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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弟弟

杨洋自懂事起,身边除妈妈之外的人都拼命地想让他知道一件事:他没有爸爸。

邻居的小孩们,学着平日里大人闲话的模样,暗地里指着他喊“野种”,他曾瞪着漆黑的大眼睛问,哥哥,什么是野种?

那人说,野种就是你这样的,连爸爸都没有的坏东西!

杨洋望着他们,瘦弱的胳膊从书包里掏了一阵,拿出一朵粘纸做的小红花,对着他们说:

“我不是坏孩子,哥哥你不信,看今天老师奖我的小红花。”略带骄傲的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眼神。

那群孩子看着他手中精美的小红花,眼中带的不屑与妒忌,一个孩子走上前来,一手抢过杨洋的小花,把手高举着,

“嘿嘿,现在小红花是我的了。有本事就来拿回去啊,野种!”

杨洋急红了眼眶,扯那人的衣角,拼命伸长了手,还是无法够到,那是他的小红花。

突然地,他低下头,朝着那人的手臂,张口就咬了下去,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看着那个血淋淋的牙印,站在那里,害怕得全身发抖。

被咬的孩子哇哇大哭,另外几个孩子也吓得呆了一阵,回过神来时,其中一个用力推了杨洋一下,小小的杨洋瞬间跌在地上,手臂擦破了皮,很疼,但是他依旧害怕得不敢哭出声。

闻声而来的大人,用厌恶的眼神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害人的病菌一样,那是他见过无数次的眼神。

所有的孩子都被家长领回家去了,空空的楼道只剩他一个,起身拿出钥匙开门,黑漆漆的家里,安静得过分。

天色将暗,杨静一身疲惫地走进家门,5岁的儿子安静地坐在客厅,乖巧而无害的,电视里播着《猫和老鼠》,善良的猫和顽皮的老鼠,他们生活在同一所房子里,笨笨的Tom永远都吃不了聪明的Jerry,无论曾捉住多少次。

杨洋说:“如果Tom在第一次捉住Jerry的时候就吃了他,这所房子里就只剩下一个Tom了,那该多寂寞啊。

杨静听到这话是时候,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的小宝贝,对不起,妈妈给不了你完整的爱。

数月后,杨洋遇到了夏政年,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有着温暖的笑容,不同于妈妈温柔的手,那个人的手臂,有着和别人家的爸爸一样,能轻易把他举过头顶的力量。

他笑着轻轻捏他脸,对他说:

“小家伙,你就是杨洋吗?瞧这黑漆漆的大眼睛,像极了你妈妈。”

杨洋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且睁大黑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杨静在一旁淡淡地笑,对他说:

“宝贝,快喊叔叔。”

往后的半年里,杨洋经常能看到这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人,他会带他和妈妈到饭店吃好吃的东西,会给他买玩具,会亲切地摸着他的头说“洋洋真是个乖孩子。”

小小的少年,何曾受过如此的爱,他曾半夜钻在妈妈怀里说:

“妈妈妈妈,为什么叔叔不是爸爸?”

妈妈抱着他,轻轻说:

“宝贝,你喜欢叔叔吗?”

杨洋的大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喜欢,很喜欢。”

直到有一天,小小的杨洋,第一次遇见了小小的暖暖。

那是一个短发的小女孩,眼睛清亮,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妈妈说她比他大三岁,要喊姐姐。

杨洋定定望着她,扯了大大的笑脸,乖巧地喊姐姐,但是那个姐姐有点凶,而且不像叔叔一样爱笑,板着一张小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夏政年把她抱在腿上,捏她的脸蛋,说:

“弟弟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应人?”

然后指着杨静,对暖暖说:

“这是你杨阿姨,快和阿姨打个招呼。”

她在她爸爸怀里剧烈地扭动,跳下来,转身跑了出去。

夏政年看着那抹白色的小身影,淡淡笑着对杨静说,

“不好意思,暖暖不懂事,你们别介意。”

年轻的妈妈笑着说没事,小孩都这样。

杨洋却偷偷在妈妈耳际说:“妈妈,姐姐不乖,但是我喜欢姐姐。”

不久后,杨洋和妈妈正式搬到夏家,妈妈和叔叔结婚了。

对于6岁的杨洋来说,结婚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妈妈对他说,从此以后,夏叔叔就是你的爸爸了,暖暖就是你的姐姐,你要像喜欢妈妈一样的喜欢他们。

姐姐依然不喜欢他,他跟着姐姐一起上学,他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小了,小到完全跟不上姐姐的脚步。

他小跑着,轻喊“姐姐等我。”但是真难过呢,姐姐没有听到。于是他一直跑,一直喊,姐姐姐姐你等我,他急得红了眼眶。

然后姐姐终于听到了,她瞪着眼睛对他说:

“不准哭,再哭就把你丢在这里让怪叔叔抱去卖掉,也不准告诉爸爸!”

他立马忍住,他不要被怪叔叔抱去卖掉,于是他继续小跑着跟在姐姐身后,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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