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了数秒,珍莉渐渐从离心力的疯狂拉扯下恢复心神。心稳了,脑瓜子也相对清醒了,对于刚才的经历,虽历历在目,犹如屏显上不断滚动的画面,但她却没有吭声,仅在心内暗念:‘爱莉这样做的用意为何?是指示还是铺垫?’
其实,珍莉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的爱人,她无论如何都会排除万难实施营救,即便要与德分道扬镳,她也在所不惜,反正,她看得出德并不爱自己。
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不同的。前者的施爱者多种多样,只要不讨厌,那就自然会喜欢,而后者的施爱者却很明确,除了自己的父母、另一半以及孩子外,朋友之间是很少出现那种深爱的。深思下,珍莉认为,与其百般地编谎言来维持彼此间的信任,倒不如分开前行,虽说灿盛君也不是省油的灯,但胜在她是自愿的。于是,她收起涣散的眼神,淡然地应了德一句,说:“我没事。”然后,她就自行从地上站起身,慢步朝灶台走去。
或许珍莉的表情过于淡定,甚至还有半分的轻蔑,所以,德上了火,他粗鲁地拉住对方的手臂,怒火攻心地问:“又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没有转身,珍莉沉默地站在原地。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隐瞒。
被冷漠对待,德是既心伤又神伤。慢慢地,他收起了手劲。
趁机,珍莉便说:“待时机合适,我会告诉你的。”语毕,她就轻轻卸下德的手。
德没有再说话,放下手后,他毅然转身离开了厨房。然而,他落泪的表情却映在了冰箱的镜面上,被珍莉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为什么会哭?既然只是喜欢我,没道理为了这样的事情而难过,难道,我错了?’看到德的反应,珍莉略感诧异,只是,事已至此,即便猜错了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久违的晚餐转瞬即逝,自己的手艺如何,珍莉不得而知,因为,德一直不语,饭后则自觉地收拾碗筷,他脸上的表情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见状,珍莉唯有翻开攻略,认真研究北上的线路,仔细盘算到达上海的最快路线。这一次,她相当地卖力,毕竟,她好不容易找回了活着的动力。
午夜悄然而至,洗完碗后,德靠在前台的破椅上闭目养神,而珍莉则一直在埋头钻研。事实上,德并没有完全睡着,时不时地,他会微睁双眼,静静地观察珍莉的一举一动。他似乎想借此看透对方的心思,解剖对方的一切秘密。可是,他并不知道,女人的心如海底针,压根摸不到,看不透。
不知不觉间,月亮已东移,它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世人昼夜即将交替。
连日以来的逃亡,珍莉早已身心疲惫,在反复多次核对路线后,她终因体力不支,趴在桌上睡着了。这一睡估计也就两、三个小时吧,约摸清晨6点多的时候,她忽被一阵嘈杂的轰隆声吵醒。
正当珍莉起身跑至门坎时,德正好从屋外折返,不由分说,他一手拉住对方,另一手则提上两个背包,发了疯似地向屋外的座驾跑去。
珍莉睡眼惺忪,在没搞清状况前,她只能任凭德生拉硬拽。不过,她看得出来,对方是玩了命的着急。果然,她前脚刚迈出屋坎,小馆的地面就发生了严重的龟裂,俨然雷神提着重锤在四下破坏。当然,不出一分钟后,裂纹便相互融汇,相互贯通,地面随即崩溃下陷。
长这么大,珍莉从未经历过如此世界未日式的灾难,她被吓得不知所措,愣是站在车门旁无动于衷。
一看珍莉是懵的,德立即把对方‘塞’入车,随后,他也狂奔着跳入驾驶位,在两秒内发动车子。
不料,车身猛然震动,车尾突然下沉,连锁反应下,车头立即上仰。
由于没有坐稳,珍莉随车身恍动,并迅速向车尾倒去,不仅如此,在失衡之际,她还被两个超重的背包狠狠地撞了一下,瞬间,她的胸骨便传来一阵隐隐的惨痛。
这样的时刻,德没有过多的精神来照看珍莉,他的首要任务是稳住车子,否则别说保护别人了,极有可能连自己也搭进去。他使足了劲,狂踩油门,死拉三档,利用摩擦力控制车身的平行,以及保持向前的动力。
直到珍莉缓过胸痛,并把背包逐一安置好时,德终于成功将车子的前轮压回地面,而且,借着这个势头,他又把车子向前飞冲了好几米。
此时,珍莉回头后望,她这才发现身后的巨变,惊得尿意频频:车子原来停靠的地方秒变成了一个几米大的深坑,而车旁的那座小旅馆竟不知所踪,似乎是随着刚才的坍塌坠入了坑底。
危险没有就此放过珍莉二人。路面仍在不断开裂塌陷,而且还是紧追车行的轨迹,反正,眨眼的功夫,车过之处均成废墟,甚至,有些地带还凭空消失了。
‘我去。这样的‘MorningSurprise’真的太吓人了,要是天天都这样,那还不如狗带算了。’珍莉惊恐地啃咬拇指上的指甲。
丰田霸道始终不是赛车,它的车身本就厚重,再加上车内的承载重量,长途行驶可以,但要与时间作赛跑的话,它实在有些差强人意,因为车轮是硬伤。这不,霸道以180米每小时的速度在路上狂奔,时间一长,它的四个车轮就轮番发出痛苦的悲鸣,甚至还时不时迸出几丝火花。
珍莉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心脏正以不低于130下每秒的速率作着缩放,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真的能与车子产生共鸣了。她一手紧握车门顶把手,另一手则用力捂住心脏,双眼紧闭,嘴唇紧合,一脸铁青地忍耐着。当然,她很庆幸自己早上没吃早餐,不然也是浪费了粮食。
车速越来越疯狂,珍莉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同时,她还感到阵阵的胸闷胸悸,心脏越来越无力。几分钟后,她的五感开始模糊,意识渐渐混沌,除了呼气,她的各项机能基本暂停。
恰巧,就在珍莉伸手求救之际,高速飞驰的车子被路面一粒半拳大小的碎石绊了绊,在惯性作用下,它瞬间凌空一颠。
待车子重重落地后,珍莉已然四肢瘫软,晕倒在后座之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听到些微的杂响,感觉声音如小虫般缓缓‘爬’入耳蜗,她的思觉才算有了反应,双眼却迟迟无法睁开。然而,清醒了并不见得是好事,她身体的感观一呼百应,酸痛软麻顿时百感交集,而且,她能感受到全身血管膨胀,俨然被几重绷带缠绕,相当不适。
随着时间流逝,珍莉渐渐找回了整个身体的知觉,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唇之上‘搭’着两片温热而柔软的玩意儿。她不傻,她明白那是两片嘴唇,因为,她的体内正吸收着那两道软绵之物间歇性吹送的气流。除此以外,她还感受到了自己双胸正被有节奏地按压。
拼命拉起沉重的眼皮,珍莉看见,正在为自己作心肺复苏的是德,而且,对方是眼泛泪光,满脸焦急。‘天啊,我怎么跟德又接上吻了?完了完了……’她陷入了尴尬的崩溃。也是,这样顺理成章的亲嘴,待睁眼后,她该如何直面这个男人呢?
很快,德就发现珍莉醒了,遂马上停下按压的动作,凑前观察,他脸部的紧张明显有所缓解。
珍莉一脸不好意思,微微笑了笑,本想说些感谢的话圆场,不料,德却果断地吻了下来,这一次,他并不是要作急救。
一切都顺其自然。珍莉没有抗拒,她看到了德的真挚,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新审视与对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