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摊置在椅背上的T恤和牛仔裤,珍莉心情忐忑,她觉得眼前的‘母亲’不是人类,但实体是什么不好说,因此,她很需要有一样防身的武器,这样,才不至于在危险来临时赤手空拳。
可怕的是,翻查了一遍房中的所有设施,珍莉发现,‘母亲’显然早有准备,提前将可以收纳物品的抽屉和柜格全部锁死。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房间,尝试看看外围的情况。
“宝贝儿啊,快来吃午饭吧!”‘母亲’端着碗筷从厨房走出,那脚步声沉重得俨然脚上安了铁砣。
‘宝你妹!我妈从来都没有这样喊过我。’如是想,珍莉尽力地压制身上不寒而栗的汗毛,抬头堆笑着应了声‘好’。缓缓走向饭桌,她仔细地瞄了眼周遭的环境,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冰凉,因为,客厅内的所有带抽屉和柜格的家具均加装了小锁。
见珍莉听话地走了过来,‘母亲’快迅地放下碗筷,然后便转身返回厨房。这一回,她发出了轻微的‘咔吱咔吱’走动声。
突然,客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珍莉愣了,她立即转身朝后看,而‘母亲’则慌忙从厨房跑了出来,飞速冲到电话旁并拿起话筒,当发现珍莉盯着自己时,她唯有勉强一笑,不自然地说:“肯定是你爸!”
‘我去!肯定是你妹吧!’珍莉打心底吐出不满,却在表面上露出一脸的童真笑容。眼下,她不能轻举妄动,一切皆要以静制动。老实讲,此情此景,既要破局,又要防偷袭,还要找到周文柯所在,珍莉连1%的把握也没有!更何况,从‘母亲’的举动猜测,她认为对方极有可能是机器人,这玩意儿可比外星人强多了。
此时,‘母亲’装出一脸的浓情蜜意,与电话的另一头尽兴地打情骂俏,颇具人性。见状,珍莉不免暗笑,心想:‘我老娘可不带这样,她的性格相当刚烈,从来不会卿卿我我。倘若让她知道自己被模仿成这样,估计胆汁都会吐出来!’当即,她心生一计,打算摸摸对方是什么来头。就此,她哼着小曲,欢快地凑到‘母亲’身旁,摆出撒娇的表情,说:“妈,让我跟老爸聊一会儿吧!你再聊的话,厨房的菜可要糊了。”
显然,‘母亲’完全料想不到,珍莉竟使出破斧沉舟这一招来抢电话。虽然,她很不情愿,五官已然扭曲,可兴许是任务没有完成,她不能随意暴露身份,遂还是将话筒递给了珍莉。
接过话筒,珍莉有意地瞄了眼‘母亲’,脸上还露出奸狡的笑容。待对方频频回头地走开了一米多远后,她自然地俯身凑向电话,装出高兴的声调冲话筒那头拉起家常。其实,话筒那头并没有声响,却又不是忙音的状况,她明白,那边的人也正对自己静观其变。
‘哼,问你们怕了没?我要是疯起来,连自己都会怕。再说了,你们也不动动脑子,即便是克隆人,他们与本体也是有区别的,至少两者间的记忆永远不可能一致,所以,想要模仿另一个人,只能是神似,不可全似’如是想,珍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抢电话并不仅仅是为了弄清对方的来头,而且,她还想将电话机的电话线拆下来。
可能机器人不太了解人类的发展状况,以为人类仍处于硬胶圈儿的电话线年代,竟在桌上摆了一款80年代的旧式电话机。当然,这种话机的电话线是个好东西,被它勒过的东西会留下印痕,甚至还有可能被强行‘割’断,而且,这玩意儿易于隐藏,能卷能伸。非常时期,以此作为防身的武器,妥妥的。
既要一边表演聊电话,又要一边隐秘地拆下电话线,这是一件很考功夫的事情,对于天生笨拙的珍莉而言,这无异于在监考重重的高考试场作弊,她不免有些心慌,心虚。幸好,费了一点时间,她总算是成功取下电话线,并塞入了胸脯与内衣的夹缝内,紧接着,她立马装成信号差的样子,死命冲话筒大喊‘喂喂喂’,最后,她还不忘对‘母亲’大呼,说:“妈,爸爸那边的信号怎么这么差?没说完就断线了。”
‘母亲’皮笑肉不笑地说:“别担心,你爸晚点就回来,不用再打给他了。”
珍莉点点头,心想:‘废话!肯定不用再打了,再打也不可能接通。’挂上电话听筒后,她把线圈儿拿出,绕在手上,并双手背放,缓步走向厨房。实际上,她正在努力地掰直粗硬的电话线,无论攻击还是防守,拉直一点总是好的。但是,老旧用品就是实在,她扯了那厚实的橡胶好几回,手腕儿的皮肤都快被勒破了,那环型的胶圈却仍缩在一块,没什么变化。
不知为何,‘母亲’似乎嗅到了危险,时不时就扭头后望,随时都在确认珍莉的走向和位置。
为免夜长梦多,珍莉需要速战速决。趁着‘母亲’刚转身,她一路小跑,几秒的时间便站到了厨房门边。
恰巧,‘母亲’再次转身,却发现珍莉早已靠在门边。顿了几秒,她才发出了受到惊吓的‘呀’一声。
“妈,您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珍莉急问,脸挂浅笑,双手则作状叉腰,以此掩饰插在后袋的电话线。
‘母亲’冷冷地支吾道:“没,没有。快回桌吃饭吧,饭菜快凉了。”说罢,她再次别过脸,继续手上的活儿。
忽地,珍莉缓缓地靠向‘母亲’,并软趴趴地将脑袋靠在对方的左肩上,奶声奶气道:“我要和老妈一块吃啦,人家最爱老妈了!”
卖萌无罪,当然,关键还得看颜值!这一招似乎很管用,‘母亲’虽没有吭声,可透过菜刀的反射面,珍莉看到,‘母亲’的眼内闪出了母爱的触动,那是人类独有的情感。
顺藤而上,珍莉再次展开攻势,她稚嫩地说:“妈妈,我不走了,我就这样粘着你,看着你煮,帮你跑跑腿!好木好吗?”
瞬间,一滴晶莹的液体坠落在菜刀上,那是‘母亲’留下的眼泪,同时,她的身体竟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喉咙内还发出了哽咽的颤动。
对于‘母亲’的反应,珍莉有些抓狂,心想:‘这斯竟还会哭?难道是人类?可,可人类怎会如此走路呢?’不置可否,但至少有一点,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母亲’曾经也是一位母亲。
然而,恶敌面前无慈悲,心软即是自杀的表现。所以,珍莉果断扯出电话线,缓缓地将正义之手伸向‘母亲’。
就在珍莉下手前的0.0003秒,‘母亲’忽然开口,她说:“你的朋友在隔壁屋,他仍处于昏迷状态,你想带他走就必须先叫醒他。”
听罢,珍莉迟疑了,脑海中飘过‘欲擒故纵’这四个字。不知怎的,她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双手紧扯电话线,双眼警惕地盯着‘母亲’的背影,唯恐有诈。
“你很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不是你的母亲,而且,你也很有胆量,敢主动抢话筒。”‘母亲’以一种复读机的语调表达已见。
听到‘母亲’的声音变化,珍莉懵了,因为那样的声音有些耳*******亲’仍然背对着珍莉,声线越发地生硬,不过,她并没有停止说话,只听,她又道:“反正你也走不出这里,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算是死前的安慰吧!”
珍莉又是一愣,心想:‘啥?死前的安慰?我可没打算死在这里!刚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也没死,足见我福大命大。’为免遭到突袭,她索性退出厨房那个狭小的空间。清了清嗓门,她问:“刚才的电话你和谁在联系?”
想不到,‘母亲’果断回应,说:“我们的侦测小队。它们发现了另外两个人类,似乎是你的朋友,正在四处找寻你的下落。”
听到这个消息,珍莉大喜,她知道,那两个人类肯定就是德和Eva!暗喜过后,她索性直接发问,道:“所以说,你,就是野兽星人咯?”
不料,野兽星人这几个字一出,‘母亲’竟全身微颤,这种颤动并不是有感而发的那种,而是基于无声的恐惧。仅是几秒,它便恢复了平静,直接予以否认,说:“不是。我们比它们更通人性!换句话讲,我们曾经也是人类。”
‘什么鬼?曾经也是人类?’珍莉陷入了无限的迷茫。在有限的认知中,她所知道的,曾经是人类的东西只有两种,分别是禽兽和鬼魂。前者是活的,后者则是死的,但它们都是人类演变的意识形态。望着‘母亲’的‘血肉之躯’,她实在无从猜测。
见珍莉傻愣地站在原地,‘母亲’只好主动提问,说:“听说过CyberMan(塞博人)吗?”
‘我只听说过RunningMan!CyberMan是个什么东西?’珍莉挠着脑袋,用力地拼凑大脑深处的记忆碎片,其实,她听过这个词儿,却就是想不起出处!
或许是为了省却解释的时间,‘母亲’选择用身体来演示。只见,她抖了抖后背,紧接着,一层光亮的银色渐渐从其脊椎位置向两边扩散,慢慢地,那银光化成了一道厚实的金属背肌。
越看越心寒,珍莉不由得张嘴瞪眼。
直到‘母亲’完全以真容示人,珍莉已经惊得全身发抖,心跳如擂鼓。确实,她见过‘母亲’的实体,不过仅在电视剧中。所以,她终于想起了什么是CyberMan了,实则,那就是塞博人的英文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