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是如此的理智,又是如此冷漠。少了欢笑的成功似乎带着阴云一样,让金柜网的办公室喜庆的外表下,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霾。
路演之后就是上市,这对于洪高这样的大集团来讲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金柜网的喜庆在匆忙中一一展示着,各种资料的准备,路演每一环节的再次排演,甚至对还在美国的方俊的表情都做了约定。尤其是金尚武,他对自己的发言都是背诵下来的,他虽然在半年前就开始学习英语,请了专门的英语教师,甚至还让老婆捉了奸,可这绕口的英语就是没有学好。
金尚武这次的背诵再也不敢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狠下工夫,下工夫的同时,他却收到了最意外的邀请。
马成龙请金尚武吃饭,选了一个很优雅的地方,只有他们俩人,见了面就像熟人一样,不用介绍、不用客气,直接就称呼对方的名字,开门见山就说想说的话,可马成龙说出的话还是让金尚武很吃惊。
“你要我大量收购自己公司的股份?”
马成龙微微一笑,说:“你不是已经准备好资金了吗?”
“马老板是FBI?”
“你大量卖掉Chinaups的股票这么大的动静,我自然知道。”
“可这对你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呀?”
“是,我也没有想有利害关系。”
“你图的是什么?”
马成龙再次微微一笑,拿起酒盅,把五粮液的香摇出来,在鼻子下嗅着,然后一饮而尽,才缓缓地说:“好玩。”
“咿呀呀,好个好玩,马老板,你最近卖掉一些金融街难不成也想购买金柜网?”
马成龙不说话,眼睛看着金尚武手中的酒盅,金尚武学着他的样子也一饮而尽。
“难不成你要放弃金融街,来做金柜网的股东?”
马成龙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金尚武跟着笑,两个男人的笑总是容易停止,这样的笑都不是得意的,得意的笑都是不出声的,出了声音,笑就多了掩饰的成分。
金尚武忽然止住了笑,淡淡地说:“难不成你是要搞……”
他的话还没说完,马成龙立刻接住说:“很多事情说不明白,就如你,你能告诉我你手里资金的作用吗?”
金尚武对这次饭局感觉到莫名其妙,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马成龙请自己吃饭,什么都没有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让金尚武最吃惊的是自己的计划,马成龙似乎知道了,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接着就是浑身是汗。多日不见的老婆是从家乡赶过来的,就是为了他美国之行而准备行李。老婆好久不见他,就多了腻味,学着电视上的浪漫,从后背抱着他,嘴里还呢喃着燕子都听不懂的话。金尚武本能地抗拒着,一抖双肩,又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的不禁说出声来。
“他是大忙人,没有事情就为了说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老婆以为又是小蜜,一跺脚就喊:“咿呀呀,小武,你个挨枪崩的,你又吃零嘴了?”
金尚武哪里还有心情吃零嘴,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马成龙这次饭局到底是什么目的,手还在摆划着,却被老婆一口咬住,疼得他来不及想就抱住她稍微肥胖的身子。
马成龙第二个饭局就是请梁斯琪。对于马成龙的饭局,梁斯琪一点都不陌生,她坐在马成龙对面的时候,身体随意地靠在椅子上,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两个人显得有些松散,却又显得紧密。马成龙紧挨着她,她也不在意距离远近,不用招呼,也不用客套,选着自己喜欢的吃,马成龙殷勤地盛汤,她也受用着。
“这么隆重,不会有事情吧?”梁斯琪漫不经心地说,喝着汤,嘴里“啧啧”赞着汤的鲜美。
“你知道乔博思与楚心凌的事情吗?”
“都过去了,再说乔博思也不是我的男人。”梁斯琪还是漫不经心,可手中的汤匙停住了。
“楚行云辞职了,可他女儿的爱情来了,就在前几天,乔博思与楚心凌还一起游了西山。”
“你什么时候成了八卦记者?你的金融街不够你忙?成龙,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这不是我关心的。”
“那你关心什么?”
“我关心金柜网上市,我关心我的股票变现,我关心我的钱是否能够让我下辈子游山逛水。”梁斯琪显得有些气急败坏,马成龙笑了,他讪讪地说:“你不用关心也有这些。”
“成龙,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有韩青,还有女儿,我只是你的杯中酒,你只知道味道,不知道喝下肚子是要有反应的,等你真的醉酒了,就知道翻江倒海的滋味了。”
梁斯琪的不耐烦也让马成龙欢喜,他还是微笑着,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杯,看着一圈圈红色的汤汁摇起的旋儿,忍不住呷了一口。
“你爱乔博思,你为什么不控制住自己的爱?”
“怎么控制?”梁斯琪的身体突然探往马成龙。
“斯琪,在金融圈这么久,不要忘了资本的力量。”
梁斯琪何尝忘记资本的力量,从金尚武的身上,她已经感觉到这种力量的无敌,金尚武从一个挖煤的,在乔博思面前有些自卑的土财主,到今天,已经大大方方站在乔博思面前,还不知不觉坐在董秘的位置上,还要去美国路演,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梁斯琪还知道,乔博思目前的一些转变都是因为资本的力量,他的股权现在已经不足百分之二十,虽然勉强是第一大股东,可对公司的控制已经失去了绝对权,这本是她高兴的地方,但看着乔博思一脸的无奈与挣扎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酸楚。
在不知不觉中,梁斯琪真的喜欢上了乔博思这种变化,不再那么自负,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在博美的业务上也少了以前那种初次见面时对金尚武居高临下的态度,这是一个男人成熟的表现,也是历练的结果,少了刚性,多了柔情,这样的男人更有味道, 可梁斯琪已经感觉到自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用马成龙的提醒,梁斯琪已经知道自己爱的渺茫,可梁斯琪就是不服输,她心里的打算绝对不是资本的控制,而是母性的关怀,她宁可乔博思一无所有,少了男人的味道,也不愿看见他与心凌的儿女情长。
马成龙说出乔博思与心凌的故事时,梁斯琪表面上的毫不在意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波澜,回到她家第一件事就是哭,哭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个干练的女人面对爱情,她开始了自己的筹划。
这一年,事情多得数不过来,互联网的故事更是不胜枚举。中国的经济在奥运的带动下还是快速增长,美国的经济却有些蜗牛前行,美联储不断地印着钞票,却赶不上两房公司的坏消息带来的损失。
香港联交所迎来内地公司上市的高潮,一个个天文数字的市值在不断更替着,一个个财富神话不断上演着,一个个千万富翁不断出现,也让金柜网的员工开始计算自己的钱。
金柜网的员工都兴奋了,路演的成功很快就要迎来上市发行,眼看着自己的股票就要变现,那种一本万利让员工们开始兴奋了,段奇在此时却灰溜溜离开了金融街。
乔博思在金柜网已经是神话般的人物,人们在议论着美国经济的感冒症结,却也在谈着乔博思那神来之笔。“炒天下”已经是金柜网的代名词,这个商业口号在金融圈传送着,也让乔博思的爱情开花结果。
敲响纳斯达克钟声的是乔博思,当乔博思敲完之后,接着的事情就让大家惊讶了。乔博思大声说:“今天我结婚了!”
他说的声音很大,压过了所有的掌声,梁斯琪在他身边娇嗔地说:“你是跟纳斯达克结婚了。”
乔博思再次更正说:“今天是金柜网大喜的日子,也是我乔博思大喜的日子,是我与楚心凌小姐结婚的日子。”
掌声再次响起,各种恭维声比掌声强烈,梁斯琪却呆住了,两颗大大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流下来。
太突然的惊讶对于现场人是喜悦,与金柜网上市一同喜悦,对于梁斯琪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金柜网上市就是乔博思的婚礼,这样的婚礼对于梁斯琪来说只是一句话,简单的一句话已让她的心痛如针扎。
乔博思的婚礼说简单就简单,说不简单还真浪漫。在时代广场,心凌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中央,她等待着自己的白马王子,她手中的鲜花是白色的,婚纱是白色的,她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看着纳斯达克大屏幕,终于她看见了乔博思,她忍不住跳起来,四周的人都被她感染了,看着这个东方的女孩在等待着心上人,顺着她的手看去,就看到了乔博思。此时不需要语言,人们都为她欢呼起来。
很快人们就看见屏幕上的乔博思从大门跑出来了,他手里捧着鲜花,穿过人群到了心凌的面前,两个人足足对视了十秒钟,乔博思把手中的鲜花扔上天,一把抱起心凌,大步走向广场边上的酒店。
这样的婚礼是无法想象的浪漫,就连梁斯琪都被这个浪漫的婚礼感动了,她的心不停地抖着,身子也抖了,就如乔博思抱起的人是自己。
乔博思的婚礼如此的简单与浪漫,如此的神秘,让心凌的心已经不是自己的,当她站在时代广场的时候,她的心与身都是乔博思的了,她的激动与乔博思的心跳一起绕着,当被乔博思抱起来的时候,她的心落在了乔博思的心上。
这种浪漫楚行云也不知道,他与涵一也在时代广场上,心凌让他们离自己远远的,她认为这只是一种浪漫,这种浪漫是独享的,是自己的浪漫,与人无关。当乔博思抱着心凌走的时候,楚行云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浪漫而是惊喜,对一个父亲来说,女儿的出嫁是舍不得,却又是最高兴的事情,何况他知道心凌真的爱乔博思,而乔博思今天是纳斯达克的焦点。
这样的焦点只是瞬间,乔博思瞬间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记者都没有来得及弄明白,乔博思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他抱着心凌从酒店的后门出去,开上车直奔教堂。教堂的牧师在等着他们,当乔博思与心凌站在牧师的面前时,心凌的心突然慌了,这种时刻她有过幻想,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让她没有一点的准备,当浪漫变成惊喜的时候,眼泪就掉下来,掉下眼泪的眼睛开始搜寻她的亲人,当她一眼看见父亲的时候,她止不住的泪水更加汹涌,她小跑着到了楚行云身边,偷眼看着乔博思,等待着他还缺少的步骤。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当乔博思单膝跪下求婚的时候,心凌扑上前就捶打着他。“你,你,你……”她说不出什么,挽着乔博思的胳膊已经再次到了牧师的面前,接下来,心凌的泪水止住了,她听着太平音,看着飞起的太平鸽,她的心也飞了,却是伴着乔博思一起飞的。
他们把誓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重复无数遍,小心翼翼地戴上戒指,在众人目光下的拥吻让心凌羞红了脸,也让乔博思的心平静下来,他拉着心凌走到楚行云身前,郑重地说:“爸爸,我一定要心凌幸福,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是我的不对,可我想给心凌一个从来不能重复的婚礼,一生一次。”
楚行云已经老泪纵横,说老泪有些夸张,近五十岁的男人流下泪水更多的是咸涩,楚行云的泪水是欣喜,把女儿交给这样的男人,他开始的不放心此时都放下了。
心凌准备了好多婚礼的形式,中式的、西式的,还在脑子里幻想着乔博思干脆来个抢婚,就把自己从父亲的怀里抢走,骑着马,把自己搭在马背上,就在北京城四处奔跑,自己就喊救命,乔博思就喊抢了压寨夫人,就这样张扬,就这样荒唐。可心凌就是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当心凌穿上婚纱的时候,乔博思说要她在时代广场等着,她就等着,没有问为什么,她认为这就是浪漫,在结婚之前的浪漫,等着乔博思来抢自己做新娘。她想着乔博思是不是推着花车过来,或者乘着热气球来接自己。她想了很多,都是小说或者影视上的浪漫,她期待着这种浪漫,有一次这样的浪漫,这一辈子就值了,即使双目失明也有着阳光。
心凌在北京也准备着,她还试探父亲的心思,说:“爸爸,如果我嫁给他你会同意吗?”楚行云笑着说:“他是谁呀?”心凌就娇嗔了,就扑进父亲的怀里笑,笑得涵一都吃醋了,说:“心凌,你不会想这么快就离开我们吧?”心凌不想,她爱父亲,现在也喜欢涵一,她真的想在他们身边多待些日子,可乔博思等不得,她也等不得,她想立刻就在乔博思的怀里撒娇,就让他要……
心凌羞了,羞红了脸,也把心思都羞出来,涵一就笑,楚行云也笑了,说:“乔博思是个人物,只要我的心凌喜欢,我怎么会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