是改变了之前的态度,愿意陪范若雪一同前往。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谢楼宇也会一路跟随。
临别前夕,若夕再次来到林药心的住所,倒不是不放心,而是有句话想让林药心帮她带给舒晴。‘若是忘了,见到了也不会有任何波澜。若是没忘,一辈子即使不见面,记忆却也仍然在心底挥之不去。若夕希望宫主快乐,而不是伪装在外表下的自欺欺人。’
林药心听到她这番话后,微微点头。她知道若夕长大了,却不想,她的心智竟然已经这般成熟,看得这般透彻。
相谈甚晚,直到月移西楼,她才缓缓踏出房门。没有直接回房,而是门前摆放着的琴让她停止了脚步。
“你在等我!”若夕淡淡开口,嘴角扯出一抹浅笑。
谢楼宇点了点头,眼神有着一种藏不住的悲哀,表情却是平淡的回应。“这次送娘回去,再回来,只怕你已嫁人了。还记得以前你在船上陪我唱歌弹曲的日子吗?我想听你再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