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小落坐直起来,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了些距离,“我没听懂。”
贺兰卓扯出一个笑,“小落,乖孩子是不说谎的!你这么年轻,也这么漂亮,没名没分的‘嫁’给一个老头子,什么都不为?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虽然大抵能猜出苏寒的用意了,不过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他不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
“若是卓少不信,大可以向老爷揭穿我,看老爷信不信,用不着在这里试探我。”她很讨厌这样被人逼问。
她确实是背着苏寒的算计进了贺兰家的门,到底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她呢?
这一切,是她心甘情愿想要的吗?
贺兰卓眉梢一挑,“现在就学会用老爷来压人了?”顿了顿道,“不过,这不是个很好的逃避办法。”
转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她不发一言。
她不清楚他究竟知道了多少,还仅仅只是试探她,在没有安顿好妈妈脱离他们的掌控之前,她什么都不能说,她没有可输的赌注。
见她始终三缄其口的样子,他也并不打算深究下去。
想知道的事,要查还是能查到的,他可以肯定的是,小落有什么把柄掌握在苏寒的手中,完全是被胁迫的模样。
“你现在可以不说,但是,我希望无论何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对自己所做的事后悔。”他一脸严肃的说,不定她回答,再次启动车子往回家的路开去。
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累,她软软的窝在床上,双手一伸,碰到床边凉凉的触感——是苏寒给的手机。
看着那黑秃秃的颜色,有一种冲动想要扔的远远的。明明是跟贺兰卓送的一样的款式,可她就是看着它丑,丑的不想多看一眼。
可越是讨厌什么,就偏偏越来什么。手机突然刺耳的尖叫起来,尖锐的铃声穿透耳膜,仿佛苏寒的梵音入耳,让她头痛欲裂。
狠狠的咬牙,瞪着那手机就像瞪仇人一样接起,冷声道,“喂?”
“小落,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苏寒埋怨的声音传来,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刚在洗澡,没听到。”她的声音也清清冷冷的,情绪不好,怎么也掩饰不了。
大约听出她声音里的冷漠,苏寒缓和了口气道,“爸爸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怎么样,回去贺兰卓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你们是直接回家,还是去了哪里?”
“爸,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沉着气,她冷静的问。
“你别管这么多,爸爸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他含糊其辞的说道。
“让我帮你办事,总应该告诉我到底是在做什么事,否则,我想我帮不上忙。”不待苏寒发火,她又补充了一句,“即使妈妈开口让我帮你,也总得让我知道帮你什么,怎么帮,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做了。既然爸爸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干脆就直接问贺兰家的人,我爸爸这么尽心尽力的到底是为了他们家什么。”
“小落!”苏寒的声音是从话筒里吼出来的,突然觉得她有点不那么好掌控了,“爸爸只是想为自己的生意拓宽路子,你知道,行商做的再大,也还是需要地方和政府的支持,若是能靠上贺兰将军这颗大树,咱们就可以放心乘凉了。”
咱们?这个咱们里只怕没有包括我吧?小落冷笑,继而思量他话中有几分真假。
“小落,你还没告诉爸爸,你们有没有去哪里?”那边还在催促。
“没有。我们直接回的家。”挂断电话,她看着手机回味苏寒话中的含义。
他这么关心他们去哪了做什么?除了回家,还能去哪?
趿着拖鞋下楼,贺兰珏和齐暮出门旅游以后,感觉家里突然冷清了很多,空荡荡的愈发显得屋子太大了些。
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走出大门看到贺兰卓那辆车还停在门口,此时他应该在房里吧?
走到车前蹲下身,她眯起眼睛盯着车牌上的“军”字发呆,耳边隐隐传来轮胎擦地的尖锐刺耳声。
抬起头,一阵猛烈的风迎面吹来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几乎要睁不开眼。
车子一停人就跳了下来,摘下头盔叫道,“嘿,小落!你们都已经回来了?”
眨了眨眼,她才看清是贺兰越。
他手里捧着头盔,一脸张扬兴奋的样子,一身休闲装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上。
她走回屋子,径直去厨房冲了一大壶的酸梅汤,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块倒了进去。
贺兰越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惊呼“及时”,冲过来一口气灌下半壶。
小落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言不语,一直等他解渴满足了,摊在沙发上,然后才殷勤道,“还要吗?再给你倒点?”
“暂时不用了,谢谢。”摆了摆手,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撑起头看她,“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半真半假的看着她,摆出一脸警惕之色。
“看你说的,以我们的交情,怎么能用‘阴谋’这个词呢?”瞥了他一眼,小落又笑眯眯的凑近他,“不过……只是有个小忙想让你帮一下。”
“什么小忙?”贺兰越很是稀奇。
认识那么久,似乎印象里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求人帮忙,即使那次被陈素心欺负,也没见她求饶过。
“你自力更生那么多年,真是不容易啊。又当老师又做老板,一般人还真是应付不来,这么辛苦,应该多少也攒了些积蓄吧?”先拍拍马屁,再探探虚实。
她已经想过了,必须早早把妈妈接出新城养老院,最好是安置在苏寒找不到的地方,只有完全独立了,才能不受他的摆布和控制。
贺兰越被她拍的云里雾里,刚美得笑眯了眼,回味过来坐直身子道,“慢着,慢着……”
“你是想……借钱?”他揣测着问,大概听出了她的意思。
平白没事干嘛问他攒了多少积蓄,她手上缺钱了?要用钱?见她笑而不语的样子,知道自己是猜中了,便正色道,“要多少?”,一边伸手探入口袋去拿钱包。
“呃……”咽了口唾沫,她鼓足勇气比了个手势,“我想先借十万块,可以吗?”
对她来说,也算不大不小的一个天文数字了。
新城养老院的费用要先结算清楚,然后转入新的地方要交钱,还有医药费不能断,加上舟车劳顿等等,她估算着至少要先准备个十万块。
如果不是这些年被苏寒看得牢牢的,哪怕偷空出去多打几份工,也不至手上一分存款都没有。
苏寒已经把她所有能想到的后路都断了,只能活在他的掌控之中。
听到数字,贺兰越拿钱包的手一僵,打开数钱的动作就顿住了,惊诧的看她,“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十万!其实对他来说数字也不是很大,只不过没想到她会突然要那么多而已。
学杂费等都是一年交一次,最近学校好像也没听说要集款。吃喝用都在家里,怎么会要用到那么大笔钱?他不得不问清楚。
“反正我肯定不是去做坏事。”她开口其实已经鼓足了勇气,在S城,除了贺兰越,她竟想不到其他可以求助的人。
贺兰越摇摇头,难得一脸认真的盯着她,“你要借钱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么大笔数目,你总应该让我知道你拿去做什么用吧?如果真的有急用,别说十万,二十万也没问题。”
咬了咬唇,小落有些犹豫。
妈妈的事情,除了苏家的人,根本没有旁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她这个苏家的私生女,亲生母亲是谁,是生是死。
没有逼她,贺兰越困惑的看着她,实在想不透她为什么突然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其实,以苏家的财力,她大抵可以直接找苏寒要啊?如果是苏寒自己急用钱,就不可能只是十万这种小数字了。百思不得其解!
“好,你要想知道,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着坚毅的光芒,似下定了决心。
她想了很久,若是不肯告诉他而借不到钱,那她真的不知道再找谁帮忙。妈妈的事情迫在眉睫,再耽搁下去,苏寒若是惊觉起来把妈妈转移了,那就更不好办了。
与其将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了,倒不如明天直接带他去趟新城养老院来得直接。
贺兰越皱了皱眉,更加糊涂了。
“阿越,我要出去一趟,晚上你们自己吃。”贺兰卓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边叮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