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与心凌的事情,开始还是犹豫的,可看到后来心凌是那么的开心,我也装作不知,你知道自己的心肝宝贝开心作为父亲来说是何等的幸福?”楚行云看了看乔博思,低着头又说:“可我还是心里有担心,那就是金柜网与金融街的竞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公司竟然暗中开始较劲儿,而且愈演愈烈,金融街模仿了金柜一些功能,金柜网也从金融街挖人,鬼使神差地开始了看不见的仇恨。我怕,我怕这种仇恨让我的心凌受到伤害,可我不想,生意场的事情如果干扰了爱,就是钱的罪过。”
乔博思想不到楚行云会这样说,更没有想到自己与心凌的情感已经让他这样关注,他已经开始自责。“对不起,是我不好,心凌是个好女孩,我不配。”
“每个做父亲的在对待自己孩子的时候都是自私的,更何况心凌的特殊情况。我还是感谢你的,因为你,我发现她的视力好了,医生在检查的时候都诧异了,说她的视力不仅没有下降,还有好转的趋势。你知道我得知这样的结论是何等的兴奋?”楚行云说着的时候神情也有些振奋,他的脸色也开始好转。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心里暗暗祝福你们,说得白一些就是祝福我女儿的眼睛,你不会生气吧?”
乔博思摇摇头,任何一个父亲都会这样。
“我开始对公司进行考察,主要是想搞明白为什么会与你的金柜形成这样的关系。可我总是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左右着就把金融街与金柜绞在一起,分不开,理还乱,后来我把这种竞争归结于纳斯达克的上市。”
乔博思心里暗暗点头,如果不是纳斯达克上市,自己会把金融街作为假想敌吗?
“都说同行是冤家,可如果没有这样的冤家,这个市场就不会热起来,如果没有开始的几大财经网,就没有金融街,就没有金柜网,从这个方面说,冤家才是这个市场成熟的表现,也是这个市场发展的体现,也正说明这个市场是有前途的。”
关于同行竞争的论断,乔博思绝对同意楚行云。
“如果没有心凌,我真的很愿意同你们年轻人竞争一下,不是我老夫聊发少年狂,而是我真的要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是经得起市场考验。”
“可是因为心凌,我至少不愿意同你竞争,我不想看见心凌任何的不快,如果拿心凌的开心与金融街比,我宁愿放弃金融街来换女儿的幸福。”
楚行云淡淡地说,乔博思静静地听,其实就是楚行云自言自语,乔博思只是听客,配合着点头,但在他心里却涌起更加强烈的自责。
“可是金融街已经踏上纳斯达克不归路,已经不是我说了算,金柜网也是如此,你还能任凭着自己的性子来决定金柜网的未来发展吗?”
乔博思摇摇头,苦笑着说:“您说得对,公司发展到今天,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里最重的是责任,是对相信您的人负责,就如您对心凌。”
“可我看见心凌的不快,心思就再也不会全部放在公司上了。我已经请了CEO,就如你也请了方俊,我现在最大的心思不是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而是要女儿的眼睛看见七色的阳光。”
听了这话,乔博思的心里更加难受,他回头看看心凌去的方向,那是他熟悉的方向,那个方向曾经让他忘却所有烦恼,可今天,那个方向依旧那样熟悉,对于乔博思来说却已如崇山峻岭一样。
“这段时间,她的视力又开始下降了,医生说是哭所致,我就陪着她,她母亲走得早,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心凌开心些,虽然我知道我的能力还不够,但……”楚行云没有说下去,乔博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心痛得要命,尤其是听说心凌的视力下降,她视力下降绝对是因为自己,要不是自己的残忍,心凌现在应该是开心地笑着,就挽着父亲的胳膊站在自己的身边,徜徉在父爱与情爱之间的人是最幸福的,可两人之间少了心凌,剩下的就只是唏嘘。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公司吧。”
楚行云这句话又让乔博思很吃惊,说说自己的公司,与竞争对手谈自己的公司,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你的分析交易综合系统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但也让你的公司走上不归路,这也是我理解你逃避心凌的主要原因。”乔博思心里一紧,听着楚行云说自己的公司,他不仅是好奇,更是要看看这个曾经叱咤风云财经圈的人的判断力。
“你利用煤老板的资金要挟了券商,从而达到目前只有金柜网有网上交易,这是高明之处,但是……”楚行云沉吟半晌,乔博思没有打断他,就静等着,“但是,你的金柜也陷入这种资本的圈里,你的公司每一步都会受到这种资本圈的辖制,每走一步都要关注相关的环节,这就促使你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协调上,也可能会使公司去本求末。”
乔博思不得不佩服楚行云的判断力,一个外人谈起自己的公司,每一句都恰好点在自己目前最为难的七寸上。
“金柜网现在最知名的就是网上交易,至少现在已经有几十万用户在用你的交易系统,这也是你在纳斯达克上市各种条件中最突出的,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果你的金柜网有几百万用户的时候,你从券商那里每个月就能拿到上千万的佣金分成,这是你做交易系统的初衷,可券商会心甘情愿吗?”
楚行云一句话就把乔博思说得汗津津的。
“券商本来就有交易系统,也有网上交易,只是少了你的分析系统,即使你可能给券商带来客户,你还有多少煤老板动用?如果煤老板趁机要挟你,你用什么来应对?”
这几句话已经把乔博思说得大汗淋漓。
“金融街已经完成了尽职调查,在纳斯达克开始了注册程序,而金柜网的尽职调查还没有完成,虽然只是相差一小步,可是如果在发行的时候出现不良信息,这对于上市来说是致命的。”
乔博思已经不能静静地听了,他已经来回踱步。
“往往长处就是最大的软肋。金融街已经融资达到了三个多亿美金,而金柜网才不过一个亿,这种差距是外面人看不到的,而就是这种差距,决定了一个公司的生存能力,也正是这种差距才会在运营过程中表现出不同的行为。金柜网年终的两个会议非常成功,一方面利用了金融街的广告客户,一方面利用了资本链的惯性,可如果没有强大的基础,是不可能对比自己强大的资本有足够的操作能力的。”
楚行云缓缓地拿出一支烟,慢慢地点上,可只是吸了一小口,就让烟自己燃烧。乔博思身边没有他习惯的雪茄,真想向楚行云要一支,却不好意思。
楚行云递给他一支烟,顺手给他点着,才说:“这就是储备,我知道你吸雪茄,雪茄比纸烟名贵,可如果少了储备,你面临的就不仅仅是尴尬。”
真是老奸巨猾,乔博思心里说着,却不得不佩服楚行云的说法。
“你面临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些,而是操控力,对金柜网的操控,你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你的操控,当资本逐步侵入到金柜的时候,你不仅是身不由己,有时候只能跟着资本随波逐流,可你不甘心,但却无能为力。”
乔博思就差坐在地上了,他拼命地吸着烟,从来没有感觉烟是如此地有味道,他几口吸完,手不由自主又伸向楚行云。
“慢慢你会发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左右你的思想,你就会瞻前顾后,不是自己了。”
乔博思抬起头,他死死盯着楚行云,楚行云笑了笑说:“你现在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要对你说这些?是不是心里想着我说这些是为了心凌?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放弃竞争?”
乔博思没有点头也没有改变表情,他只是不明白自己想的事情他为什么都知道,即使有商业间谍的存在,也不可能钻进自己的肚子里去搜寻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想法。
“因为我经历过,当然主要是心凌,如果心凌不是喜欢你,你们没有交往,即使我想给你说也没有机会,但我给你说这些,主要是不想让你重复我的经历,那是一种可怕的经历,尤其是对于你这样胸怀远大理想的年轻人。”
楚行云的毫不掩饰倒让乔博思没有了想法,他说得实在,不遮掩,也不做作,看不出什么商业阴谋,更看不出这样给自己点拨对于金融街来说有什么好处,可自己毕竟不是他的亲人,可以说因为自己还惹心凌伤心,他应该恨自己才是,为什么还要给自己说这些?
乔博思的脑子里不停地转着,怎么都转不出这个圈,绕过来绕过去,总是找不出合理的说法,他再也忍不住地问:“楚先生,您给我说这些就没有其他的理由?”
楚行云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递给乔博思一支烟,才缓缓地说:“做生意,无商不奸,耍手腕,搞计谋,无可厚非,但不能伤人。你很聪明,你能在短短的几年就发展到今天,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搭档梁斯琪,主要是你的为人,你不蒙不骗,做生意倒也实在,你思维缜密,在做事的过程中不打无准备之仗,你想到你的客户,也想到自己,这才是你成功的根本。可这样的人也最会在自己缜密的计划中中了别人的招数。”
乔博思不明白了,他此时看着楚行云的眼神已经不是质疑,而是寻找答案。
“商场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能把利益平衡好就能操控资本,而这恰恰是所有成功人如履薄冰一样的发展心理,而不是有钱了就随心所欲。”
楚行云说完,一支烟也吸完,他笑着说:“博思,我希望我们不仅仅是对手,应该还是朋友。”他没有说再见,转身就向着心凌的方向走,他走得很慢,马上走出乔博思视线的时候,突然转回身说:“博思,你认识马成龙吗?”
他不认识马成龙,他知道马成龙这个名字。他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方式再见心凌,更没有想到见到心凌的父亲,他还没有想到楚行云会是这样的方式与自己谈话,更没有想到谈话的内容是这些。
乔博思感觉浑身都是凉飕飕的,北京的夏天本来热,还有着惯有的桑拿天,可乔博思感觉不出来。纳斯达克的风向在转,快捷酒店的兴起让纳斯达克再次刮起中国风,但不是互联网,即使是互联网也是与地产和旅行相关,从来没有光顾财经网站的纳斯达克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做什么的,只是看着他人的行业眼热,却忘了数自己的钱。
这一年的九月,还没等到年关,互联网人开始对自己进行总结,人们一边寻找着发展的DNA,一边把创新再次提到议题上,人们还没有从大规模的互联网裁员的冷春走出来时,互联网的新锐已经走上舞台,他们都是80后的年轻人,比乔博思更加具有活力,他们以小博大、以静制动,从名不见经传到在舞台上小露一手,招来怀疑,也招来掌声。
同时互联网也开始争吵,广告软件公司的贞节牌坊与反流氓软件的声嘶力竭都成了花边新闻,可喜的是知识产权与技术创新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人们已经不再享受免费的午餐,可人们吃习惯了,能改变吗?
乔博思还注意到,小小的手机已经开始搅乱互联网这池春水,而内容服务与功能服务的博弈已经勾搭成奸,最让他关注的是金融街的审批通过,他的眼睛直直盯着金融街的路演,当他看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突然对楚行云那句“你认识马成龙吗”开始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