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办事手脚利索,那木匠也十分仗义,第二日下午林绯羽便坐上轮椅了。
她转着轮轴来到窗户边,皱着眉头趴在窗户上。身上没钱了,若溪又联系不上,前路着实有些难走。
对面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人群中忽然走过来一对男女,男子身后背着一把弓,女子着红裳,露出雪白的肚皮,正是前两日追捕他的江幕和萧瑶。
虽然幕后之人吩咐他们不许伤害她,林绯羽却不敢肯定幕后之人到底是敌是友。原因很简单,若是朋友的话,早该在林绯羽被赶出长生宫的时候便来接应她,而且也不会用这种强制的手段请她过去,若是敌人的话,却吩咐手下人不能伤害她,只怕自己的身上藏着那人想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显然林绯羽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她醒来之后身无长物,身边也只有一个若溪,若说真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只怕只有一个——这具身体的身份。
这具身体原是十方城的唯一继承人。
林绯羽赶快关上窗户。
江幕和萧瑶还在城中打听她的下落,看来她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了!
林绯羽叫来伙计,结了房钱,拜托他将自己背下楼后,推着轮椅离开客栈了。
据伙计说,城南就有蓝鹰组织的分堂,而且她方才正好瞧见江幕与萧瑶往北边走了。
林绯羽自己转着轮轴离开,她坐着轮椅,行人见了她,皆自觉地避开。青石大道还算平坦,并不辛苦。
林绯羽一边盘算着怎么说服蓝鹰组织的首领接这桩没钱的任务,一方面想着该如何重新与若溪联系上,眼看着就快要到目的地了,迎面忽然走来一对男女,正是方才往北边去了的江幕和萧瑶。
林绯羽僵了一下。
江幕与萧瑶也看见了她,江幕倒无甚表情,萧瑶却咯咯的笑了,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她,眼中皆是不怀好意。
林绯羽头皮一阵发麻,转头看对面的酒楼。
从酒楼中走出一个面带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男子身姿挺拔,气度不凡,腰间配着一把古朴的剑,应是习武之人。
林绯羽计上心头,连忙转着手中轮轴,催动着轮椅飞快的滚到那人面前,大声唤了一声:“师父!”
白衣男子目光朝她望来,竟是呆住了。
林绯羽使劲一滚,从轮椅上跌落下来,滚到白衣男子脚边,伸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师父,求求您不要抛下徒儿!就算徒儿的双腿残了,徒儿对您的心意却从来没有变过,师父,求求您留下徒儿,徒儿愿做牛做马一辈子侍候在师父身边!”
萧瑶眉毛抽了抽,准备上前,却被江幕一把拉住。
萧瑶回头,只见江幕一脸凝重之色,不由得诧异了一下:“怎么了?”
“长生宫。”江幕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
萧瑶面色一变,转头看白衣男子。
林绯羽哭的满脸泪痕,白衣男子只是任她拽紧自己的衣角,没有任何动作。
“他身上的那把剑是藏锋。”江幕道。
萧瑶瞪大了眼睛,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狡猾的丫头这次可玩出火来了,我可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江幕皱眉:“他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人,萧瑶,我们先离开,至于抓走那丫头的事日后再说。”
萧瑶不甘心的被江幕拉走了。
跑的倒快。白衣男子的嘴角不可察觉的一勾,按住剑柄的手松了开来,低头看趴在他脚边哭的凄惨的小家伙。
林绯羽眼角余光瞥见江幕与萧瑶离开,立马松开了男子的衣角,替他掸去灰尘,讪讪道:“不好意思,兄台,方才多谢你啦,能不能帮个忙,把我抱到轮椅上。”
白衣男子果然弯身抱起她。
跌入到男子怀中的瞬间,林绯羽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不禁吸了吸鼻子。
白衣男子将林绯羽放在轮椅上,垂眸问她:“只有你一人?”
林绯羽被他问的一愣,虽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些,却老实的点点头。
“刚才那两人为何要抓你?”白衣男子又问。
原来他也注意到江幕和萧瑶了,林绯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见白衣男子态度和善,声音又温柔,不禁生出想要结交的心思,露齿一笑,“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林绯羽,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白衣男子诧异了一下:“你不认识我?”
“我该认识你吗?”林绯羽一脸困惑的表情,“莫非兄台你认识我?”
白衣男子却不语。
林绯羽暗道,糟糕,莫非这人是这具身体的熟人,这可有点麻烦。她愣了一下,很快想出一套说辞。
“兄台你带着面具,要不你把面具摘下来,也许我就认识你啦。”
白衣男子带着面具出行,肯定是不想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林绯羽倒不怕他真的摘下面具,就算他真的摘下面具,她大可以扯谎说自己发了一场高烧,失忆了。
白衣男子没有动,只是用深沉的目光将她瞅着,温声问道:“你孤身一人,想去哪里?”
“我啊……”林绯羽露出一丝苦恼的表情,“我想去雪隐寒山找人,可是半途与我的妹妹走散了。”
白衣男子的目光落在她的双腿之上,眼底似乎划过一抹黯然。
林绯羽双手握在一起,有些不安的捏了捏衣角。其实她是想借点钱,可是毕竟两人才见面,若是借钱只怕会给对方留下极其恶劣的印象。林绯羽挺喜欢这白衣男子的气质,想要与他结交做长久的朋友,不想第一次就给对方留下坏印象。
“你有何话要说?”白衣男子察觉到她的不安,出声问道。
林绯羽抬眸,脸色忽的一红:“我、我其实是想向你……”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脸色愈发如火烧,终于吐出两字,“借钱。”
白衣男子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