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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明日落红应满径

画扇歉然一笑:“是民女冒犯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根小小的竹管,一寸余长,却不是笛子。凑至嘴边轻轻一吹,又是“唿”的一声。她笑随手往地上一拂。竹管落地,在经年累积的落叶上发出微微的声响。

便转身,不顾而去。

他仍是愣愣地站着,直至那背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方才走前几步,俯身捡起地上的竹管。不由自主地凑近嘴边,便有一顾莫名的香气如兰扑鼻而来。轻轻一吹,伴着“唿”的一声,丝丝甜味在舌尖曼妙漾开。

云画扇……

何事秋风悲画扇……

小院里遍是荒草。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微的暗了,无数流萤在草丛之间飞舞,发出微弱的明黄色的光亮。小院正中央,是一把小小的炉子,苍白色的烟雾袅袅从炉底逸出,一缕缕消散在半空之中。

炉子上是一只砂锅,上面有着岁月的痕迹,早看不出原先的花色,只有黑漆漆的一片。一股清香从砂锅之中逸出,淡淡的却含着丝丝甜意。画扇坐在炉子后面,手中拿着一把破旧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之上却毫无跃动,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连宸祈站定了在她面前,隔着炉子上不断升起的青烟清雾,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表情是恬淡的,和她一般。嘴角亦没有弧度。

悠儿守在小院外边,时不时地投来担忧的目光,一边还要打着手势,屏退闻风赶来的虚英观道士与守卫。

沉默了许久,皇帝终于问道:“这煮的是什么?”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颤抖。

却是没有得到回答。

依然是寂静,天荒地老般的寂静。岁月的风穿堂而过,出去那单调的沙沙声,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他自己甚至也怀疑起,方才那一句话是否问出口,还是只是心中的臆想。

“菊花茶。”直到他几乎要肯定的时候,她方才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如蝶一般的睫毛却还是没有丝毫闪动,似乎她一直是这样沉默着,沉默着。

“……”本没有期望她会回答,这一下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憋红了脸,才问出一句:“怎么想起煮菊花茶来了。”

这一回她却并没有让他久等,微微抬起睫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闲来无事罢了。”语气却是不卑不亢,既不显得谄媚,又让他挑不出错来。

他听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却忽地下起雨来。画扇扔了扇子,动作熟练地将炉子移进屋子里。连宸祈犹豫了一会,亦跟了进去。

这才发现,她所居的这间小屋,竟破旧得不成样子了,并不如从外头看去的那样完整。外头下着雨,这里头却也是漏着水滴点点。

他立在门口,看着她将炉子安置好,打湿了的发上,有水珠顺沿而下,湿腻腻的发紧紧地贴在了额头之上。竟有一种冲动,要伸手去帮她拨开那一缕发。

她直起身子,冷然的目光掠过他,他方才醒悟过来一般的,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将视线转移开来,假装打量起这屋子来。

当眼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的时候,方才发现这屋子是如此的简陋——不过一张破旧的木床,另有一张已经发白的桌子。

这便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居住的地方……

想起来,竟不由的心里揪疼。

这样对她,究竟是对是错?

她会恨他的吧?

仿佛并没有第二个人在场一般,画扇神态自若地掸了掸灰尘,蹲下身子查看菊花茶的火候。

雨是越下越大。

悠儿担忧地看着院子里那在风雨中似乎摇摇欲坠的屋子,不禁泛上一丝担忧。这屋子可安全吗?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伤了皇上,那可是……可是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着秋雨倾盆倒下,一旁的竹林发出可怕的呼呼声,仿佛鬼魅夜行一般的可怖。悠儿深呼吸一口气——不管了,必须进去请皇上出来,便是掉脑袋,她也不能眼看着皇上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咬了牙,闭上眼便要冲进雨帘之中,却忽地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又朽木倒塌时候发出的涩然的吱呀声。

待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小屋已经变作一堆废墟。

“皇上!”她失神地轻喃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尖锐的叫喊划破天际:“来人那——”余音尚在雨帘中缭绕,便看见在一片昏暗中,有两个青色的身影紧紧相拥,踉跄着从废墟中站起——

他们拥得是那样紧,仿佛这一辈子都要如此再不分开。

连宸祈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去时,却发现怀中的人儿早已经吓得晕了过去。疼惜地替她抹去一把雨水,动作温柔地打横抱了起来。缓缓走出废墟,脚却还是微微颤抖着的,仿佛为方才的命悬一线还心有余悸。

听到悠儿的呼喊,早有许多侍卫赶来,如今看到这一幕,却忽地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连宸祈走到悠儿面前,只说了一句:“传旨,虚英观萋草园年久失修,准庶人云画扇——回宫暂住。”

悠儿无语,只默默点点头。

回宫暂住。

她瞄了一眼在皇上怀中沉睡的人儿,脸色苍白不施粉黛,却依然是那样的美丽。不知为何,她竟在她脸上读出一丝妖娆的笑。

自从回宫之后,画扇是变了个人似的,竟不想以前那般时而冷冷的,时而又娇怯怯的,日日里都是一副恬淡的神情。宫中人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便只能唤作云姑娘。群臣之中亦开始有议论纷纷,只是皇上虽准了她回宫来,但是却并未恢复她云嫔的名分,对她也是淡淡的,不如以前那般的宠爱,虽每日都要去流云轩小坐,却从不留下来过夜。

只是关切却似乎更甚从前。

前几日一名小内侍不慎打翻了羹汤,烫伤了云姑娘的手,皇上竟莫名地发了火,诛了那太监九族。

听说事后有人向云姑娘提起这事之时,她之淡淡一笑,似乎并不知这诛九族到底是个什么样可怕的事情,表情也的恬淡的。

群臣对此亦无可奈何,皇上既不宠幸她,便没理由不让她留在宫内,只翻来覆去拿天降灾星来说事,可是西线的战事却一日日传来捷报,久而久之,便是大臣们自己也觉得乏味不再提起了。

屋子里的窗子打开着,光线充足。透过石台,能看见遥遥的湖面上留的夏末残荷。夏季碧绿的荷叶如今已经是一片枯黄萧败,清澄碧色的湖水也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让人心里闷闷的。

画扇打开几案上的锦盒,从里头拿出御医开的清凉消炎的膏药,动作熟练地涂抹在烫伤的手背上,连宸祈后脚跟进来,便道:“唤侍女来帮你便好,又不是没有人伺候。”声音中满是自己也不自觉的宠爱。

画扇却是淡淡的:“画扇如今不过是一名庶人,又怎么敢要人伺候。”

一句话把连宸祈噎了回去,脸上有些过不去,却也不好发作。一时闷声不吭起来。画扇却似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一般,自顾自涂上膏药,又收好。便在锦榻上躺下,阖目休息起来,仿若屋子里并没有其余的人一般。

连宸祈不禁有些恼怒了,拂袖而去,却才走出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来看。

却见她还是没有一丝反应,依然阖目静静侧躺着,似乎对他的大怒浑然不觉。

锦榻上方垂着长短不一的珠帘,颗颗都是鲜红的珊瑚主子,玲珑可爱。帘子微微颤抖,带着光影巍巍颤颤地打在她的身上。浓密乌黑的睫毛上,正有一点光斑,似乎绽放着花朵一般。

他记起那一日,在梨树下,月光将朵朵梨花的影子照在她的身上,绽放满身。她的双眸如星一般的闪亮,她看着他的神情,如是上辈子就认识的。

他说出的每一句诗词,都能得到她轻声的注解,那是她对这些诗词的理解,却每字每句都如同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一般,声声应和。

他亦记起他问她闺名之时,她脸上那样羞涩却惊喜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慌乱,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轻轻从口中逸出,是带了多少对他的期盼。

那些等候她的日子,她的心里该是如何的煎熬。还没有等到他,便被迫陪嫁到大玥朝的时候,她又该是何等的心灰意冷。在洞房之夜,她亲眼看着他揭开了那条错误的喜帕之时,又该是何等的绝望。

才短短一年,她的心中必定因了自己而承受了许多原本无须承受的苦吧。想到这里,连宸祈心中一软。只是他方踏出大门,便有吴意子恭敬地迎上来,等候他的旨意。脸上的怒意还来不及隐去,心里却已经是后悔了。只得狠狠地瞪了吴意子一眼:“还不去宣御医,不要脑袋了吗?”

吴意子没想到这把怒火竟烧到自己头上了,一时呆若木鸡,乘着皇帝尚未发大火之前,及时地赶紧溜了。

窘然地回身看了一眼,她却还是仿若无闻般,脸上的神情亦没有一丝波动。复又进门,捡了张椅子坐下。随手从果盘中拿起新进贡的淮南橘,仔细剥干净了,方要送入嘴中,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坐到锦塌边,温柔地:“这橘子甜。”便将橘瓣凑至画扇嘴边。

画扇微微睁开眼,瞥了他一眼,腾地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声音却是恬淡恭顺:“画扇不过是个庶人,又怎么敢吃皇上剥的橘子。”

连宸祈悻悻地,只得随手将橘子往旁的矮几上一放。站起身来:“午后还有一次廷议,朕先去了。”话说出口,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和她解释,只见那背影仍然是没有反应,只得转身出门。

“民女恭送皇上。”不知何时,画扇却已经起身,眉目恭顺在门后行礼。

连宸祈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你心底,是对朕失望透了吧。

待连宸祈离去,窗外的石台边上才闪出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影来,松了一口气道:“若是他还不走,奴婢可就要露馅了。”月眉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画扇坐起身,漫不经心地笑笑。

“看来他心里对主子有不少愧疚,否则也不至于这样忍气吞声——他可是皇帝,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何时有受过这样的气。”月眉咂舌道。

画扇却是冷然:“若不是他,我又如何会受这么多的苦痛。到头来却还是我一厢情愿,呵。”话虽说的狠,却忍不住哽咽。

原本以为自己受的这些委屈,都是因为那份错了的因缘,虽然苦痛,却仍有一丝甜蜜。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却发现,他心中根本是另有其人。

那个人,不是她,不是她!

只要一想起来,心中便有摧枯拉朽的痛,排山倒海般而来,顷刻之间便把她狠狠击倒在地。胸口闷住一口气,多少个寂静无人的夜晚她蜷缩在那小屋残旧的床榻上,咬紧了唇,哭得昏天暗地亦无法排解。

她恨他!

她恨他的虚情假意,欺骗了她这么久!

她亦恨自己,竟为这样一个男人折磨了自己这么久,竟为了这样一个男子而赔上了姑姑的性命!那个全心照拂她的姑姑!

月眉见她这样,知道不该再多说了,便话锋一转:“奴婢已经悄悄去过虚英观,将东西都收好了。”

画扇点头。

若是让人发现,那小屋的倒塌根本就是她设计的,她的计划或许就不能那么顺利的实施了。连宸祈,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西线的战事似乎告急了?”她又问。

月眉点头,愁眉不展:“情势对我们很不利。温顺良大夫跟随定远候去了西线,竟找出了瘟疫的苗头开了药方——虽然我们随后也找到了,可惜已经慢了一步。好在王爷手里的兵将远远多于定远候,尚不至于落败。”

窗外一只鸟儿啾了一声掠过,画扇愣愣地发了许久呆,回身时候,已经没有了月眉的身影。仿佛这屋子里,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抬起头,凝视锦榻上方的珊瑚珠帘许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走至门边,唤了一声:“霜儿。”便有一个眉目清秀的侍女,稚嫩模样尚未长成,一路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的是单纯的笑,一双眸子如水一般的清澈。

画扇愣了愣。

在这宫中,还真的难得见到这样的眼眸,不受这黑暗侵蚀的,如阳光一般明亮的眼眸。

“咱们出去走一走。”她展开真诚的笑。

画扇真的许久没有出现在这莺燕成群的皇宫之中了,一路行来,虽然只带了霜儿一人,也只不过穿了一件素白色的衣衫,罩了鹅黄色的薄纱,实在不是醒目的装扮,可偏偏却又许多路过的侍女内侍,纷纷侧目。

好像——许多都是陌生的面孔。

霜儿倒是心无城府地一个个打着招呼,画扇只是淡淡地含着笑,一把执扇掩面,莲步珊珊而行。原本做云嫔时候,出门便有软轿,如今贬为庶人自然没有了这项待遇,走了一会儿,居然就有些疲惫了,便就近拣了一处假山下的石头,坐下休息。

方坐下,便看见一个水绿色的身影亦缓缓行来。

“哟,那不是叶嫔娘娘么?”画扇轻轻地喊了一声,霜儿闻言已经展开笑容甜甜地:“奴婢参见叶嫔。”

叶素儿远远地便看见了画扇,原本正打算绕道而行,霜儿这么一喊,倒不得不过来了。见到画扇,却又尴尬。

按理如今她身为叶嫔,画扇不过是庶人,该是画扇与她行礼才是,可是画扇却偏偏只笑着看着她,丝毫不见行礼之意,也不开口,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一时便立在那里。

画扇便开口:“叶嫔娘娘好兴致,也出来赏秋么?怎么也不坐软轿?”

见她语气和缓,心下放心许多:“闲来无事,便出来散散心。本没打算走远,没想到这一走便停不了了。”自上次她与她做了伪证,指证皇后之后,心里莫名地便对她怕怕的。

总觉得这女子面目柔顺,狠心起来却丝毫不逊色于她,加之皇上的无端宠爱,她注定是斗不过她了——何况王爷亦寄了希望在她身上。

连煜华……

为了他,她可以只身进入这个黑暗的后宫,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画扇又道:“这些日子不见,娘娘在宫中还好罢?”

叶素儿无奈地:“总不过是这样罢了。皇上已经是不待见我了,不过是因了太后的一分薄面,留我个名分。”这样的日子,却实在是比被贬出宫还要难熬,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哪一个不是把落井下石学得透彻。“每日里亦只在宫中绣花,无趣时候出来走走而已。”

画扇道:“看来这宫里倒是极寂寞的。”

叶素儿点头:“如今位品高些的,也便是陈妃而已。只是皇上也并不分外的宠,陈妃自己也知道,并不张扬。只是与皇后倒是分外亲近,便是皇后被禁足之时,也常常惦记的。这些天便日日往中宫去请安。”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画扇,捕捉她脸上每一个表情。

画扇亦发现了,嫣然一笑:“娘娘怎么这样看着我?”

叶素儿深呼吸一口气,见霜儿与自己带来的侍女都站在远处,便鼓足勇气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打算?是王爷的意思吗?”

画扇不置可否:“娘娘且宽下心,好好的做你的叶嫔。也许将来,还会是皇后。”只是说出这一句的时候,脑子里忽地掠过蕙玉那张温顺的脸庞,含着笑看着她,眼底是无限的怜惜。

不禁心中一颤。

蕙玉,不知道如今她怎么样了。

连煜华似乎并不在意这位南王妃,自己只身赶赴西线,却没有对蕙玉做任何的安排。许是他也知道皇帝心中明白蕙玉与他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不会太过于为难她。只是皇帝知道,其他人未必知道。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怕是没人能保得住她。

于是便问道:“皇上对南王妃可做了什么安排?”叶素儿轻蔑地一笑,似乎在她眼中蕙玉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还能怎样?软禁了在王府中,派了人日夜监视。皇帝知道王爷不会在意这个王妃的,更加不会有书信来,也不甚放在心上。”想了想又笑着说:“王爷与王妃无夫妻之实,这原就是尽人皆知的秘密。王妃娘家原是焦急得很,如今可是释然了。”

画扇心中感触,只随口应了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沉默了下来。叶素儿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若是为了王爷,素儿愿意赴汤蹈火。”画扇也点头。

这女子,确是爱着连煜华的吧。

若非如此,怎么会宁愿放弃贵妃之尊,愿意放弃对她的怨恨,而与她联手。

望着那渐渐行远的背影,画扇竟觉得一阵阵心酸泛上心头。

连煜华站在烽火台上,遥遥地望着远方的一片荒芜。

那里,方才才进行了一场大战。如今却只能看到袅袅升起的黑烟,星星点点的火苗,和遍地的尸首。再往远处看,便是一面大旗,红底金边,上面一个绣金大字,玥。在重重黑烟下,战旗飘摇,更加看不清楚。

曾经,他也是举着这样的旗子,带领着千军万马在沙场上厮杀,曾经他心中也骄傲过,也威风过,曾经,他也把保卫大玥朝视为己任。

可如今,他却成了大玥朝的敌人。

世事无常,真是可笑啊。

眼角余光瞄到徐路在底下手舞足蹈地喊着什么,他皱了皱眉头,转身下了烽火台。徐路连忙迎上来,小声地:“爷,宫里来消息了。”

紧蹙的眉头有了些许舒缓,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又从头细细读了一遍。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连宸祈接她回去了。”语气却是平淡的,让人猜不出什么。徐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道:“王爷您看这云嫔对咱们……”派去大兴国的探子已经回来,才知道原来这个云初是大兴国的七公主云画扇,且与那皇帝,还有那样的缘分。

这事情倒不难打听,竟已经有人为他们铺好了路,如今在大兴国已经是街知巷闻,老百姓茶余饭后都乐得拿这事来唠一唠。

只是,便觉得这云画扇并不可靠了。

连煜华摇摇头,声音中竟带一丝释然的兴奋。

“无妨。月眉在信里说了,她已经对连宸祈死了心,到必要时候,她甚至愿意为我们刺杀连宸祈。”

徐路却是有些怀疑:“万一这只是她故布疑阵,只是为了让咱们放下戒心……”到时候倒戈相向,倒把王爷出卖给皇帝。

连煜华摇摇头,示意徐路不要再说。

不过是一名宦官,如何明白男女之间的情爱,如何明白爱得越深,变作恨的时候,便越可怕。

这边连煜华接到月眉书信的同时,那一头的温顺良,也接到了画扇的亲笔信。

“是什么?”彼时温顺良正与林远在军帐内下棋,林远好奇,随口问了一句。方才的一场大战,双方死伤无数,没有分出个胜负。只是连煜华有大军几十万,相比之下,倒还是他们这边胜了,因此林远的心情亦好。

温顺良不露痕迹地将信纸折好揣入怀中:“哦,是京中朋友来的信,问候而已。”便执起一子,心不在焉地一放。

林远拊掌大笑:“哎呀,温大夫这步棋,林远不敬也要说出个‘臭’字了!”赶紧执起自个儿的白子,迫不及待地往棋盘上一掷:“温大夫,你可输了。”

温顺良一愣,随即淡淡一笑:“侯爷好棋艺,温某自愧不如。”

林远却止了笑,定定地看住他:“倒是得多谢温大夫的那位朋友,分了温大夫的心。”目光犀利,想要看透他的心一般,温顺良不禁浑身一震。林远却不再咄咄逼人:“罢了。既然温大夫不愿说出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用药与行军一般,都是一步都错不得的。温大夫切忌,用药的时候,可别分心了。”说罢,便命人收了棋子。

温顺良尴尬地笑笑,推说疲了,起身告辞。

走出军帐,到无人处才又掏出那信,打开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方才自己并没有看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七公主,竟然要他在将士们的药里做手脚!

七公主,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被贬为庶人,暂居在皇宫内的虚英观吗?虽然不理解皇上为何要这样做,可是在他看来,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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