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毛泽东在柯庆施送去“关于上海举行故事会活动和评弹改革”的材料上写下了一段批示:“各种艺术形式……问题不少,人数很多,社会主义改造在许多部门中,至今收效甚微。许多部门至今还是‘死人’统治着。”“许多共产党人热心提倡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艺术,却不提倡社会主义的艺术,岂非咄咄怪事。”这一批示使文艺界大感震动。25日,柯庆施在华东地区话剧观摩演出上提出:“戏剧界、文艺界存在着两条道路、两种方向的斗争。”
“大写”有两个含义,一是大写特写,一是崇高。
这一年2月,在日本东京举行了第21届世界女子速滑锦标赛和第57届世界男子速滑锦标赛。24日,罗致焕以2分9秒2的成绩夺得1500米的冠军,并以183.468分打破男子全能世界纪录,成为世界速滑锦标赛史上第一个夺得单项冠军的中国选手。1984年10月9日,罗致焕被选为建国35年来杰出运动员之一。
而在8月上旬,北京地区在干旱了三年之后迎来了一场大雨,只是没人料到这场大雨带来的竟是海河流域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虽然8月1日的《天津日报》登载了一则小消息,8月中旬将有大雨。但暴雨的来临仍令大家措手不及。比北京更严重的是保定和天津。11日中央防总向国务院报送《海河特大洪水处理的紧急请示》,当时最紧要的任务是确保天津市,确保津浦铁路。河北省防总组织了抗洪斗争的五大战役:保卫白洋淀、保卫东淀、贾口洼战役、三洼(东淀、文安洼、贾口洼)高水位持久战,最后做到导洪入海。9月25日昼夜奋战的百万抗洪大军终于取得了最后胜利。12月14日《河北日报》报道了毛泽东于11月17日的题词——“一定要根治海河”。这场特大洪水同时催生了北京第一个防洪排水标准。
除了这些为国争光、为国拼搏,令人崇敬的运动员和千千万万抗洪勇士,还有一名默默无闻的战士将自己短暂的生命沉淀成了厚重的可歌可泣的精神,他是雷锋。2月7日,《人民日报》发表一篇通讯文章《毛主席的好战士——雷锋》,并发表《雷锋日记摘抄》,作为对上一年因公殉职的雷锋的纪念。
雷锋,一名湖南省望城县(今长沙县)安庆乡普普通通的贫农的孩子,一名普通的解放军战士,最终成长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一个“大写的人”。
3月2日《中国青年》第5、6期合刊上发表了毛泽东“向雷锋同志学习”的题词。3月5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等转登。之后每年的3月5日也就成了学习雷锋的纪念日。
而雷锋在他的日记中写下了质朴、真诚的思想:“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如果你是一颗粮食,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如果你是一颗最小的螺丝钉,你是否永远地坚守着你生活的岗位?如果你要告诉我们什么思想,你是否在日夜宣扬那最美丽的理想?你既然活着,你又是否为未来的人类的生活付出你的劳动,使世界一天天变得更美丽?”
【共和国台历】
四个现代化
1月29日,周恩来在上海科学技术工作会议上指出:我们要实现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
城乡社会主义教育
2月11日至28日,中共中央工作会议讨论了关于在城市开展“五反”(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反对分散主义、反对官僚主义)运动等问题。会上,毛泽东介绍了湖南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及河北保定地区清账目、清仓库、清财物、清工分(“四清”)的经验,提出“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中苏论战
7月5日至20日,中苏代表团在莫斯科举行会谈。14日,苏共中央发表《给苏联各级党组织和全体共产党员的公开信》,就中苏两党关系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问题全面攻击中共。从此,中苏两党公开论战。从1963年9月至1964年7月,《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联名发表了9篇评论苏共中央公开信的文章。中苏两党关系急剧恶化起来。
欧阳海
11月18日,解放军某部进行野营训练沿铁路行军,驮着炮架的一匹军马猛然受惊,窜上铁道,横立双轨之间。就在火车与受惊的马要相撞之际,欧阳海跃上铁道奋力推开战马,避免了一场严重事故。而欧阳海却因此牺牲,年仅23岁。
周恩来亚非之行
12月14日至1964年2月29日,周恩来访问埃及、阿尔及利亚、摩洛哥、阿尔巴尼亚、突尼斯、加纳、马里、几内亚、苏丹、埃塞俄比亚、索马里、缅甸、巴基斯坦、锡兰(今斯里兰卡)14个国家。在访问索马里期间,周恩来宣布中国政府对外提供经济援助一贯根据平等互利、严格尊重受援国的主权和独立、尽量减少受援国的负担、帮助受援国逐步走上自力更生、经济上独立发展的道路等八项原则。
1964,文武之道
上一年的城乡社会主义教育还是收到了不小的效果。5月12日,上海南京西路高美服装店里发生一场争执。一位女顾客定做了一条灰色华达呢裤子,要求把裤脚做小,却遭到营业员的拒绝:“再改小就要形成包屁股、小裤脚了,这种奇装异服是不受欢迎的。”并教育女顾客,“社会主义商业不能制作有害社会风尚的商品。”
在这样高度警惕的社会主义观念下,任何细小的异动都别想存有“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因为在1959年说了实话而“捅出娄子”的杨献珍当年就被对其耿耿于怀的康生给“揭发”了。当年杨献珍揭露“共产风”、“浮夸风”等“五风”的“把柄”落在了康生的手里。康生等人诬陷他“疯狂反对三面红旗,肆无忌惮地攻击党的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攻击革命群众运动,攻击毛泽东思想”。从1959年11月到1960年7月,连续批判八九个月,康生的妻子曹轶欧(党校教师)在批斗会上把杨献珍和彭德怀联系在一起,“一个山上,一个山下,一文一武”。1963年杨献珍得以平反,但是康生却心有不甘。
这一年的5月29日,《光明日报》哲学专刊上发表了当时党校年轻教员艾恒武和林青山合写的《“一分为二”与“合二而一”——学习毛主席唯物辩证法思想的体会》。这是4月3日,艾恒武在新疆班听杨献珍课上讲到“一分为二”和“合二而一”都是我国古代哲学家对辩证法对立统一规律的表述方式,而受到启发,就同林青山合写了此文。
受中央文教小组副组长、理论组组长康生领导的“哲学反修资料编写组”得知这篇文章后,认为这是一条“大鱼”。6月5日《光明日报》刊登了项晴的《“合二而一”不是辩证法》。总编穆欣将两篇文章送给康生。康生看后说,“合二而一”与“一分为二”是对立的。当天下午,在“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的开幕式上康生把两篇文章交给江青,并转交毛泽东。6月8日,毛泽东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讲话,“‘一分为二’是辩证法,‘合二而一’恐怕是修正主义,阶级调和论的吧!”
康生随即开始“引蛇出洞”,要求各报刊展开“论战”,康生的目标是杨献珍,是引出政治问题。康生说:“不要说‘合二而一’是从《人民日报》来的,而是从党校来的,从杨献珍那里来的。”1965年5月10日,《人民日报》发表艾思奇的《不容许用矛盾调和论和阶级调和论来偷换革命辩证法》,对杨献珍的政治批判作了理论总结。20年后的1984年,杨献珍在《把自己的历史用红笔写到底》中说:“那时,‘合二而一’简直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中央和地方所有大小报纸,铺天盖地一轰而起,举行全国性的大讨伐。”1965年6月4日,党校向中央上报了《关于杨献珍问题的报告》,列举了“十大罪状”:“反对毛泽东思想”、“制造反对社会主义的‘理论’”、攻击“三面红旗”、“鼓吹资本主义”等。
1966年11月5日,康生得意地说:“1964年‘合二而一’的斗争……开始好像是学术斗争,我们有意识地搞一下,是引起大家讲话。以后点了杨献珍的名,提到政治方面了,这个斗争一来,杨献珍就垮了。”“文革”中本已结案调至中科院的杨献珍,又被加上“里通外国分子”和“叛徒”两项罪名。康生以中央文革小组的名义下令将杨献珍逮捕,在北京白庙监狱整整关押了8年后,又流放黄土高坡3年。
但实际上,在整个过程中杨献珍未发表一篇文章,连辩论的权利也被剥夺。学术讨论的良好气氛随着这次批判,以及同时进行的文艺界的批判活动被完全破坏了。一时间知识分子人人自危。而这只是两年后即将上演的大戏的前奏而已,这时知识分子不过是无奈的“三缄其口”,而那时却要集体失语了。
不过在国民经济上却是“已经开始全面好转”的一年。《人民日报》在新年社论《乘胜前进》中对新的一年做了展望:“从黑龙江到海南岛,从昆仑山到东海岸,到处呈现着一片兴旺的景象。农业战线上新的生产高潮,正在许多地方形成着、发展着;工业交通战线上的劳动竞赛,正在更加广泛、更加深入地展开着。”
这一年的5月14日,有一位两度感动全国的县委书记离开了他深深热爱着的人民和土地,他是河南兰考县的焦裕禄。两年后的1966年2月7日,穆青、冯健、周原的一篇《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第一次让这位好干部的事迹传遍中国。26年后的1990年,焦裕禄的故事被峨嵋电影制片厂搬上荧幕,这个朴素的名字再次响彻在人们的心底。1991年3月7日,这“三个老新闻工作者”再次采访兰考写下《焦裕禄的魅力》:“26年前,当我们在兰考一边流泪,一边记采访笔记,七易其稿写成的长篇通讯《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播发之后,我们曾经怀着一个热切的希望,把焦裕禄这位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搬上银幕,搬上舞台。这个多年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我们从内心感到格外高兴。”而那片焦裕禄活着没有治好的沙丘,终于长出了棉花和麦苗,这“一切都变得我们不熟悉甚至不敢相认了”。
而“从国际方面来看”,虽然“我们的朋友遍于全世界”,但在我们的邻居——越南的土地上却还是硝烟弥漫。
8月,跑到越南北方海域巡逻的美国军舰声称自己被越南海军攻击,约翰逊下令对越南进行报复性轰炸,即“东京湾事件”(又称北部湾事件)。7日,美国国会通过《东京湾决议案》,授权作为军队总司令的总统采取包含武力在内的一切必要手段“击退针对美国军队的袭击”。8日,北京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抗美援越群众集会。9月10日,周恩来对来访的韩素音(英籍女作家)说:“我们当然要向越南提供他们进行争取解放的正义战争所需要的一切。但是我们将把美国军队入侵北越看作是对中国的敌对行为,对此我们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事实上,美国在这一年侦测到中国可能要爆炸原子弹,进而已经拟定对中国发动核战争,中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1965年1月9日,毛泽东会见斯诺时说:“中国这个地方,美国军队来可以,不来也可以。来了没有什么很大的搞头,我们不会让美国军队得到好处。因为这点,也许他们就不来了。”
随着越战不断升级,1965年3月12日,中国政府向美国发出警告:“告诉美国侵略者,中国人民不怕这一套,我们从来不把自己的安全建立在美国不来侵略的善心上。我们是有准备的。中国人民将坚定不移地采取一切可能措施,支持越南人民和印度支那人民,把反对美国侵略者的斗争进行到底。”直到1973年,美国撤兵。1976年1月2日越南统一,建立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西贡更名为胡志明市。
美国关于中国要爆炸原子弹的消息大概是有所依据的。位于塔里木盆地东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南部若羌县境的罗布泊在蒙古语里是“多水汇入之湖”的意思。1942年湖水面积还有3000平方公里,仅次于青海省的青海湖为中国第二大咸水湖。1962年湖水减少到660平方公里,1972年全部干涸。不过世人记住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它的“沧海桑田”,而是因为这一年的10月16日15时(北京时间),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在罗布泊地区爆炸成功,中国成为世界上掌握核武器的第五个国家。同日,政府发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声明》,郑重宣布:
中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首先使用核武器。同时向世界各国政府郑重建议:召开世界各国首脑会议,讨论全面禁止和彻底销毁核武器问题。作为第一步,各国首脑会议应当达成协议,即拥有核武器的国家和很快可能拥有核武器的国家承担义务,保证不使用核武器,不对无核武器国家使用核武器,不对无核武器区使用核武器,彼此也不使用核武器。
10月17日国务院总理周恩来致电世界各国政府:中国政府一贯主张全面禁止和彻底销毁核武器;中国发展核武器是为了防御,为了打破核大国的核垄断。4年后,1968年6月,第23届联合国大会通过《不扩散核武器条约》;1970年3月,正式生效;中国于1992年3月正式加入该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