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生樱静静的听着她的叙述,心情也无端的复杂起来,世间有很多的苦难,她从未经历过,也想象不到,自然无法深深的感应她自嘲里的痛苦。
“生樱姐,你相信网恋吗?”她平静的问道。
“说不清信与不信,每个人的需求不同,我更喜欢现实里看得见摸得着的接触。”
“他是唯一一个不介意我是小姐而说爱我的男人。”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你们有过性经历吗?”
“恩,你是不是怀疑他对我只是身体上的爱恋?我曾经也是这样想的,他是外省的,他为了我而到这座城市,我没理由不将身体给他。”
洛生樱心里一阵好笑又好气,语气也严厉起来,“小艾,你做小姐,自己养活自己或许有人看不起你,但是在我眼里,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你和我们所有人一样。你的特殊职业不代表你的身份卑微,更不代表你的身体廉价,你仍然可以活的像一个公主般高贵矜持,一个男人从外省来找你,不等同于他真的爱你,更不等同于你一定要和他发生关系。”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洛生樱打破了沉寂,问道:“他来找过你之后呢?”
“他说要我跟他走。可是他很穷,他只是个小餐馆的厨师,他根本交不起妈妈定下的赎金,而且,我已经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去跟他过苦日子,我也很犹豫。”
顿了顿,她继续娓娓道来,“事情就一直搁着,我们还是有联络,后来我接了一位客人,是个胖子。就是因为他,我才从发廊逃了。那晚我以为他不过就是和平常的客人一样,我不允许他亲我的嘴,这是我做小姐以来,唯一的禁忌,别的客人都没有刻意为难过我,唯独他,可能也是醉酒的缘故,他发了很大的脾气,最后,他竟然玩起了**,我无法接受……我在想,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一定会中规中矩的做人,也会像常人一样鄙视那些出卖身体的女人……那晚我大出血了,被送到了医院,即使流了那么多血,我还是清醒的打了120,如果不是我命贱,可能我早死了……好了之后,发廊的妈妈允许我休息两天,可能她也想不到我会逃走,她知道我无家可归。但是我逃了,身上仅有一百五十元,是我向另一个玩的比较好的小姐借的。不过足够买一张火车票到他那个地方,我打电话给他,他很开心,说到时去接我。那一刻我不怎么后悔,苦日子就苦日子,多苦没过过。”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姐妹出卖了我,有保镖去查了我的火车,不得已我只好放弃坐那趟火车。那时我身上已经没钱了,也正值初秋,我又冷又饿,但是我不想放弃,我拦货车,只要能离他那儿近一点就行,如果遇上好心的司机,他们会无偿的载我,最坏的也不过是出卖身体,只要能快一点到达他那儿,这最后一点的苦根本不算什么。到达站点的时候,是凌晨2点,与他约定的时间晚了8个小时,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那一刻站在黑暗中,我完全呆了,四周全是陌生和疏离,我开始觉得自己肮脏,更加可怜,而且无药可救。我想到了死……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他从后面抱住了我。他请了一天的假,就为了等我,等不到我他就不想回去,最后他领我去了他工作地方的宿舍……那一股油烟味让我想吐,我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他吻我,我不准他吻我的唇,我才发现,对他的喜爱与性无关,不过他没说什么,第二天他带我去见他的父母,他刻意的隐瞒了我的身份,回来我就跟他大吵了一架,我觉得他不尊重我,或许他心里一直是嫌弃我的,他要我,只是因为他讨不到媳妇!”
“我又想逃了……”这句话说完电话就断开了。
洛生樱心里一紧,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里。她连忙示意导播回拨过去,可是那边不是关机,而是没人接听,这更让她焦急不安。
“不知道什么原因断线了,也不知道小艾此刻是否在收音机旁。小艾,如果你听到节目了,下节目之后接听我的电话好吗?青春是无价的,身在其中的时候,以为还可以尽情的挥霍,总是习惯的以自我为中心,那个男人在第二天就将你带回家见了父母,说明他确实是抱着和你走下去的态度来面对你们的关系,至于他在父母亲面前替你说谎,在我看来,那是在保护你。你换位想一下,农村里的大婶大伯能接受一个‘不正经’的女孩作为儿媳妇吗?怕是你内心既自卑又自命清高,那个男人真的会找不到一个清白姑娘?你不过是在掩饰自己内心根本看不起他的想法,而将一切错误的根源推给了他。”
“我并不是指责你。你常年生活在身不由自当中,突然获得自由,也面临着一无所有的境地,是谁都会害怕,都会有不安全感,只是你的安全感来自一个并不太熟悉,只是上过两次床的男人,更让你遗憾的是,这个男人的贫穷。你的所有信念都维系在了钱上,如果不能找到能满足你金钱欲念的男人,你永远都会奔波永远都在逃亡。你将身体看的比泥土低贱,似乎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对你下手,这是不自爱,你根本就不愿意吃苦,所以一直在肉欲里寻找借口堕落下去……”
“如果你此刻听到了节目,姐姐想告诉你,贫穷并不可怕,就像乐极时产生的痛苦感觉一样,它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展示在你的面前,不要怕,试着以平静的心态和那个男人安稳的过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你拿以前的生活对比现在的生活,如果你仍是受不了,还想逃,那么我绝不再劝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