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小,去看看你的风筝!”这是罗群在下课后说的第一句话。可以理解为是罗群要乔小小去看。
“走,看看风筝去!”乔小小把手一挥,离开了座位。罗群几乎是和乔小小并排走出教室的。在他们的身后,又跟上了一帮同学。这些同学好像都是听从了罗群的号召。其实即使罗群不说这句话,他们也是要去看风筝的。
童小童看着罗群和乔小小,无声地冷笑着。
乔小小他们没有看见风筝,看见的却是别的班的同学,那些同学一看见乔小小等人,大声说:“你们的风筝不见了!”
那口气好似风筝是属于整个二(5)班的。
没有风筝的蓝天,是单调的;没有风筝的操场,也是单调的,还显得狭小。
乔小小走到系风筝的单杠那里,单杠上还留着一截二十厘米左右的风筝线,那线是用刀子割断的,或者是用剪子剪的。
“会是老师吗?”罗群凑过来问。
“这还用说?”别的班级的一个同学说,“他们一定怕我们跟乔小小学,也去做风筝。”
“是呀,老师怎么能容忍我们把风筝放到学校来!”
“要是人人带一只风筝到学校来放,那还不乱了套!”
“不就是一只风筝吗?”罗群说。
乔小小不甘心,四下张望着,他对本班的几个男生说:“我们找找看,风筝可能被风刮到外面去了。”
罗群和几个男生一同去找,还到了学校围墙的外面。他们终于找到了风筝,可惜那风筝已经面目全非,支离破碎,竹片被折断了,风筝线被扯断了。由此似乎可以推想,毁风筝的人对风筝是怀了刻骨仇恨的。
是某一位老师所为吗?又是哪一位老师?
看着这样的风筝,大家都默然。
“算了。”乔小小扔了风筝,率先走了。
罗群气呼呼地拾起风筝,把嘴嘟了一下:“谁这么缺德?难道一只小小的风筝会把学校的天捅下来吗?真是!”
“罗群,你可不能这样说,说不定是你老妈呢。”一个男生半真半假地说。
“是我妈也不行!”
罗群把风筝带到班级,放到了讲台上,下一节课是她妈妈的课。她要看看妈妈怎么面对一只残破的风筝。
同学们看见风筝,都很惊奇。
“哈哈,风筝怎么成了这样?”童小童笑嘻嘻地走上来,用手拨弄着风筝,指着上面的洞,“你们看,这是我弹弓打的!一个,两个,三个……”
“把你的爪子拿开!”提到弹弓,罗群就生气。
童小童反而笑得更加得意,他话里有话地说:“我说罗同学,不就是一只破风筝吗?至于心疼得这样?再说风筝也不是你的呀。”
乔小小盯着童小童,问:“小童,你真的是上厕所了?”
在上课中途,童小童曾出去过一次,那时他手上抓着几张纸,难受地对老师说,他要去厕所。老师没有理由不答应。
“怎么?怀疑我?”童小童看着乔小小,“风筝那么漂亮,我舍得吗?我就是舍得,我也不能拿朋友的心爱之物开玩笑呀!我可不想得罪那么多的人!”
童小童用手画了一个大圆圈。在这个圆圈中,自然包括着罗群。
“就是你,真卑鄙!”罗群恍然大悟。
“凭什么认定是我?难道就不会是老师吗?要不要我把你带到厕所去看看?”童小童对罗群的语气很反感。风筝确实是童小童毁的,所谓的上厕所,也是针对风筝而去的。弹弓不能把风筝打下来,童小童还当了那么多同学的面摔了一跤,尤其被罗群奚落了一番,童小童咽不下这口气,既然罗群是那么的喜欢风筝,他就更不应该放过风筝了。对风筝的仇恨,实际是对罗群的仇恨。童小童来到操场上,发现风筝已经躺在了地上,而且风筝还坏了,那是被脚踩坏的,不能再飞到天上去了。
童小童所做的,就是让风筝坏得更彻底一些。
罗群做出恶心的样子,不再理童小童,她回到座位上,那只残破的风筝仍放在了讲台上。
焦老师走进教室,看见风筝的第一眼,似乎也很吃惊,不过她随手把那些支架拿了,扔进讲台旁的废纸篓里。
“谁把它拿到教室来的?你们以为你们还是小孩子吗?”焦老师说。
“谁说我们不能放风筝了?公园里的那些老大爷不也放风筝吗?如果您有一天也有雅兴去放风筝,对我们学生来说,是多么大的幸运呀!”这是罗群在家里对妈妈说的话。常常这样,在学校不能当面对妈妈说的话,罗群会放到家里说。
妈妈冷笑一声,说:“那只风筝是乔小小做的吧?”
“对,是乔小小做的。”罗群坦然地说。
“心思不放在读书上,倒有兴趣去做风筝,也只有他会这样了。真不明白乔放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妈妈很不屑地说着,还摇摇头。
妈妈这样贬低乔小小,罗群是没有想到的。妈妈的话里似乎藏了一种弦外之音。妈妈越是要贬低乔小小,罗群越是要抬高乔小小。她说:“我倒第一次发现乔小小心灵手巧,那风筝做得多漂亮啊!”
“还心灵手巧?我没有听错吧?”妈妈很诧异地看着罗群,“如果我在班级搞一次民意调查,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夸乔小小心灵手巧吗?我真不明白了。”
妈妈的诧异显得做作,罗群也慢慢明白妈妈的话里藏着掖着的东西了。但罗群还不想点明,她站起来,倒了一杯开水给妈妈:“您就这样看待您老同学的儿子?”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学校有第二个同学做风筝吗?也不只是风筝,你看他平日与那个童小童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像一个好学生的样子吗?童小童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他情有可原,乔小小这样不是在糟蹋自己吗?他要有能耐用考分来证明自己,而不是风筝。把风筝做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您今天又怎么啦,老是贬低乔小小?作为老师,您是不是心胸狭窄了些?”
妈妈顿了顿,说:“你今天怎么啦,怎么老是帮乔小小说话?”
话题越来越接近中心了,双方这时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说的话,但就是不直接说出来。罗群希望妈妈自己说出来,那样她才能更加有力地回击;妈妈则希望她的话能起到敲打敲打罗群的作用,使她与那个乔小小保持应该有的距离。
“好好,我什么也不说了,我看书去了。”罗群说着,站起来,要进自己的房间,看样子罗群是妥协了。
“你别走呀,我还有话没有跟你说完呢。”妈妈连忙喊。
罗群暗笑,停下脚步,转过身,说:“还有什么话,您快说,我还有作业呢。”罗群知道妈妈会叫她,妈妈没有达到目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收场呢?哪怕绕再大的弯子,妈妈也要把她的意思表达出来,否则那些话要把妈妈憋得寝食不安。
“那个……风筝是你放到讲台上的吧?”妈妈问。
罗群哧地笑了,妈妈今天倒是沉得住气。
“是我放的。那么好的风筝,你们老师也忍心把它毁成那样?”
“你把我们老师看成什么了?”
罗群再次转过身。
这次妈妈没有叫住罗群。
“乔小小,你敢不敢再做一只风筝?”在新的一天,罗群对乔小小说。那时早读课刚刚结束,乔小小正跟童小童说着什么。
罗群鼓动乔小小去再做一只风筝,也不只是风筝带给罗群的激动还在。这个风筝乔小小真要做出来,她就跟乔小小要过来,带回家,那时她要明确地告诉老妈,这个风筝是乔小小送给她的“礼物”。到那时候,看老妈还能不能沉得住气。当然,罗群还要看看童小童的反应,如果风筝不是老师毁的,那么只能是童小童。
乔小小看着罗群,童小童看着罗群,许多同学也看着罗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