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上从那个墙根边冲过去”。说着王声带领几个战士飞快的向前奔了过去。敌人的机枪还在不停的扫射,杨森已经非常清楚目前的战况,如果不能尽快炸掉这个挡在大楼前边的最大障碍,就无法拿下这个敌人的指挥部向前推进。他看见了王声在迂回地接近碉堡。但这样迂回过去也并非是敌人机枪的射击死角,子弹在疯狂的向王声等人扫射着,跑在前头的两个战士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班长还在向前冲去,王声跟在后面。杨森抢过一挺机枪,对准敌人的射击孔愤怒的射击,打得碉堡射击孔周围火星乱飞。班长突然被机枪打倒了,王声随后也倒在地上,杨森一看大叫:
“王声——”,只见班长突然爬了起来,几步就扑到了碉堡跟前,王声也连打几个滚,快速到达碉堡的侧面。原来这两个人玩起了障眼法。杨森的心放下了,他妈的,老子这点东西都让他们学去了。王声和那个班长把手榴弹塞进碉堡的枪眼之后,两个人这次根本没再往下撤,而是直接贴在了墙上,轰隆——手榴弹爆炸了。就在这时班长上前一把将打的发烫的机枪管抓在了手中,用力往外一拽,去你娘的吧,硬把机枪给从射击孔中拉了出来。班长的双手掌在冒白烟,一股烤肉的煳臭味刺鼻难闻。王声向后面一挥手,十几个战士从后边奔了过来。王声扫除了大楼附近的碉堡,给高林从正面进攻扫清了道路。
三
高林见碉堡被炸毁,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带领十几个战士迎着敌人的枪弹,冲过马路,杨森组织机枪掩护高林。大楼前边的窗户和大门上的射击孔里各种武器在疯狂的往外射击。因为敌人已将外面的战况看得一清二楚。
敌人根本就不相信共产党的军队能把这个坚固的大楼怎么样!敌团长把大楼的一二三层都布置了重兵把守,轻重机枪和其它的武器,在各个窗口,大门上,只要有往外的射击孔就都安排上士兵。无奈天气太黑,敌人不可能做到百无一疏,很快高林等人就冲到楼前的墙根下。几个战士把手里的炸药包和手榴弹安放在了大门口和各窗户上。随着几声巨响,大门被炸开一个大洞,几个窗户也被炸坏了。
杨森带领十几个战士也冲过来。楼里的敌人并没有因为几声爆炸而停止射击,充分说明这是一伙训练有素的家伙,敌人的手榴弹也顺着被炸开的大洞扔到战士们脚下,一颗正好滚到高林的脚下,被高林一脚踢出十几米外爆炸了。杨森则拣起一颗,又顺着大门洞扔了回去,手榴弹在房子里爆炸了。王声也赶上来,现在大家都隐蔽在楼外的墙下,其实这是非常被动和危险的。因为敌人不时的从窗户里往下扔手榴弹,已经有几个战士被炸伤了。
杨森对高林、王声做了一个冲的手势后,大家把手里的手榴弹同时甩进了楼里,楼里的爆炸声连成片,尘土飞扬,烟雾弥漫,高林和几个战士相继从这个一米多高的大门窟窿里钻了进去。枪声爆竹般的响着,敌人付寓顽抗,同高林等人短兵相接,敌人的机枪子弹打在大门上,一个战士被打倒在大门下,上半身倒在了大门里,下半身却留在了门外,子弹打爆了胸膛。杨森把这个战士拖了出来,一个前滚翻钻进了大门,一串机枪子弹扫过来,把杨森压在地上,他感觉到肩头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大楼里的敌人实际上并没有被消灭多少,都躲在被隔开的房间里,手榴弹只是把守卫在外边的敌人炸死了。
敌人躲避在房间里,这无疑给进攻的战士们带来莫大的危险,杨森心里非常清楚,这种近距离的战斗往往是没有什么回旋余地的,一旦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也许不会用一秒钟就成了对方的枪下之鬼。再完善的作战计划也无济于事,很多临时意外的发生会导致整个战局的改变。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也许刚才还在乘胜追击,马上就会变得形势逆转直下,一发而不可收拾。
王声带领战士冲进来。杨森,高林,王声,营长,连长,排长,以及班长战士,三十几个人同敌人一个团指挥部的守敌,在一楼里进行着短兵相接的生死搏杀。七八十个国民党官兵分布在大楼的很多房间里,整座大楼漆黑一片,照明系统早已瘫痪。敌我双方凭感觉,凭意识在相互辨认之下消灭对方。二,三楼的敌人也在不断的下到一楼增援敌人,试图把这伙人数不多的共产党军队消灭在这栋大楼里。杨森一脸的刚毅果敢,冷峻镇定的神色,显得阴沉可惧。
高林和杨森有所不同,他似乎更外向一些,冀中人那种豪爽、耿直、侠义的个性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王声带领几个战士堵住了二楼上往下冲的敌人,杨森和高林隐蔽在一个大房子旁边,杨森判断这就是敌人的指挥中枢,要先拿下它。这里是敌人指挥部作战室,大概有近百平方米的空间。杨森,高林在观察房门,看样子大门很结实,厚厚的木板还镶嵌的一层铁皮,很不容易被破坏。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大门上突然开了一个洞(枪眼),杨森在仔细的观察寻找破敌之法,这一轻微的响动和变化马上引起了他的警觉,只见他往下一蹲高喊:
“卧倒——”喊声和枪声交织在一起,杨森身后不远处的几个战士被机枪打中倒在地上。一挺机枪伸出了那砖头大小的射击孔在不停的往外扫射,楼内的空间很小,直接威胁着战士们的生命安全,高林用冲锋枪猛烈的还击,但是门太厚了,子弹都被镶嵌的大门上,杨森拉开一颗手榴弹,勉强的把它塞进射击孔中,房子里一阵慌乱,随后是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了,大门只是震动了一下子,竟然没有被炸坏。
高林又拉开两颗手榴弹塞了进去,轰——的一声大门被炸开了一个铁锅般的大洞,原来是敌人在里面的大门前挡上了大桌子来稳固大门。大门被炸坏了,但枪声并未停止,敌人在里面拼命的抵抗,两挺机枪把大门口封锁住,战士们被堵在大门外。唯一的变化是那个射击孔由原来的砖头大小变成铁锅一般了。
杨森在想,有这个大窟窿就他妈足够了,想死那还不容易,老子就送你们坐坐土飞机,向身后的战士们要了几颗手榴弹,强忍着肩头的伤痛,手一扬把一颗手榴弹顺着那大窟窿甩了进去,这一下力量不小,手榴弹直飞到了房子里面的墙下,里面的敌人乱做一团,赶忙躲避,有往桌子底下钻的,有往墙角里挤的;哪能就送给你们这么一个瓜蛋吃呢?随后杨森把手中的几颗手榴弹都送了过去,敌人作战室内爆炸声连成了片,高林冲到大门上的窟窿前把枪架在上面,愤怒的往里面不停的射击。
然后几个战士上前用力把大门推开了,杨森等人进到房间里,里面烟雾弥漫,枪声嘎然而止;大家在黑暗中极力的巡视着房间里一切,杨森马上注意到在一张大桌子后面有一个人斜椅在文件柜子上,右手中端着一支冲锋枪,左臂和半个身子倚在文件柜子上,看来是受伤了。那枪口正好对着高林。空气仿佛凝结了,死亡在威胁着人们,死神在慢慢向高林逼近,杨森和高林并排站着,相距不过几米远;杨森的目力极佳,这得宜于十来年的勤学苦练,练得一身好内功。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杨森震惊了,敌人虽然是惊弓之鸟、穷途末路之徒,但这恶狼死前最后一呲牙也可伤人性命的。
“放下武器——”杨森一声厉喝,这聚集了深厚内力奋起一吼,竟震得屋子里的人耳根子发麻,回音不断。只见杨森的身子横着飞了起来,撞向站在一旁的高林,同时手中冲锋枪疯狂的吼叫起来;对面敌人手中的枪也响了。人虽然是活生生的生命,但子弹却是无情的冷血,顷刻之间打中了对方,双方都倒在了对方的冲锋枪下。大桌子后面倒下的是71军的一个营长,身中十几弹,被打成了马蜂窝,之所以他斜倚在文件柜子上,那是因为他的腿已经被炸断了。他在庆幸自己临死之前还找了一个垫背的,他打中了民主联军的一个营长。但是若他地下有知的话,他应该明白,选择死亡的是他自己,生还的是杨森。
高林被突入奇来的杨森撞倒在地上,愣神之间,杨森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手中的冲锋枪打完了一梭子子弹倒在地上。对方也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冲锋枪里的子弹都倾泻在杨森身上,只不过在重伤之下已经大失水准。尽管如此杨森还是被他击中。但他命大,他没有被对方打死,是那支冲锋枪救了他的命,敌人枪里边的子弹都打在他手中的冲锋枪身上,他的胳膊和手背受了伤。杨森被高林扶起来。高林清楚,又是杨森救了他一命,这已经是第二次,是杨森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敌人射向自己的子弹。高林站在营长身旁感到十分的不安。一个班长把营长的伤口包扎好。杨森对局促不安的的高林说道:
“去,把他拖到门口,老子要看看他是个什么货色?”
用手一指那个被自己撂倒在桌子后面的人。高林上前把那个国民党军官的尸体拖到门口,杨森借着月光一看不由一愣,此人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忽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九年前在郑家庄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个鬼脸排长吗?啥时跑到71军来当上少校营长啦?妈的,九年前你就想置老子于死地,没想到还是让老子先送走了你!天意,多行不义必自毙。跟民主联军做对,这就是你的下场。
“哒哒——”
枪声从里面的楼梯口处传过来,王声把几个从楼上冲下来的敌人消灭了。
“你们两个给老子堵住楼上的王八蛋!”杨森命令高林和王声。
高林和王声各带领一个班守住了大楼两侧的楼梯口。
四
就在大楼内发生作战室里那惊险一幕的时候,大楼外面也让李强着实的冒了一头冷汗。急的?燥的?还是惊的?李强就像打翻的五味瓶,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杨森和高林等冲进了大楼,让李强松了一口气。他也有点担心,营长的兵力不足,刚才这一冲,又有十几个战士伤亡了。这栋大楼里到底有多少敌人?想来肯定不是游兵散勇、乌合之众。
敌人在兵力和地势上都占有优势,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营长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替营长捏了一把汗。他也曾想到过带领自己的人进去增援,尽快的解决战斗;他听到大楼里面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激战正酣,又担心大楼外面出现什么状况。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刻,事情就主动找上了他。差一点使他的担心变成现实。
一股敌人出现在对面大楼的拐角处,正在快速向大楼大门接近。这不免让李强大吃一惊,如果敌人冲进大楼那将把营长他们推向腹背受敌的境地!全军覆没,危在旦夕,李强马上带领几个战士冲过墙角。趴在地上向正在往前冲的敌人进行猛烈的射击。冲在前边的敌人被撩倒了,敌人出现短暂的停顿,也趴在了地上。
大楼的大门在大楼的正中央,李强和敌人各在大楼外面的两头对峙着。敌我双方在一百几十米的距离之内用机枪和冲锋枪疯狂的对射起来,这就像是两个人在面对面的打架一般,几分钟下来双方已经互有伤亡。大家是为了一个目的:冲进大楼的大门,去增援自己的队伍。一方拼命的往前冲,而另一方顽强的阻击。李强打红了眼,高喊道:
“二班长马上把尸体拖过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