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带着周念慈边走边介绍各楼层的用途,几乎一口气爬到了六楼,楼梯直通向一扇大门,在门前停下来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不得不稍事休整。
周念慈一边拍着胸口喘息着,一边打量着这扇堪称艺术品的大门。这是一扇足有两人高的拱形木门,门上篆刻的花边图案大气而高雅,涂满了金色的粉末,甚是扎眼。
一路上周念慈从女佣的口中得知,六层以上全部是图书室,这里一定是图书室的入口了。单看这扇门,也能猜得到里面一定不同凡响。
过了几秒钟,女佣回复了些体力,上前用力地推大门,才勉强推开一道门缝。虽说只是一道门缝,但是一个人通过还是没问题的。
门打开的时候却并没有发出门轴摩擦的声音,说明这扇巨大的木门保养得很好。
周念慈一闪身,走了进去。
女佣并没有跟进来,向她微笑着点头道别。
周念慈向她道了谢后,只听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远去,她回过身细细地打量这里的一切。
把这里称为图书室,真是太委屈它了,小型的图书馆对它来说才更合适。
图书馆整体呈一个圆柱形,中间是上下通透的,目测顶棚大概有几十米高,一盏长长的水晶吊灯优雅地垂到半空中,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这时的阳光通过南面大片的玻璃照射在灯上,上面的水晶折射着光线,发出璀璨的光芒,美得令人炫目。既像是仙子洒落人间的琼浆玉液,灵动而透亮;又像一挂硕大的风铃,随时都会随风起舞,发出清脆优美的旋律。
“太美了!”周念慈忍不住赞叹道。
上大学的时候,图书馆是她经常去的地方,可是大学的图书馆却远比不上这里。这里的布局摆设极其讲究,既节省空间,又高雅有格调。
每一层的书架摆设都是以吊灯为中心点,呈圆形放射开来,一条放射线上有近十米长、两米宽的三个书架拼接而成,这样的放射线大概有二十多条,再加上每一个书架上都摆满了书,一眼看上去甚是壮观。
书架的另一头是一扇扇窗户,窗户旁边则摆着红木制成的桌椅,看样式至少那些椅子应该是明朝年间制成的。
向上看去,整个图书室共五层,看起来最上面一层是恒温恒湿的储藏室。她好奇心大起,立即攀着楼梯旋转而上,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珍贵的“文物”需要这么精心地收藏。
到了近前一看,竟然是珍贵的古代典籍,还有些羊皮卷,数量多得数不过来,大概国家图书馆里的珍宝也未必有这么多。刚想伸手去拿,却发现旁边得一个木牌上醒目地写着借阅要求,必须洗净手,并彻底烘干,戴上边上预备的手套,才能翻看。
她看看自己满是汗渍的手,只好缩了回来,心想:先整体看看都有什么书,等闲下来没事了,再来这细细翻看不迟。
想到这,她顺着楼梯往下走,看到在第四层墙壁上有块精致的木牌,上面写着“建筑类”。眼睛不由得一亮,正中下怀,她看着建筑类的书就拔不动脚了。
她大略浏览了下,发现大都是装帧豪华的经典巨著,尤其是俄罗斯风格的居多,有很多她在学校的时候也看过。倒是角落里几本又薄又小的书,引起了她的注意,相比那些华丽的巨著,那几本书显得有些寒酸,它们都裹着棕黄色的牛皮纸,奇特的是书皮上竟没有名字。这样的书为什么会和那些巨著陈列在一起呢?
这样的书任谁看见了都会有情不自禁想要打开的冲动,当然周念慈也不例外。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最前端的一本,打开第一页,上面居然写着“杜氏宫殿”。第二页是作者:杜凡生、弗拉基米尔?塔特森。
她心里一惊,杜凡生,爷爷?道弗拉基米尔?塔特森是在建筑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可能别人不太了解,但是对于她这全国名校建筑系毕业的高材生而言,这个名字太熟悉不过了。他的著作她几乎全都拜读过数遍,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本书的存在,还是和她的爷爷完成的,这多少令人有点匪夷所思。
“也许这是孤本吧,不过这本书一定隐藏着古堡的秘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立即两根手指捏住一页书翻了过去。
人若是要专心做一件事,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快到不敢想象。
她对整座古堡有着浓厚的兴趣,更兼之弗拉基米尔?塔特森的缘故,当她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便下定决心要一口气将它读完。
大半下午的时间,她选了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静静地读那本书。
整本书的文字叙述很平淡,没什么修辞,没什么文笔,就像喝白开水一般,虽然没有滋味却非常解渴,这本书记录了这座古堡的很多事情。
书中描述的内容发生在二十世纪中国即将完成朝代交替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的杜凡生在上海已经是叱诧风云的一方霸主,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完成了朝代的交替,这些曾经的帮会都会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而覆没,这是历史的趋势,任谁也无法阻挡。
乱世出英雄,可是当乱世结束的时候,英雄也就会成为历史的挡路者,成为当政者的心腹大患,看透了这点的杜凡生心生避世隐居之心。
杜凡生既然是一方霸主,得罪的人何止成千上万,仇家多得更是难以计数。一旦暴露了隐居的意图,很多仇家便会蜂拥而至,将他撕成碎片,从理论上讲隐居甚至比登天还难。
他派出心腹四处寻访隐居避世之地,希望能找出隐秘之地建立自己的府邸,当然他所选择的都是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
他在上海呆了很多年,也有自己的庞大势力,俗话说“瘦死的骡子比马大”,即便隐退江湖起来,也需要众多的随从和潜藏的耳目,在上海才能如鱼得水,所以最理想的是在上海的偏僻之处觅得一方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