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冷卿不知道邢康瑞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她确实是一个人住一个空间,也算是独居山谷了。一提到空间这件事,曲冷卿就想立刻回去把自己的空间布局改变一番,接接地气。
“你之前不是说没有经历过事情的人,是不会想要独自呆在这里的吗?你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吗?”邢康瑞觉得这个少女和他有相似之处,一个人秘密背负久了,总是想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以一盏茶的时间将其慢慢说完。
“谷主请说。”曲冷卿不敢判断邢康瑞的年纪,如果认真算起来,其实她好几世活的岁月加起来,都比这个世界年纪最老的老叟都要大。所以对于眼前的邢康瑞,她是喊不出“前辈”两个字,也喊不出“师父”这种尊称。
“曾经我是南诏的谋士,官拜丞相一职。”邢康瑞将他的故事缓缓道来,“当年的南诏皇还不是现在的……那时候我曾年轻气少,也曾风流一时,二十又八尚未娶亲,引致媒婆踏门槛。”
“丞相家的门槛也容随意踏烂的吗?”曲冷卿翻看原主的记忆时,发现原主虽博览群书,但对南诏是一无所知。想来是东宁的局势迫使她不得了解,所谓的知己知彼,看来于东宁是无效的。
“南诏的风气和东宁不一样,百官下了朝之后,就跟普通人无异,只是白日里身在其位,谋事其职,百姓于我们称呼会不一样罢了。”邢康瑞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又添了水,不忘也给曲冷卿添上少许。
他见曲冷卿没有其它疑问之后,他继续说道:“那年为了躲避媒婆们的热情,我主动请缨去了发生水涝的边城,也是那时我才开始学医,才在山上采药的时候,遇到了她……”
无非是缘起缘灭的故事,曲冷卿听得索然无味。她经历过的很多,这样的故事也听了很多,从一开始的触动,到了后来面不改色,心态已是平和。
邢康瑞的爱人最后嫁给了南诏皇,诞下了公主之后就逝世了。他在她嫁人的那一天就辞去了官职,隐居于此,三年五载,在江湖中也略有薄名。他一直都关注着她的消息,也知道她因难产逝世,当然……也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事情,虽然是在前任南诏皇去世之后才获知,但也接受了这件事,并暗地里给予那孩子许多帮助。这个女孩子现在是南诏皇的皇后。
“我的故事很是无趣,甚至觉得这辈子都要带进棺材里了,只是你的出现还有刚才的一席话,才让我有了一种感觉——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讲述这些事的人了。”一壶热水已经见底,邢康瑞站起身举着水壶,动作看起来略显尴尬,“现在我可以知道你是谁吗?”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谁不重要,我不是她。”曲冷卿对于自己的身份越是掩饰,越是让他好奇,她抿了一下唇,继续道:“我叫兰瑾,是一个闲居在山谷的人。天下之大,土壤不全是东宁和南诏的,至于我山谷何处,此次出来又是因何事,这些都不是可以告诉谷主的。”
“即便我要相助于你,你都不告诉我?”邢康瑞觉得这个叫做“兰瑾”的姑娘不简单,独居山谷轻功独步天下,毒术药理又在他之上,年纪又如此轻,成就便这般厉害,让他不想在意都难。
“倘若是谷主有意相助,想必我要光明正大进入东宁皇室都不是件难事。”曲冷卿忽然想到那个要娶亲的四皇叔,当年原主会跟叶晴走,也无非是因为四皇叔的原因。既然他要娶亲,心里又装着原主不放,那么娶的是谁都无所谓……吧?
关键的是她要一个能够接触到东方子霁和叶晴的契机,既然有能利用的资源,那为什么要放弃呢?
“这是自然。”邢康瑞听到了她一席话就放下了心,她的目标是东宁,不是南诏,如此便好。给对手送上个麻烦,何尝不是件快意之事?
曲冷卿不傻,自然知道邢康瑞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既然大家的目的放在一起都不冲突,多一个盟友比多个敌人要有用的多,她又何尝不可跟陌生人合作呢?
“想必谷主听到这里也明白我要做的是什么,那么兰瑾先在此谢过谷主的相助之恩。于南邵,兰瑾可以发誓保它平安。”曲冷卿这一席话不是大话,她曾经也是将军之女,也是上过战场,谋术繁多的人物。
此时她说要保住南诏,就肯定耗尽生命也会办到。
邢康瑞赞赏的点点头,给了曲冷卿一个暖玉做的牌子,上面刻着古怪的图案,毅然是和药王谷地势造型一样,“我不知道你是否需要,当你不便于行动的时候,它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这也是我作为个谷主能给予你的承诺。”
曲冷卿接过了邢康瑞的牌子,她没有任何的信物作为交换,有的只是个口头上的承诺,看起来邢康瑞是信得过她才会将牌子交给她。
“是人都会有私心,进了这个江湖,远离了安静的山谷,自然会遇到很多需要抉择拷问自己内心的事情。我只希望到了那一天,你能记得今日的话,今日所做的承诺。”邢康瑞忽然对着曲冷卿说了一段话,像是劝告也像是纯粹发自内心的唠叨。
这天下鱼目混杂,真真假假,一旦入世,怕是永无安宁之日。这是曲冷卿一开始就明白的,也是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抉择好的一条路,哪怕再艰辛万苦,泯灭良心,她都要走下去。
“我知道我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我也明白今日无法给出任何象征性的物品以让谷主安心,寥寥数语,便是永世承诺,谷主心思澄明,自会明白兰瑾的苦衷。”曲冷卿的性格向来是说到做到的,期间就算是有突发原因导致变卦不能完成,那么数年之后她必定会排除外因,全心全力完成自己的承诺。
只可惜,天下之大,没有一个明白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