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又何必感伤呢?最终,路还是要靠自己走下去的。如此想着,如颜也振作起来。拿起包,蹑手蹑脚的到门口听信。看样子,大家都按照她的吩咐到前堂去了,那么她就可以出去了。回身看看屋内熟悉的一切,她深呼吸一口,慢走回来,把那只玉笛连同那段付出的深情,一并留了下来。
如颜小心翼翼走出院子,来到前面的园子里,紧着步子往前走,眼见就要到达假山了,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急急往前跑了两步,蹲在假山下,大气也不敢出。
“诶,姐姐,你就别去了。”一个小宫女拉着另一个年长些的宫女。
“我不放心,还是让我去看看主子吧。”大宫女担忧地说道。
“姐姐,我亲眼看到娘子睡下的,你这么过去,万一吵到她怎么办?”那小宫女不依不饶。
“可是,娘子多可怜啊,要是今上真那么喜欢她,怎么会……”
“嘘!这话可不是我们该说的。”那小宫女急急去掩大宫女的口,“好啦,走吧,大家都在前头等着呢。”说完就拉着忧心忡忡的她往前头去了。
如颜此时脚已经麻了,索性往假山上一靠,怔怔的出了神。想不到,伺候她这么短时间的晓芙,心里如此惦记着她,居然会同情她、可怜她,多么窝心,又多么讽刺。等回过神来,脚已经缓解了,觉得脸上湿湿的,伸手去摸,才惊觉已是一脸的泪。原来真要离开这里,她还是会哭。
如颜甩甩头,提着包往廊子去了。走到尽头,慢慢拉开小门的栓子,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踏了出去,又回身把门虚掩着关上了。这样一来,也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出了门才发现,这庄子居然在一座山上。无奈只得抹黑慢慢往山下走。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眼见着穿过这片林子就是平地了,外面总会有路离开的。如颜一阵欣喜,正准备往前冲,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赶紧躲到就近的一个小土坳下。
居然是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他们拿着武器来来回回在树丛里扫荡。
没想到,他还派了禁军守在这里,这可如何是好?此时如颜的腿又开始麻木起来。看这些卫士的样子,应该是在例行巡查,不会在这里久留。还是先往远处去,这么近的距离,一会准会被人发现,就算没被发现,万一被那些尖锐的武器刺中,那可不划算。如颜想着,正要移动,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断喝。
“什么人?”
眼见着一群人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如颜惊呆了,一时动也动不了,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脑子乱轰轰的。
“是我!”一声熟悉的爽朗。
“属下参见侯爷。”接着传来一阵叩拜的声响。
如颜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身子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真是辛苦你们了,除夕还要在这里值夜,这些我就代主上赏给你们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谢恩之类的混乱。
“侯爷,小的们没想到今日您也会来。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您不嫌弃,到下属那喝喝酒,暖暖身子。”
那些卫士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只是看样子他跟他们已经很熟了。
然后又是一阵话语和脚步声,如颜已经没有心思听了,不过显然他们已经走了。如颜正想探头来看,忽然感觉到他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慌张得缩进去再也不敢动了。
待他们走远,如颜才起身,此时,腿脚已经缓了过来,湿气爬上她的身体,冷得厉害。只是一时没有力气,便坐在坳子上休息。
怎么会是他呢?
不知倒霍去病得知自己居然帮如颜完成了这一场逃离,会是怎样的心情。
如颜没有想太多,不到一会就又鼓起勇气,提着包往树林那头跑去。
忽然更声作响,山上山下噼里啪啦放起了鞭炮,新年到了。如颜回头望了一眼灿如白昼的山头,心中一丝苦涩。
新年已经来到,对于如颜将是全新的一年,全新的生命。只有过去承载的记忆,终将伴她走过日后无数个辗转思量的日子。
旧事封存,展开新生。
别了,长安!
别了,朋友们!
别了,我的爱人!
如颜走了几个时辰,直到天光微亮时才看到一条马道,顿时兴奋起来,有路就总能离开。赶了这么长的路,早已累得她脚下发软了,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心里一松,就靠着路旁的一棵大树慢慢坐了下来。
经过一夜的折腾,她现在又累又困又冷又饿。还好这些日子没有下雪,不然指不定走到半路她就走不下去了。赶紧拿出包里的糕点来吃,过了一会,身体感觉精神了些。只是渴的厉害,嘴巴里留下的食物残渣,干粘的难受。真是太蠢了,居然没有带水。如颜心中懊恼不已,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忘了,水可是生命之源啊!要是这一路没有人没有人家没有水的,那她不是要渴死了吗?疑心着,竟不知不觉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听到马蹄声,如颜睁开眼睛,远远看到一辆马车迎面而来。一下子就醒了,高兴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急急冲着马车喊:“喂!停车!”
马夫听到有人喊,皱眉朝里面说了句什么,然后车帘子就打开了,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正好奇的往外瞧。看到如颜,挥手让马夫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如颜大喜,上前拜了拜,粗着嗓子道:“在下在山中迷了路,不知兄台可否载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