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博思的爱情真的来了,脸上的色彩都是红的,红得让人嫉妒,上班的时候,苏珊还打趣他,乔博思也笑,这种笑已经不是放开的吝啬,而是自然,就如春天来了,迎春花自然会绽放一样。
进了办公室,梁斯琪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乔博思的笑收敛些,还是洋溢着,说:“斯琪,这么早?”
梁斯琪说:“再不早太阳就晒屁股了。”
乔博思看看时间指着九点,说:“我没有迟到,领导。”他尽量用幽默来调整气氛,这种气氛让他矛盾,欣喜的感情和沉重的调笑本来是矛盾的,加上梁斯琪的讪笑更加让乔博思找不到感觉。走进这间办公室,乔博思是最有感觉的,这里是他的战场,商场如战场,乔博思时刻这样提醒自己,可今天,这种感觉没有了,浑身的细胞不听使唤地溜号,梁斯琪的讥讽都管不住,他只好去沏茶,茶却被苏珊送来了,还有微笑。
乔博思很无奈,他没有喘息的机会,就让梁斯琪一句话打进纠结里。“你是不是有了爱情就什么都不要了?”
乔博思心里突然一紧,赶紧把脸上的表情滤去,讪讪地说:“斯琪,不要这样说,对不起!”他的爱情梁斯琪只是感觉,他并没有把心凌的爱如上次一样放在表面上,他只是窃喜着,偷偷地品着,可为什么要躲着梁斯琪呢?为什么自己在梁斯琪这里有着阴影呢?
梁斯琪没有理会他的对不起,随手扔给他一摞文件,说:“看看吧,如果我不张罗,你是不是都忘记了该做什么?”
乔博思看着一张张简历,心里有些内疚,董事会已经决定要找一个CEO,要在纳斯达克有影响力的CEO。乔博思这几天不是忽略,而是另一份内疚,那就是舒云,开董事会的时候舒云在场,可真的要对舒云说这件事乔博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仔细看着,舒云却进来了,开口第一件事就是CEO。“博思,你不要因为我在这个职位就不好意思,为了公司的发展,这是必需的,纳斯达克可不认识我这个记者。”她拉着梁斯琪的手说:“斯琪,你说呢?”
“博思,你看看舒云姐的坦荡,再看你的迟疑,两重天地呀。”这样的打趣让乔博思心里没底儿,可他不得不佩服舒云,舒云的大方让乔博思感觉到惭愧,拿在手中的文件都不知放在哪里。舒云看了就接过来,说:“斯琪已经给我看了,我感觉汤子文和方俊都可以,一个是美国GW公司的中国总裁,还在美国总部任过研发副总,一个是美国DDH网络公司的全球总裁,DDH可是美国几大网站之一,这些影响足以让纳斯达克瞬间认识金柜网。”
舒云越是说得头头是道,乔博思心里越是难受,这根本不符合他的做事原则,他从开始做金柜网的那一刻起,就给自己制定了原则,那就是成功,一切都是为了成功,有了目标,那就是一切都是纳斯达克上市,他见过纳斯达克神话故事,更是听过,他操控过,刚刚操控完的煤炭物流网现在已经开始增发,股价已经从一块钱到了现在的九美金,金尚武的两千万美金现在已经是两个亿,这些故事的激励让他更加强烈地咬住一个理,那就是一切都为了纳斯达克上市。今天为什么还难受了呢?
乔博思感觉自己绝对不是表演,他在工作中有很多表演成分,对朱克礼,对金尚武,甚至对员工,但今天不是,难道就是因为舒云的到来确实为金柜网带来了变化吗?是可喜的变化,从几百万的月收入到今天的千万,变化就在眼前,而汤子文和方俊能吗?
他心里想不明白,他有些怕,他怕改变之后的改变,如果改变了,不能向预期方向发展会怎么样?其实还是因为钱,他犹豫着,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内心矛盾,立刻顺水推舟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舒云。他笑着说:“舒云,你决定他俩,不过,这个总裁的位置还是必须你来做。”
舒云的决定很符合乔博思以及梁斯琪的心思。方俊,网络公司背景,还是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总裁,这些都是上市的招式之一,可如何才能让方俊到金柜呢?
梁斯琪笑着说:“我来搞定。”
乔博思回想这件事还真的一身冷汗,他深谙金融圈的规则,博弈是必需的,可自己差点就犯了这种不该犯的错误,只看眼前。他心里感谢着梁斯琪和舒云,这两个聪明的女人让自己少操了不少心,否则还真的没有时间恋爱。
恋爱是美好的,恋爱中的男人有时候还忘乎所以,乔博思再次忘乎所以就是又让心凌和梁斯琪遇见了。
梁斯琪的不期而遇让拉上窗帘的房间里立刻透明了,两种气息的交叉让乔博思很快就嗅到娇媚与清纯的味道,很快就尝到了成熟与清新博弈带来的纠结。
心凌还是那样天真,在这个时候,乔博思真的希望她有些狡黠,见着梁斯琪的时候可以称呼斯琪姐,但不要天真地说:“斯琪姐,你看我给师爷的太阳镜帅不帅?”梁斯琪看他一眼的时候,乔博思感觉心都透了,那目光从胸前传到后背,还顺便在心里搜寻一番才撤回去。
“心凌,你知道吗,博思从来不戴太阳镜,我给他买过,现在还没有开封。”说着,她扭动着腰肢直奔酒柜,从下面的格子里很快就找出三个盒子,摆在心凌的面前一个个打开,圆的,方的,没有镜框的,都是名牌,上面的商标还在,尤其是Chanel那个大大X,刺得乔博思的眼睛都疼。
心凌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拿起来就架在乔博思的鼻梁上,比照来比照去,不停地说好看,酷,她找了很多形容词,不知是夸人还是夸眼镜,这倒让梁斯琪心酸了。自己买的眼镜自己都没有欣赏,倒给了她机会,这样的夸人谁不会?
斯琪很随意地把眼镜放在茶几上,看着上面还有一条领带,她心里又是一酸,可很快就笑了,乔博思的领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都是梁斯琪买的,他衣柜里的领带有多少条他自己都不知道,梁斯琪知道。每逢大的商业谈判都是梁斯琪亲自给他挑选衣服,什么样的西装配什么样的领带和衬衫,都是梁斯琪亲自选配,并且定时清洗,乔博思干净干练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梁斯琪的功劳。如今楚心凌想要夺回去还欠着火候。
可心凌偏偏好像并不是夺回这种权利,早就过了天真的年龄却单纯得让梁斯琪不得不考量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行动,但梁斯琪还是拿起领带夸奖起来。
梁斯琪的词语要比心凌诱惑,她干脆就给乔博思扎起来,娴熟得让心凌拍手,梁斯琪不满意,她仰着头把手伸过去,几次都挨着乔博思的脸还不罢休,小手指干脆伸进他的衬衫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几天没管你,衬衫就皱了。”
这句话太有杀伤力,杀得心凌眼睛都直了,就呆呆地看着乔博思,看着梁斯琪的手在乔博思的衬衫上捋着,看着乔博思的脸由红到青,瞬间白了。
她明白这是梁斯琪的故意,这种故意里藏着斗争,心凌却无法面对这样的斗争,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所有的行为都是天性的,率真的,藏不下什么,即使有刺也是天然的刺,伤不着人,刺不痛心,如果没有敌意,就如手上的毛刺,一抹就好了。可眼前这种刺儿却深深扎入了她的心。她有些彷徨,有些不知所措,想说的话都在喉咙里截住了,就卡在那里,出不来又咽不回去。
“好了,斯琪,谢谢你。”乔博思的话很淡,没有丝毫的不悦,梁斯琪还是感觉出“谢谢”里面的味道,以前他从来不说谢谢,只是稍微握握自己的手,她喜欢那种无言的暧昧,抽回手的时候就放在胸口,把那份情藏起来。
今天,她抽回手是不情愿的,看着呆立的心凌,她满足了,她满足的同时不会忘了让自己心爱的人有好心情,她知道乔博思的好心情不是因为自己,就主动拉着心凌的手说:“以后这些事情就靠你了。”
看着心凌还愣在那里,就拉着她的手到了乔博思的身边,亲自将心凌的手放在乔博思的手上,才笑着说:“对不起,我还有个约会,北京音乐节的音乐会,是英国爱乐乐团的交响乐,时间快到了,我走了。”
梁斯琪微笑着拿起包,披上大衣,这些都是乔博思做的,现在却是自己,她心里的泪水已经流到了眼眶,她想一跺脚离开,却跺得很轻,轻得自己都听不见,坐在车里的时候,泪水顿时冲花了妆容。
她手里的确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是乔博思最爱听的,可让她看到的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她赢了斗争却输了感情,她的心已经抖成一团,她需要安慰,可谁又能安慰她呢?
她开车冲出小区的花园,在四环路跑了整整一圈,停下来毫不犹豫给马成龙打了电话。
乔博思是幸福的,他幸福是因为梁斯琪的大度让他在心凌的面前没有太多窘迫。马成龙也是幸福的,马成龙的幸福是因为音乐会。马成龙也喜欢听柴可夫斯基的乐曲,也喜欢听《蓝色的多瑙河》,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他已经与梁斯琪共舞了,他的心跟着乐曲跳着,他的肩膀挨着梁斯琪,他也感受到梁斯琪的抖动,他隐约感觉到梁斯琪今天的异常,可他不说,只是谈着天,说着地,聊着音乐,就如老朋友,坐在茶馆里,或者绍兴的酒馆,温着黄酒,就着话梅,在酸甜中享受着酒的刺激。
梁斯琪在音乐会散场时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家,她看着马成龙的夏利愣住了。她不相信这是马成龙的车,马成龙的车她见过,他开过很多辆,虽然都不是最好的车,可最次的也是宝来,这夏利倒像演戏了。
“我辞职了,我现在已经是加拿大人。”马成龙说话的语气很淡,完全没有失去祖国的伤痛,这样的平静让梁斯琪有些失望。梁斯琪的民族感并不是很狭隘,在年轻的时候也有在美国留下的想法,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样离开祖国却毫无感情还是引起了她的好奇。他们去了茶馆,要的却是黄酒,黄酒没有,马成龙就跑到街边的超市去买,还带回来话梅。
聊天的开始是马成龙的移民,梁斯琪还是担心表嫂,马成龙说:“这次没带她,我感觉还是你说得对,移民是一家人的事,不能太草率。”
“你呢?”
马成龙笑了笑,他从梁斯琪今晚的所有异常里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他不是一无所获,他已经找到了梁斯琪的软肋,那就是情感。他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要移民,而是问了梁斯琪的感情。
其实他不用问,她的情况他几乎都知道,不经意知道的,特意探听的,还有就是梁斯琪自己说的,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乔博思。马成龙知道这个信息不是今天,而是认识梁斯琪的时候,但今天他说的话已经完全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心。
“你和他闹矛盾了?是不是他欺负你,是不是他移情别恋?”马成龙问得有些咄咄逼人却又显得那么急切,急切得如娘家人。
梁斯琪如少女一样“扑哧”笑了之后才说:“谁呀?我的他还在梦中,我的梦还没做。”
“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你说的他是谁呀?”
“你不要隐瞒了,说,如果他欺负你,我给你出气。”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