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度的水温炙烤着钟楠的皮肤,刺痛着他的神经,使之短时间内难以沉心修行。
‘呼—’
钟楠吐出了一大口热息,灼热的气流迅速在空气中凝为蒸汽,化为液滴,滴嗒地落在水面。
钟楠掐指运力,聚气于胸,隐藏于体内各个部位的寒冰劲力浮现,在他的体表凝结成了一层冰霜,使其身体的温度骤降。
寒冰在蔓延,冷气在传播,转眼间,就连钟楠周身的水流都失去了原本的热度,被寒冷所同化,变得凝滞下来。
‘滋滋’
大量的水雾蒸腾在水面,汽化了又液化,滴滴点点地打在水面,如春雨般潇潇洒洒,稀零柔绵。
如此这般,温度维持在了体温左右,环境变得适宜了,但是奇异的能量却没减少半分。
钟楠自然欣喜,开始了新一轮的修行。
其实这种方法在他心中已经酝酿了很久,只是之前还未到实施时机。
因为凡事都要懂得循序渐进,不能一步登天。
所以钟楠需要慢慢地去适应,尽管依靠寒冰体质他可以进入到池水中更靠近中心的位置,可他依旧步步为营。
很快,他进入了潜修状态。
朦胧中,钟楠觉得自己盘坐在悬崖峭壁的边缘,口中念念有词,手印连连变换,练习着某种法诀。
‘咻’
他的中指点出,一道混沌灵光射向远方天际,引发了空气中一阵灵力的暴乱,却是散灵术。
钟楠的印诀再变,手臂伸出,法力激涌其上,形成了一圈圈灵力光环,整只手掌金灿灿一片,平击出一道金色法印,带着神圣的气息,在一处虚空中碎裂,化为一缕圆形的光柱,周边环络着复杂难辨的符文,形成了一个禁锢的领域。
正是禁神术。
接着,钟楠动作停歇,气息匀整,归于沉寂。
这是他在暗暗地平复灵力,集中精力,意于施展破乱术。
时间秒秒钟的流逝,钟楠的眉心处渐聚集起淡蓝色的神光,一股摄人的气息从中流转而出。
‘嗖’
突然,他的眉心裂开了一条狭细的口子,一人形闪电从中飞出,以一种肉眼难见的速度劈向前方,途中刮起了无尽冷芒。
钟楠的脸色霎时苍白,不过转瞬间血色上涌,眉心愈合,又恢复了正常。
他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开阖间神光闪烁,冷厉摄魂!
这是破乱诀所带给钟楠的改变,使他的精神变得沉凝,气质更加冷冽。
钟楠很满意自己的状态,原本破乱术乃三术当中最为繁奥与不易修炼的,可如今他就已初步掌握了此术的一些要领,实不在意料之中。
他站了起来,迎着吹过的寒风,俯视着云雾缥缈的山谷,心中突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虽然这只是在他的心灵世界中,此地的一景一物都是虚拟的,现实中不会存在,但是他却有着无比真实的感觉。
即便每次潜修时,他身处的场景都有所不同。可唯有此次,他独自屹立山巅,俯瞰云雾幽谷,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了居高临下的心情。
自满的念头刚升起,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才哪到哪里?仅这么点成绩自己就可以骄傲满足吗?离目标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钟楠忙打消了心中的这个想法,重新树立起前进的信念。
调整了片刻,他的心念闪动,存于识海中的《虚空大典》浮现而出。
适才,他有所明悟,觉得可以对虚空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他的眼睛微闭,用心去感悟,周身空间黑光流动,一个个黑暗铭文从他脑海中钻出,飞舞排列,将其围在中央。
半晌后,铭文越聚越多,钟楠的身体被层层围拢,形成了一个黑暗的茧。
便在此刻,钟楠动了。
只见他两只手掌交错扭转在一起,结成奥妙印诀,黑色灵力缭绕其间,散发着幽冷的气息。
“去”
他口中轻喝一声,那无数虚空符文便凝聚成一把黑幽的巨刃向前方劈斩过去,所经之处,虚空塌陷,裂开了一道纵深的缝隙,散发着异时空的冷幽气息,可吞噬万物生灵。
钟楠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心下却不能平静。
这是他最新领悟的《虚空大典》中的攻击手段,原以为虚空法术以身法诡异著称,却不曾想攻击也如此狠厉。
面对着可以吞噬一切的虚空裂缝,一旦对手被命中,就很难逃脱,会被空间风暴湮没,死无全尸。
钟楠思量,凭借着目前诸多的手段,他坚信同阶中再难有对手,甚至第二步的合体之修自己也可胜之。当然,只要不是那种太变态的,例如巧思、仙刀之类的……
正琢磨着,他的思绪忽然一沉,一时间竟什么都记不起了,浑浑噩噩中身体也不受控制,一个失足跌落下了山崖。
钟楠的身体在急速坠落,巨大的危机感使他猛然清醒。
他赶紧调运灵力,意图展开御空之术,可令他愕然的是,他的灵力竟不能运转丝毫了。
情急之下再欲施展手段,却在此时,眼前的画面一变,成为了一个飞仙之地。
只见鸟语花香,彩蝶漫飞,祥云流转,仙雾浮散。无数的神禽奇兽在嬉戏游闹,嘶鸣吼叫,奔行在平原川陵,飞旋在阔天流云。
前方一棵苍劲大树顶天立地,枝叶漫天,气势威伦,遮蔽了一方天地。
树下,一紫发男子倚靠着树干,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盘还没有下完的棋,阴阳两色相互围剿,令人眼花缭乱。
棋盘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似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而另一边,钟楠保持着摔落地姿势,见到眼前的场景神情闪过诧异。
他打量着四周,发现周围的生灵都对他熟视无睹般,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个突如其来的‘新人’。
钟楠有些茫然,自己应该在潜修的精神世界中才对,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
难道这也是自己幻想出的修行场景?他不解。
眸光环顾间,前方的那棵参天古树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连带着树下的人和物,同样入了他的眼球。
不自觉地,钟楠向那边走去。
来到棋盘前,好奇地打量着棋局,发现这是一个玲珑局。
白棋险象环生,被黑棋重重围困,难有活路。
但既然此棋局存在,并安然地放置在这里,就定有破解之法。
好奇之下,钟楠蹲在棋盘前,开始冥思起破局之道。
围棋,是他小时候最喜爱的游戏之一。那时他曾立志成为一代大儒,琴棋书画,自然习之。
他的棋术虽不能说高明,但也绝对不弱。
研究了半天,破釜沉舟、壮士断腕、局部反击等招数一一试过,仍不能有分毫进展。
难不成白棋必败,此局毫无生路?
钟楠不甘心,他坚信,既存在便有其存在道理,决不可能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的精力凝聚,智慧用了一百二十分,在不断地推演,始终不曾放弃。
终于,他的一口鲜血喷出,精气流失大量,遭受到了重创。
不由捂着心口,一连倒退了几步,不敢再看棋局。
钟楠低下头,面部扭曲抽动,他依旧不能甘心,难道这就是白棋的宿命?既然结局早已注定,又为何空留棋局,困惑后来之人?
他踉跄着又凑到棋盘前,欲继续寻求破解之法。
“此局难破,重开一局便是,何故执着于此?”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了钟楠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