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普罗则伸出右手,五指并拢,以中指轻点了一下额头、然后依次前胸左肩窝、右肩窝,默默念着:“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门。”
“少来你那套鬼玩意……傻愣着干嘛!还不去给于先生倒水!”萧启天看着又不乐意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洋人这副德行,总是左右不顺眼。
是不是因为小承鸾对他的爱多过了自己呢?
婴儿脸上的烙印已经结痂,只是,留有一丝淡金色的玫瑰型印痕,凋落的残美。
普罗端着磨好的咖啡走了进来,芳香四溢,惹得众人侧目回头。
“这是什么咖啡?很香!”将婴儿放置在了被子中,于天一起身询问普罗,一脸的笑意,区别于其他人。
“大夫先生,这是苏门答腊曼特宁,因为是用了我们皇家的咖啡壶冲泡出来的,所以……您品尝一下吧!”普罗热情洋溢的将手里的咖啡杯双手奉上,一提到皇家,那股莫名的自豪感就会溢出来。
“恩。”
于天一接过咖啡杯,放在鼻尖轻轻的感受着那股醇香温热,凝思片刻之后,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萧启天本来是想说,“你什么都没带,怎么医病?”
只是没等到他开口,邱华世就点头示意他走了出去。
于天一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小男孩,然后看了看手里的曼特宁……
天色渐渐暗淡下去,于天一缓缓走出房门。
若是病人身体无大恙,那就是心疾。自古医者医病不医心,也有些许片面之谈。因为再孤独的心房,也会有一个暗甬。
“于先生,烧退了吗?”萧启天连步走上前。
“恩。我有几点需要交代……”
“您请说,只要我的宝贝孙子好起来,萧某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萧启天正襟威言,一股豪情热血冲上脑门。
于天一看了看夜幕下窗台上的杜鹃,缓缓开口:“小公子的病乃心疾成梏所致,若是继续任由下去,只怕会油尽灯枯!”
“心疾成梏?”萧启天低低的呢喃。怎么会这样呢?
“他太孤独了!所以师傅特寻了一名女婴让我抱来陪侍,此婴相福,祛煞吉星。首先,这名女婴不同于其他婴孩,患有先天性血小板缺少症,千万不要让她意外流血。如果她生病了,不要送医院,直接到振医堂找我。”于天一看着萧启天一脸的郁积沉闷平静的开口。
“只要她能让我的小宝贝健康成长,我一定会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照顾的,这个您放心!”
“十年之后,我来接她。刚才我说的,您确定您都记住了吗?”于天一紧盯着萧启天的脸庞,神色严肃认真。完全不像一个青年人,似乎比眼前的老者更加成熟内敛。
“好的!不能让她受伤,您说的我都记住了!”
萧启天送着于天一走出了前院。邱华世看着两人走远,转身回到小承鸾的房间。
房内,小承鸾手上的针管已经被抽了出来,还剩一半的点滴孤寂的垂在一旁,一滴一滴的在真空的针管中滑落。透过明亮的吊瓶能看见床头柜上小于连天真无邪的笑靥,被无端放大的笑脸,一片纯真。
安详的抱着身旁的婴儿,温热柔软,脸上的冷汗渐渐风干,一连几天惶恐不安的心情被安详充满。
普咚也凑热闹般的跳上了床,看着被子中的孩子和婴儿,显然不见了之前的焦躁。好奇的来到婴儿的旁边,看着主人如此亲昵的抱着这个小家伙,心里油然而生一种领地被侵占的感觉,有点恼火、有点生气。但是,当靠近了小家伙,看见了她脸上刺眼的疤痕后,竟忍不住凑近想舔舔。
邱华世和普罗一起来到了房间。普罗一眼就看见了普咚蹲在床上,迅速的走到床边将它抱了下来,就在那一瞬间,也看见了婴儿那触目惊心的疤痕。
“大夫先生,你看那伤口多吓人啊……这会不会吓到我们小少爷,待会他醒了,该怎么办好呢?”普罗抱着普咚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邱华世闻言也围到了床前,看着男孩怀里的婴儿,那触目的曲折蜿蜒的痕迹、那勾心的凋落玫瑰印记很好的诠释了这道伤疤乃有心人的杰作。
“他,只是孤独。继而淤积成病,小小年纪竟也会有这份心情,难得啊!”
“大夫先生!您……您说什么?”普罗不解的望着愣愣发神中的人。
“没什么!你若是怕吓到你家小少爷,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的通?”邱华世神秘的凑到普罗耳边,喃喃低语。
“汪!汪!”狗狗不满这个陌生男人的靠近,于是大声吠叫起来。
普罗一边摸了摸小狗的头颅,一边放下它。在听到邱华世的建议之后,才露出了满意的笑。
8年后。
清爽的8月,晨光熹微。前院飘来淡淡的桂花香,清幽弥香。一个戴着紫色面纱的小女孩穿着小圆点的红色公主连衣裙,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倾流而下,遮住了小女孩的面容。
普咚已经长大了,被毛尖成了油亮的黑色。
女孩坐在一个精编的小竹凳上,面前支着一个画夹。腿上放着一抹厚棉方巾,上面是一些鸡蛋壳,旁边躺着一个透明胶水。对面的普咚安静的趴在秋千上,眼睛骨碌碌的盯着小女孩。普罗则站在小女孩的身后,安静的看着小女孩侍弄手中的鸡蛋壳。
“普咚,不要动哦,马上就好了!”萧婴看了看秋千上的普咚,加快了手中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