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剑不解地问:“福临?师父说的是先皇顺治皇帝?”
“没错,”天允师太独自踱到门口,看向天边那随风飘过的白云,说道:“为师不再瞒你们,其实,我是芷春的母亲一事,你们早已知道,但我一直不肯对芷春说他亲生父亲一事,是我不想再痛苦一次,当年是芷春他爹负了我,我恨那个负心汉,并且对红尘彻底失去了留恋,所以我才选择出家。谁知我出家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怀上了芷春。”
芷春已经迫不及待忙问道:“娘,我爹到底是谁啊?”
“芷春,娘今天告诉你,”天允师太看着芷春迫切的眼神,回答说:“其实,你和当今皇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你现在应该是一位公主。想当年,他也是在微服出巡时与我相识,我俩一见钟情。当时我身在洛阳。他与我只共同生活了不到两个月,宫里的人便捎来话,说宫里有事,让他立刻回去。就这样,他一去不复返。随后过了不到一个月,就从宫里传来他纳后的事,他告诉过我他一回宫便会派人来接我,我还天真的以为,只要遇到自己真爱之人,仇恨也可以化解,可是我当时实在太傻,原本有命在身,却爱上自己的敌人,我真的不知道回族后应该怎么跟族长解释,而且我更加没有脸面去面对我的族人,所以,我选择了出家。”
芷春听后愣在当地,“我爹竟然是先皇?而我却应该是公主?”
天允师太点点头,心中无比惆怅,“当时,我是对他太失望了,一气之下,当了尼姑,想忘掉我是叶赫族人的事实。可是又怎么可能想忘就能忘的。所以,我要要回这么多年来,我失去的一切!”
“那么,娘,你能告诉我,造反的主谋到底是谁吗?”芷春问道。
“庄亲王!”
无剑脱口而出:“庄亲王他想当皇帝?”
天允师太摇头道:“他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庄福晋,是芷春的姨妈,我们两姐妹当初来中原,是为了了解一些关于大清的情况,结果,我们却都遇到了我们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这样,我们留在了中原,而我,却被顺治抛弃,当时庄亲王在朝中,也不被皇上看中,我们便决心改朝换代。如果造反成功,我也可以报顺治对我无情之仇,芷春可以当公主,庄亲王也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地位。”
无剑想了想说:“造反一事岂同儿戏,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把握,我们都要掉脑袋啊!”
天允师太拍了拍无剑的肩膀说:“当然有把握。我和庄亲王都商量过,就利用今天皇上结婚的日子,而且皇上又是秘密出宫,身边只有兆远一人,侍卫防护肯定松懈,今天下手是最佳时机。”
无剑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造反是对朝廷的大不敬。
天允师太看出无剑在犹豫,便激将道:“无剑,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无剑立刻改变了心意,坚定地说:“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与庄亲王约好卯时会面。”
“现在就快到卯时了。”芷春提醒道。
“那就现在出发。”
这一番场景都被文希在门口听到,昨日对天允师太的举动感到异常的文希便怀疑师父肯定有事隐瞒,并且预感到水月庵将会有事发生,但是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正在这时,无双从外面进来,并没有感觉到大厅内的异常气氛。无双只是看到文希站在大厅门口,便叫了一声文希的名字。
文希看到无双来的正不是时候,立刻将无双拉走往后门跑去。
无双不知发生了何事,迷茫地跟上文希的步伐问道:“文希,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文希慌张地拉着无双,脚下的速度仍没有减慢,忙说:“先别说了,我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急了,我听到了师父的秘密,她肯定会灭口的。”
无双诧异地问:“什么秘密会要杀人灭口这么严重?你快告诉我啊!”
两人跑出后门,文希一边向后张望,一边向无双解释说:“师父要偕同庄亲王,推翻现在的朝廷。”
“怎么会有这等事?”
无双刚刚在院内的叫声已经惊动了天允师太。这时,天允师太、芷春和无剑也追了出来,用轻功挡在了他们前面。
文希看得出天允师太此时的表情中充满敌意,不禁满眼不解的看着天允师太寻要答案。但是天允师太却迫与无奈,手下不由握紧拳头。
天允师太凶恶的看着文希和无双,狠狠地说:“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文希正义地说:“作为大清的子民,肯定是要去通知朝廷。”
“文希,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就休怪为师无情了。”
文希的心已经被天允师太的绝情伤透了,但是仍然执着地说:“就算我们不这么做,师父肯定也要置徒儿于死地,我们还会有什么选择呢?”
“你说的没错,”天允师太轻蔑的笑道:“在你们三姐妹中,你是最聪慧的一个。有些事,不用解释,我想你也肯定会明白。但是,你现在知道了我们的所有计划,以你的个性也不会顺从我们,所以为师只有这么做。”
无双见天允师太竟然变的如此无情,大喝道:“你就忍心对你抚养了十几年的弟子下毒手?”
天允师太也非常无奈,她也非常顾及这段师徒之情,但是嘴下却坚定道:“为师别无选择。”
无双早已对无剑每天的早出晚归心生疑惑,此时才得知无剑每天苦于练剑竟然是为了刺杀当今康熙,无双不由为之心寒。他看看站在一边对生死毫无动容的无剑,劝服道:“无剑,难道你也不念我们将近二十年的兄弟之情?”
无剑对此早已心生愧疚,因为以他之力根本没有保住无双的权利,只能劝降,“无双,我对不起你,要不,你助我们一臂之力,就会保全……”
还没等无剑说完,无双立刻打断道:“别说了,我无双虽谈不上什么有志之士,但我还是知道背叛朝廷是可耻的,我宁愿死,也不会做背叛大清朝的事!”
无双说着,坚定的看着文希,希望能给予文希面对死的勇气,文希换以无双支持的目光,两人的手紧紧的牵在一起。
天允师太作出最后的决定,示意无剑和芷春动手。无剑和芷春都心有不忍,无奈低头拒绝。
天允师太心下一定,向无双和文希逼去。
文希和无双的武功远远不及天允师太,两人奋力向前跑去,可是再往前,却是断臂的山谷,此时的情形根本无从逃脱。两人坚定的看着对方,释然的跳下了山崖。
天允师太亲眼看着自己的徒儿选择从容的死亡,心里不由一阵伤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无剑和芷春看到与自己从小一同长大的亲人跳下悬崖,纷纷伤心至极,他们刺客终于体会到了这次任务的严重性。
火光冲天,此时未到黄昏时分,天边却仿佛红霞满天。水月庵此时正在熊熊烈火中渐渐毁灭。
烧掉自己平生的心血,对于天允师太来说,相当于是烧掉了自己的前半生。
芷春看着大火一点点烧掉自己从小到大未曾离开过的、给予过自己温暖的水月庵,心下不舍至极。“娘,你舍得吗?”
天允师太背对着在火光中燃烧的水月庵,闭目道:“舍不得又怎样?做大事之人定要学会舍弃!”
“那师父,我们的行动还要继续吗?”无剑走上前问道。
天允师太此时内心十分的痛苦,失去了自己的爱徒,又失去了自己平生建起的水月庵,两种不舍足以让任何一个铁石心肠之人变得心软。天允师太稍稳定了一下情绪,便说:“行动当然要放弃,时辰已过,皇帝肯定也早已身在宫中。走吧,我们去庄王府,他们肯定都等急了。”
他们身后的水月庵,在木头、砖瓦的噼里啪啦燃烧声中,渐渐变得面目全非,直至烧成黑色的惨不忍睹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