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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监军大人

我亲手将花莲火化了,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红色的光焰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一起被烧掉了。阿凡一直陪在我身边,虽然他没有安慰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哭了好久,好像是要把这些年忍住的眼泪全都补回来似得,刺激我眼泪的就是花莲死时那种情景。我哭到最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悲伤。

“走吧。”我眼睛哭的红肿,慢慢地支撑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我送你回去。”阿凡就走在我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我摇摇晃晃的走进家门的时候,出来迎接的锦若还吓了一跳。我很少在她面前这么伤心过,现在却表现的无比脆弱。

“浅溪……你怎么了?”

“花莲,她死了。”我没有看她,自顾自的回答着,“她是,自杀的。我没能救她。我去晚了……我看见她的尸体,我……真没用。”

“浅溪……”锦若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心疼的看着我。

“我没事。”我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她,“江水呢?”

“他还在屋里。”

“不要告诉他我回来了。”我低下头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我不想那个少年看见我哭,因为我告诉过他要坚强。

那个晚上我一夜无眠,什么也不去想,放空自己。就这么盯着房顶,一直到天亮。今天江水没有来我的房间缠着我叫我教他功夫,估计是被锦若支走了。我坐起来,头开始剧痛,我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昨天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既然花莲觉得死是她最好的归宿,那不如就让她跟随自己的心吧。

我对着镜子练习着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

“浅溪姐姐——”稚嫩的童音在我头顶响起,江水那家伙,竟然又爬到房顶上去了,“浅溪姐姐!你快出来看看!我会了!我会了!”

“喂!江水!你快给我下来!”门外传来锦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浅溪姐姐还在睡觉呢!马上下来!”

谁知江水竟然在我的屋顶蹦达起来,“起床咯!快起床!”

“江水!”锦若又急切的喊道,“下来!”

我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起身开门。

“江!浅溪?”锦若看见我开门走了出来,有点惊讶。

“嗯。”我冲她笑了笑,抬头看着在我房顶上“为非作歹”的江水,指着他说道,“不用担心,我抓他下来。”

说罢起身一跃,双手抓住房檐,身子一弓,翻了上去。江水刚才还在上面蹦蹦哒哒,看见我刷的一下翻上屋顶,一下子就怂了。

“哈~浅溪姐姐,你怎么来了。今天天气不错~”江水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一步步后退。

“你说我上来干嘛,晒太阳啊。当然抓你这个熊孩子下去啊。”他退的速度当然没有我快,仅仅一瞬就被我抓住了。“啧啧啧,你会什么了,就这个效果啊~”容不得他狡辩,我直接把他扣住,带着他翻了下去。

锦若看见我把这个熊孩子带了下来,冲我竖起一个大拇指,我也回给她一个。

“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锦若装着凶神恶煞的样子。

江水缩着脖子拔腿就跑,“你抓不到我!”

“江水!”锦若追着江水的屁股后面。

江水回过头冲锦若做了个鬼脸。

看着他们两个打来打去的,我也开心起来。今天会过得很好。

另一边——

今天咸阳城内格外热闹,大街上竟然都挂好了红绸子,从早上开始就有军队在城内巡逻,各家各户的百姓开始自发地打扫起街道来。今天要有西域的王子来拜访秦国,说是拜访,其实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男子坐在马背上检查街道,手中的纸扇在胸前轻轻扇着。他今天还是穿着一身长袍,头发也只做过简单的梳理,用一根玉簪挽起,披落在肩头。即使是如此随意的打扮也不减半点风采,眉眼如画,潇洒如他。路边的女子看他的眼神都娇羞不已。

“交给我这么无聊的差事。”他理都不理道路两边女子的目光,不满的说道。“浅溪昨日哭的如此伤心,唉,我怎会不惦记。”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来人。帮我送一份请帖。”

继续——

我正蹲在树下看蚂蚁……

“浅溪姐姐!”树上突然传出江水的怪声,我一个激灵,抬头往树上看去。

江水正骑在树杈间,笑呵呵的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上去的?”我看着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他。

“我在树上等着吓你好久了,你再不来我就要睡着了。”江水嘟着小嘴,受了委屈一般看着我。

“那你有没有想到一个问题?”我一本正经的捧着的下巴问道。

“什么问题?”江水好奇道。

“你似乎要考虑考虑自己怎么下来。”我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对着树上的江水眨巴眨巴眼睛,转身就要走。

“……”江水从树上往下看了看,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浅溪姐姐……”

我同情的看着他,“姐姐看好你哟~加油加油加油!”

“喂!浅溪姐姐!”江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装作没听见似得往外走,这小子,该好好教训教训了,让他吃点苦头。

“有人吗?”这时候突然有人扣了扣门。

“我去开门咯~”我回头冲着江水大大的露了一个笑脸。“来了!”

我拿下门闩把门打开,看到一个士兵模样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张信件。

“找谁?”我看着眼生,问道。

“唐姑娘在家吗?”那士兵恭恭敬敬的问道。

“找我?”我一听他叫我的名字,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监军大人叫我把这个交给您。”他低下头,双手把那封信件奉上。

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监军大人是哪位?我貌似不认识……(作者:你认识的人很多?)我接过仔细一看,根本不是什么信件,是一封请帖。这片帛书被叠得方方正正,用丝带绑好,正面上写着:请柬两个字。我疑惑的瞄了一眼那个士兵,这不是守城的士兵服吗?但是出于礼貌,请柬不能当着面拆,我便冲那名士兵点头微笑。

“有劳了。”我客气道。

“姑娘言重了,请贴已经送到,属下告辞。”他说着向我抱了抱拳。

“不送。”我点点头。

他转身一走,我就关上门拆请帖,就看见寥寥几行字,落款是季岚。我想起来城门那件事,还欠人家一个人情啊!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还送我请帖……

唐姑娘,西域王子进京,在下想邀请唐姑娘共赴宴席。不知唐姑娘可否赏脸。桃花源酒楼,不至不归。季岚亲笔。

这痞声痞气的毛病,看来是他写的。我收起帛书,看着树上的江水可怜兮兮的望着我,都开始眼泪汪汪的了,我扶额……

“你啊你。”我重新走到树下,“下次我可不会帮你了。”

“嘿嘿,就知道浅溪姐姐你一定会救我下去的~”江水马上眉开眼笑。

“哦?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救你呢~”江水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我抱着膀子看他的苦瓜脸。“罢了罢了,我带你下来吧。”说着便爬上树,抓着江水的手把他送了下来。

“浅溪姐姐,你刚才拿的是什么啊?”江水一落地就缠着我问道。

“请柬啊,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去哪?我也要去!”江水两眼放光。

“行吧!你在院子里等我,我换件衣服就来,顺便叫上你锦若姐姐。”

“明白了!”江水高兴的一蹦一跳地向锦若的屋子跑过去。

我换好衣服走出屋子,就看见江水站在院子里等着我。

“锦若呢?”我走过去问。

“锦若姐姐让我们去,她父亲今天要把她留在家里卖货,伯伯刚才在训锦若姐姐,说她只顾贪玩,家里迟早让她败光。锦若姐姐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她,叫咱俩放心去玩。”江水这么说着,等不及似得过来就拉着我出了院子,“快走吧!车夫爷爷在外面等了好久了!”

“车夫?”我不解,我没有请车夫啊。

“嗯。”

果然一出门,我就见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车夫见我出来了,在车上冲我招手,“唐姑娘,监军大人叫老奴驾车来接姑娘。”

“哇噻!监军大人,浅溪姐姐你面子好大啊。”江水小声的对我说,这小孩子还真是什么都懂,“以后我就有一个监军大人做姐夫了!”他越说越离谱。

“小孩子瞎说什么!”我伸手弹了弹他的脑门。

江水可怜兮兮的捂着脑袋,直接跑上马车去了。

我们坐在马车里的确省了不少体力,江水从来没坐过马车,扒开窗布望来望去。我一边感叹人要颠散架了,一边怀念着坐地铁的幸福生活。

我记得学过的历史中确实没记载什么西域王子,这方面的文献很少。西域的人长什么样子呢,应该是膀大腰圆的莽汉吧,有机会我也想着见一见。

我一路浮想联翩,随着车夫勒马的声音,总算是到了。江水一路坐的开心自在,我感觉骨头都酥了。

“姑娘,到了。下车吧。”车夫撩开帘子探头进来说道。

桃花源是咸阳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往往什么大臣办家宴都会选在这里。店门挂着大大的红灯笼,颇有张灯结彩的感觉。那西域王子受邀在这里赴宴,这里当然要收拾的富丽堂皇,看似如此,其实是皇帝可是要为这西域王子来一个下马威,纵使这酒楼收拾出花来,也不及皇宫的家宴威风,把他安排在这里吃饭,就等于是把西域的王子看作使臣。

我下了马车便望见季岚坐在二楼的客房中冲我招了招手。果然好兴致,季岚总是穿戴的那么随意,看起来总是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我回之一笑走近了酒楼。

楼内更是热闹,没有吃饭的客人,可是下人们却行色匆匆,这是清了场子,正在急着布置呢。下人们围着已经搭好的戏台挂着绸子,楼梯的围栏上缠了花花绿绿的缎子,各种小物件挂的满棚,这真是要闪瞎眼啊。

江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几次我不看着他,他就要扑上去了。我赶紧拎着他上了二楼。季岚坐在窗边,一只手把玩着扇子,妖里妖气的样子。他见我上楼了,便轻轻起身,随即望见我身后的江水时皱了皱眉头。

“穿得这么素净。”季岚打开折扇扇了扇,打量道,“头上怎么什么也不戴。”

我今天穿着浅紫色的衣服,确实太过冷清,衣服上只绣着几只芍药。但是我不喜欢穿的太喜庆,想了想打趣道,“这样子不挺好的吗,难道你要我穿着男装来?”

他听闻笑了,面若桃花的样子看着我,我能感受到身后江水那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毕竟长得太好看了,“你喜欢就好。”然后眯着眼睛盯着我身后的江水,我感到江水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往我身后缩了缩。

“让这孩子去陪小郡主吧。”季岚转身坐下,示意我也坐下。

“郡主?”我坐在他对面,郡主,皇帝的妹妹。

“嗯。寿康郡主。她一个人闲的无聊呢。”他可不想自己和浅溪的独处时间多出来一个小鬼。

我一下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位郡主。只是年纪尚小,比她的皇兄晚了十一年出生,我计算了一下,今年那小郡主应该只有八岁。是个孩子,那我便放心了。我对江水点点头,他对着季岚鞠了一躬便由仆人带走了。

“近些日来过得可好?”江水一走季岚就托着下巴问我。

“嗯,挺好的,那天的事情谢谢你啦。”

“既然想谢我就陪我去个地方。”他说着拉起我。

“可是江水……”

“那孩子到时我会派人送回去的。”季岚嘴角勾了勾,笑得无邪。

“好吧。”

转眼间我就上了马车,季岚坐在我旁边一脸的神秘。

“这是要去哪里啊?”我刚坐下季岚就伸手把我拉在他身旁更近的位置。

“去了便知。”季岚答道。

“你不是还要宴请西域王子吗?”

“他不重要。”季岚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我脸一红,我低下头不看他。不知道季岚此时看着我的眼神含着笑意。

江水那边——

仆从带着他一路走到了最西边的雅间,珠帘垂着,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爽朗的笑声。

“启禀小郡主,季大人让这位小少爷过来陪您玩。”仆从恭敬地在门外低着头。

“让他进来。”女孩子的声音很甜美。

“是。”仆从回答着,伸出手拨开眼前的珠帘,“请进。”

江水抬眼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换上一副沉稳的表情,迈步走了进去。女孩打扮得明艳,还没长开的小脸上施着粉黛,清澈的眸子像是一汪水一样。两个宫女正蒙着眼睛,和女孩玩捉人游戏。女孩回过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江水,眼神中充满灵气。

她笑着招呼江水过来,“过来一起玩吧。”

江水看着她一愣,脸不自然的泛红,“是。”

女孩朝他走过来,白嫩的小手伸到江水面前,“我叫莺莺,不许叫我郡主。”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江水。

“是,郡、莺莺……我叫江水。”江水低着头没有看她,眼神却一直盯着她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握住了。

“江水哥哥,和我一起玩!”莺莺捏了捏江水握住她的手笑了笑,眼底是丝毫不掩饰的开心。

“好。”江水有些腼腆,感觉脸上烫烫的,手心也在冒汗。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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