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父亲的话,心凌的泪就下来了。她真的有些舍不得了,可一想到那天乔博思的冲动,立刻心又飞到他身上了,起来就努着嘴说:“你就知道舍得女儿走,女儿这就走。”说着就学着要走的样子,涵一拉着她的手说:“怎么会舍得,如果不舍得,我们的心凌怎么会有幸福?”
涵一说着,想到了自己,自己的父母当初哪里舍得,可当看着楚行云求婚的真诚,也舍得了,父母舍得了女儿,女儿就有了幸福。涵一想到自己的新婚,当初她也怕心凌无法接受,看到今天心凌的样子,她也幸福地掉下泪来。
晚上的心凌还是小心地计算着今天的婚礼,金柜网纳斯达克上市,当乔博思敲响钟声的时候,也是宣布婚礼的时候,这样的情景是不可复制的。这一点心凌满意了,站在时代广场,期待的惊喜在一双有力的臂膀里飞奔的场景。以后会有人效仿吗?心凌不敢说。逃过记者,直接面对神父的场景有些突然,没有亲友的婚礼现场少了浓浓的亲情,可心凌感觉是暖暖的,她不再想这些,她所有的想法都不重要了,她在想只要有了乔博思、有了乔师爷,一切都满足了,满足得让人热泪盈眶。
另一个人也是热泪盈眶,只是热的温度更加高,是岩浆喷发,泪水的温度可以熔铁化玉。她已经哭了好久,哭湿了衣衫,也哭湿了枕巾,无声泣、有声噎,站着掉泪、趴下抽泣,看着天花板落泪,埋头在枕头上放声,各种姿势的哭都哭过了,眼泪还是汹涌着,她干脆把自己放进浴缸里,看着它还能淹没水?
浴缸里是一个娇媚的身子,是诱惑的,此时的诱惑不是身体,而是带雨梨花的眼眸。她已经凄凄楚楚,本来清秀的脸就如梨花,如果落下春雨,一定是生机勃勃的,可此时却是看不见生机、看不见花,只有雨。
他的行为太突然,这种袭击是她从来没有准备的。她想到他爱上别人,后来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还是有信心的,她的信心不是凭空想象的,她手里有王牌,她有着合作的默契,有着多年的情感,有着人脉,这些都是他不可能离开的,即使这张王牌失去作用,她还有最后的王牌,那是刚准备好的,万不得已她是不想用的,她最希望的是他看到形势就会让自己依偎在他怀里,无论怎样,她都不想让他失去男人应有的尊严,哪怕是掩耳盗铃的尊严。
他应该与自己商量的,结婚是大事,大事情都要与自己商量的,哪怕他不要自己,与自己最后一次共舞也要有的,更何况自己是他不可或缺的。
难道自己真的在他眼里无用了?不用再与自己共同面对即将来临的风雨?难道他真的看不出山雨欲来风满楼吗?
她还是为他着想,她即使在这个时刻,在别人洞房花烛的时刻还是想着他,可他呢?
她长叹一声,为自己,却也为他,她撩起浴盆的水,看着白皙的身体努力向上浮着,那股冲动让她联想到他,他今天不是自己的,以前也不是。自己幻想着精神的交媾在刹那间都化为乌有,想着他的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时候,还有着精神,想着如果他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说要结婚了,要自己帮助拿主意的时候,他们的精神就媾和了。但他没有来,他要是来了,她就会原谅他,她只要他的精神,肉体会随着岁月消逝,精神是万岁的。她的万岁没有到来,到来的是她的哭泣。
凄凄楚楚的哭泣是惹人怜的,她的哭泣不是想惹人,可她太希望自己的哭泣能有人怜。当她听到轻轻的敲门声时是喜悦的,难以言表的喜悦,所有的哭泣都有了色彩。“他终于来与自己商量了,我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与自己商量,即使他为了爱情出卖他的身体,他的精神还是依附自己的。”她有些迫不及待冲出浴盆,赤着身体就要开门,这样的情景他不会有什么尴尬,他也见过自己的身体,还差点就因为冲动出卖他的欲望。可当她跳到房间立刻打消了这种想法,她不要他看轻自己,她还是缓和一下情绪,慢条斯理穿好衣服,才假装漫不经心地懒洋洋开门。
“是你?”
看到金尚武的到来,梁斯琪的漫不经心更加懈怠了,刚才还充满激动的心随之就散落在金尚武的笑里。
“斯琪,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特意来看你。”他从背后拿出一瓶红酒,又从酒柜里取出酒杯,就如在自己家一样,斟好酒递给她才笑着说:“这是上好的波尔多,美国的红酒还真便宜,今天也是值得庆贺的日子,美酒佳人,我金尚武何德何能竟然有如此光景?”
“你什么意思?”梁斯琪看着他那种得意,恨不得踢他一脚。
“没有呀,只是感觉这样的日子能与斯琪共饮,心情就忘乎所以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号?”梁斯琪这才想起自己的房间只有乔博思知道,她没有与他们一同住在希尔顿,她喜欢听海浪的声音,她喜欢这临海酒店。
金尚武一笑,说:“斯琪,今天我可是没有得罪你,不要这种眼神看着我。”
梁斯琪笑了,她笑着就把一切泪水都淹没了,看着酒的颜色,像血,又像残阳,一饮而尽之后说:“尚武,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你恨乔博思。”金尚武死死盯着梁斯琪的眼。
“不,我不恨——”梁斯琪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有办法让你不恨。”金尚武根本不顾梁斯琪的表情,只顾说着自己的话。
“我为什么恨,我们是好朋友,是世界上最默契的搭档,还是最忠实的合作者,我凭什么恨他?”
金尚武还是不理梁斯琪的自言自语,淡淡地说:“乔博思的心已经不在金柜网,金柜网需要更大的发展,他已经阻碍了金柜网的发展。”
“他是金柜网的灵魂,他怎么会阻碍金柜网的发展?如果没有他的前瞻,金柜网今天会在纳斯达克上市吗?”梁斯琪辩解着,语气却越来越平缓。
“金柜网的灵魂是乔博思,可那是以前,今后的灵魂是——”金尚武卖弄着关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谁?”
梁斯琪的急迫让他感到很满意,金尚武又沉吟片刻才说:“你。”
梁斯琪太吃惊了,自己会成为金柜网的灵魂人物,她从来没有想过,盘算很多的方法也没有这种,让自己成为金柜网的灵魂人物,那就是领军人物,那就是替代乔博思,这怎么可能呢?这就等于杀了她,杀了她也做不出。
她突然笑了,说:“金老板,你心里的小九九到底是什么,不说我就要休息了。”
她不想与金尚武拉锯战,速战速决,她要更多的时间思考,甚至要打扰乔博思的洞房花烛,这是她的惯性。
“斯琪,我想的你知道,何必说出来难为情?”
梁斯琪顿时傻了,乔博思曾经给她说过,也给她讲过互联网曾经发生的故事,可那些故事毕竟是故事,故事还是要等到将要谢幕的时候才发生,金柜网的大幕刚拉开,主角就要牺牲了?
她了解金尚武的做事风格,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说的,可金尚武的股权不过十几,加上煤老板的股权也不会超过三十,他怎么会有逼宫的能力呢?
“你好好想想,这样的好事不是天天有的,选择你,主要是因为我喜欢你。”金尚武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留下一瓶酒走出去了,还留下挂着残红的酒杯。
金尚武走了,酒杯就如眼睛看着梁斯琪,她有了从来未有的紧张,这种紧张让她坐下又站起,走路的节奏与心跳都绊脚,一种压力从头压过来,她开始喘不过气。
又有一阵敲门声,她激动得跑过去,嘴里喊着博思,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大束玫瑰,从玫瑰后闪出的是马成龙的笑脸。
“你?”
“不欢迎?”
梁斯琪太欢迎了,此时的她已经是无助的草,在偌大的美国,没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她再也忍不住那份凄楚、那种紧张,扎进马成龙的怀里痛哭起来。
在异乡总是让人容易亲近,梁斯琪哭着哭着猛地抬起头,说:“成龙,你要帮我。”
马成龙笑着说:“我来就是帮你的。”
梁斯琪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有难处?”
马成龙笑着说:“是不是因为金尚武?”
梁斯琪突然意识到什么,离着马成龙远远的,颤抖着说:“你们?”她不想把马成龙想得太龌龊,可这种事太突然,又缜密,一环套着一环,金尚武来了说明事情,马成龙立刻来帮自己,这不能不让梁斯琪起疑心。
“是你要搞乔博思?为什么?”
马成龙笑了笑说:“斯琪,不是我,是金尚武,我是来帮助你的。”
梁斯琪一听立刻跳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说:“快说,怎么才能让金尚武的异想天开破灭?”
马成龙说:“顺水推舟。”
“听他的意思是让我取代博思,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不可能?你现在是金柜网第三大股东,而且还是创始人之一,乔博思走了,你自然是成为董事长。”
“我要的是你帮助博思,如何让博思还在董事长的位置上。”梁斯琪急了,摇着马成龙的手有些剧烈。
马成龙苦笑着,摇着头半天才说:“无能为力。”
“你借我钱,我明天就收购股票,我要成为大股东,行吗?”
“金尚武准备了四亿美金,我们没有,明天金柜网就会是纳斯达克最亮的明星,金融街也难以望其项背。”
看着马成龙背着手摇头,他摇头不仅是因无能为力,更多的是一种战败。无论如何,金柜网在纳斯达克已经战败了金融街,无论怎样,明天北京最大的新闻就是金柜网一举超越金融街,成为中国最大的财经网。这种无奈是对梁斯琪,更是对自己。
梁斯琪知道金尚武的阴谋要得逞了,从马成龙眼睛里看出来了,她立刻拿起电话就拨乔博思的号码,却是“嘀嘀”的忙音,梁斯琪不死心,一遍一遍地拨着,直拨到泪流满面。
马成龙说:“乔博思现在是洞房花烛,他哪里有心思关心这些?”
梁斯琪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喃喃地说:“他不要我了,真的不要了。”心里骂着乔博思,眼睛却看见了金尚武留下的半瓶酒。
马成龙意识到梁斯琪肯定会接受不了这种结果,虽然这种结果还没有发生,他也知道乔博思不是省油的灯,可梁斯琪这种反应还是超乎他的意料,更超乎他意料的是梁斯琪喝酒。
梁斯琪一口气把半瓶红酒喝掉,又直接到了酒柜,嘶喊着开启了一瓶威士忌,对着嘴又喝,这都是在瞬间发生的,让马成龙反应的余地都没有,等他抢过梁斯琪的酒瓶子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
马成龙长叹一声,感慨地说:“乔博思,我还是输给你了。”
马成龙像霜打的茄子,本来硬硬的头发都顺从地伏在头皮上,刻意修饰的眉毛都成绺了,他无力地坐下,看着眼前伤痛的女人,又想自己,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输,更想不明白一个乔博思会让梁斯琪这样聪颖的女人着迷,他狠狠地捶着自己,他想让痛感代替酸楚,可谁来代替梁斯琪呢?
他偷眼看着她,一看就痴迷,这个女人让自己是如此痴迷,为什么她就不解风情呢?
“博思,你还是来了。”梁斯琪的声音是迷离的,如果这一声是唤马成龙,他会毫不犹豫放下一切。这声音唤的是乔博思,他听得真真切切,他痛苦地闭上眼,他不要这种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回荡。
但这种声音偏偏来了,声音越来越近,人也来了,带着酒气的呼吸已经到了自己面前,马成龙不由得睁开眼,梁斯琪已经吻上来。
这是马成龙最期待的吻,为了这个吻,他已经等待了几年,这几年他一直等待着,每次在约会或者饭局的时候,他都偷眼看着,看着梁斯琪小巧的嘴,好听的声音,现在这些就在眼前,而且嘴唇已经贴在自己嘴上。
贴在一起的嘴唇对于马成龙来说是有天大的好处,那就是说不出话来,说不出乔博思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就在刚才已经把他打击得无地自容,梁斯琪对乔博思的爱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想,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只不过是一相情愿的猜测,而就在刚才,他知道梁斯琪对乔博思的爱是流在血液里的,夺都夺不去。
可梁斯琪此时是火热的,她的血液离着他只隔着肌肤,他已经被这种火热点燃,他的手开始有了微小的动作,刚一动,他立刻就否定了自己,这不是自己的爱,自己如果乘人之危岂不是太卑鄙?这与他精心的策划不是同日而语,他的谋划是要她看着乔博思落入凡间,他要她心和身都向自己靠拢。现在梁斯琪靠拢的是身体。
马成龙抗拒着这种诱惑,带着酒气的诱惑多少都有些许风情,梁斯琪的火热不会自己消退的,她已经自燃,她的火苗已经让她闭上眼,她的手已经开始应有的动作,这种动作不娴熟,却处处击中马成龙的要害,他已经无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