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日,你可算想起这么一茬了。”男子甚是好笑,那日未说完,这几日也未见她再提起,心里头陡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要趁机耍一耍她,便问:“这可算是你的要求?”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如颜连忙否认。
“那我就不告诉你。”男子坏笑回应她,说完,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如颜惊奇地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纳闷不已,真是个怪人,就这样被他忽悠过去了。上回好像说自己叫霍什么来着,都怨青姨,关键时候打岔。
姓霍,如颜暗暗思忖,不会是霍去病吧?想着又觉得自己可笑,怕是想见霍去病想疯了,逮着姓霍的就认了。何况,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战神霍去病定然是相貌堂堂、铁骨铮铮、正义凛然,怎么会如他一般放荡不羁?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念头好笑,连连摇头傻笑。
回过神来才发觉,流云坊已在眼前,原来不知不觉,男子已将她送了回来。情不自禁又回头望了一眼,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淡淡一哂,这小子,连句道别也不会说。心里头没来由的一暖,就踏进了流云坊的大门。
刚刚走进潇湘苑,就见如烟焦急地在院中走来走去,听到人声,一眼望过来,只见她一脸的愁云惨淡。
“出什么事啦?”
“你可回来了。”如烟一见如颜,立刻迎了过来。
“今日李敢大君带着数位大人前来闹场,香菱作陪,无故被掴了一个巴掌。妈妈气得要命,又不敢作,方才派人来寻你几回了,只怕要迁怒于你,你还是……”如烟话还没说完,就见如颜折转了身子往外去,急急追问:“你上哪去?”
“去青姨那看看。”如颜回她,脚步未停,匆匆而过。
刚走到青姨住的小院门口,就见满脸泪痕的香菱从里头出来,右脸有些微的红肿。香菱一见来人是如颜,心里头的委屈化作无名的火焰直往外冒,斜着眼睛气鼓囊囊地看着她。如颜本想道歉,一见她明显的敌意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微微颌了下首就大踏步从她身边走过,进了院子。
云绢从屋内退出,轻轻掩上房门,转身却见如颜直直往院子里冲,心里陡然一紧,急急赶了几步走出来,一把把如颜拉到一旁。
“你怎么来了?此时是你该来的时候吗?快给我回去!”
如颜看到云绢眉头紧皱,脸色很是难看,还没开口问,就被她劈头盖脸地责问了一通。
“我来问问青姨,到底怎么回事。”如颜被云娟的气势镇住了,弱弱地回应她。
“能怎么回事?还不是占着官威权大,过来讨回上次的脸面。”云绢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了头,稍稍平静下来,有些无奈,压低声音跟她说话。
“可是上次得罪他的是我,那李敢凭什么打香菱呀?”如颜说到此处,很是气愤。
“哼,凭什么?”云绢嗤笑,“在我们这行里,少不得受委屈遭侮辱,比这腌臜龌龊的有的是。客人花了钱银找乐子,自然是他们想怎么乐,我们就得怎么陪。”云绢说到后面也低沉起来。
如颜这才感觉到身处这个圈子的辛酸,原来真是人前欢颜,人后抹泪。
“青姨怎么说?这件事儿是我引起的,还是我自个儿解决吧,我去跟青姨谈谈。”如颜说着又想往里去,云绢焦急起来,仍旧拉住她。
“平日见你挺机灵的人物,怎的在此事上如此糊涂?你去又有何用?青姨都得罪不起,你又如何阻止他再来闹?再说,青姨正在气头上,你去了也只不过讨一顿打骂,即便如此,也解决不了这事。”云绢愤愤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姐姐知道你是个沉不住的性子,可是此事不是你能解决的。”云绢见如颜似有领悟,语气也跟着缓下来。
“那现下如何是好?”
“只能求大君高抬贵手,过些时日闹够结了。你近日也不要登台了,妈妈当日作此打算想必也是担忧这事。”云娟说得无可奈何。
如颜听到她说青姨不让她表演是怕李敢来寻仇,忽然心弦一动,更加不愿把责任卸到她们身上,便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不能连累了流云坊。”
云绢一听说了这么半天,她竟没听进去,气恼起来,正想开口,屋内传来响动。
“云绢,谁在外头?”青姨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询问云绢。
“哦,妈妈,是如烟来回说,如颜娘子归苑了。”云绢随口撒了个谎。
如颜本想接茬,只见她朝自己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最终噤声。
“哼,舍得回来啦?她日子倒是过得自在,劳妈妈我在这操心,去,把她给我叫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青姨一听如颜回来了,火气蹭蹭蹭往上拱。
云绢正左右为难,不知怎么规劝,忽然又听到里头青姨说话。
“罢了,你别去了。骂了她又能如何?那李敢是太守飞将军之子,背后又有如今直上青云的叔父轻骑将军,难不成还真把她交出去?莫说让她小小年纪受他欺辱妈妈我于心不忍,就是交了出去,李敢也未必就肯放过流云坊。再说,送走了她,也必定寒了人心,往后妈妈又有何脸面在这歌舞坊里立足?哎,云绢,你说当日留下她究竟是对是错?”
“妈妈。”云绢心里猛然一惊,连忙高呼,阻止青姨再往下说。“莫要乱想,当下还是想法子解决这件事儿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