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天下之大,没有一个明白她的人。
“我不强留你,你可以选择今日呆在这里,也可以选择明日再来。我会送你去南诏皇宫。”乍看夜色已晚,邢康瑞便先开口询问曲冷卿的意见。
“我明日再来。”曲冷卿和邢康瑞确定好了碰面时间,她便踩着步伐离开了药王谷,察觉到四周没有人的视线,她闪身进入了自己的空间。
开始打坐修习,一半的灵力用来封住毒素,另一半的灵力必须赶快加强训练,必须学会用最少的力量发挥最大的用处。
一番吐纳生息下来,时间已经到了白天,曲冷卿算了一下已是快到了和邢康瑞碰面的时间。转身回房洗漱更换衣物后,便来到了邢康瑞的面前,两个相商一番,便启程前往南诏。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公主行宫上的宫娥了,切记得一言一行都要以公主为重,不得做出有害于公主的事情。”
“是。”
一排跪着的婢女都是十二、三岁纯粹少女的年纪,得了训诫,从此之后就由最低等的婢女上升到了公主殿下的宫娥。一时间高兴异常,相互交替了兴奋的眼神,全天下都知道南诏的公主殿下是整个天下最美的人,而且性格平易,是最好伺候的主子,怎能让她们不高兴!
曲冷卿躺在榻上,神色厌倦。
三年前,她从悬崖上跳下去,得益于悬崖上的几株松树作为缓冲力,保全了心肺大脑,但一张脸和四肢全全废了。也不知道运气好还是坏,碰巧药王谷主人邢康瑞在崖下采仙草,乍看有人摔在他仙草上面,善心一起,便把她捡回去疗伤。
但曲冷卿受伤太重,邢康瑞百般无奈之下才费尽心力把她制成了毒人。由此,曲冷卿这才能像常人一样存活于世。邢康瑞通晓算命之术,算来算去觉得曲冷卿跟他有缘,收为关门弟子,再把一生学识武功都教予她。
专心学习的三年里,曲冷卿时常碰见膝下无出的南诏皇后来药王谷求药,初始只是礼貌性的问候,时日一久,便不由话多了起来。皇后膝下无儿女,看曲冷卿越觉心喜,收其为膝下女儿。得此奇遇,曲冷卿成了南诏公主,随皇后姓,更名为兰瑾。
以上这些,都是邢康瑞瞎掰的。曲冷卿笑了几声没有搭理,她原名是什么并不重要,故事是怎样的也不重要。反正都是瞎编的,迟早会被人识穿的,她必须固本。无论如何都不能活在这故事里,假装自己真的是那个人,一言一行都遵从故事的趋向。她已经够疯了,可不想真的变成个疯子,真假都分别不清。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齐刷刷的跪拜声音把曲冷卿从神游中拉了回来,抬眸看了一眼,略微点头,“不用多礼,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罢。”
“是!”宫娥们突然高兴起来,公主殿下果真格外平易近人!然后几个宫娥开始商量排班谁先近公主的身伺候,谁先去处理宫殿摆设、物品添加等杂碎小事。
“奴婢见过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是一遍齐刷刷的叩拜声音,曲冷卿一扫适才的疲倦,笑着给皇后请了个安,装作熟络道:“母后怎么来了?”
“我总放心不下,怕你这里缺了什么用的,你又不开口,这些宫娥们都是新手,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我啊,就赶忙过来,好给你看看。”皇后一直膝下无所出,也不想把那些嫔妃的儿女过继给自己养育,这下遇到了曲冷卿,更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曲冷卿身上,深怕她受了委屈。
但……真假也就自己明白了。
“母后待我真好,这些宫娥我看蛮好的,多了少了什么我肯定会跟母后说的,母后不用多虑。”曲冷卿一面给皇后按捏肩膀,一面言笑晏晏,略显俏皮。
“瑾儿如今已有二八年华了罢?”皇后忽而叹了一声,她刚接过来的女儿,现在又不得不送出去了。
曲冷卿闻言笑容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回来,应道:“是的。”
实际上,曲冷卿已经二十有余,但由于药师的身体结构与常人有异,看起来更加年轻点,外加曲冷卿一直都隐姓埋名,邢康瑞也没有告诉皇后真相,皇后自然也不知她就是当年跳崖,闹得天下皆知的曲冷卿。
“母后真是舍不得你。”皇后悠悠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打断了曲冷卿按摩的动作,把曲冷卿的双手握在自己手里,“瑾儿,母后没用,没法保全你。”
曲冷卿笑了一下,“母后突然说这些干什么?可是父皇想把我嫁出去,母后舍不得了?”
皇后闻言愣了一下,她怎么就忘了曲冷卿是邢康瑞的爱徒,自当聪慧过人,这下更加愧疚了,“你说的不错,如果你不愿意……母后找个理由把你送回药王谷罢,也是母后太贪心,强行把你从药王手里要过来,又没本事保住你。”
曲冷卿眨了眨眼,故作不明白和皇后演着戏,小心问道:“父皇是想把我许给哪家公子?”
“不是哪家公子,是东宁的四皇叔,哎……”皇后紧皱着眉头,把话说了出来,握着曲冷卿的手更紧了。
曲冷卿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邢康瑞给她铺设的道路,但碍于此刻耳目众多,她连忙装出小女儿纯情的模样,小声道:“母后,我嫁!”
“啊?”皇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抬头看曲冷卿,此刻曲冷卿一副痴心暗付的小女儿模样,让皇后的心千回百转,最后忍不住笑了,“罢了罢了,传言东宁四皇叔俊美如天神,善谋略,平易好处,是东宁每个待嫁女眷的首选夫婿。如今看来,就连我宝贝女儿也倾心于这个四皇叔,真是不信那些话都不得。”
平易好处?曲冷卿心下冷笑,若是真的平易好处就不会落得“冷面皇叔”的称号了。
再仔细翻着对东方逸云的印象,曲冷卿只和东方逸云有过一次接触,便是在嫁给东方子霁的时候。当时她头上盖着盖头,只唤过他一声“四皇叔”,得到他一声“嗯”,就再无交集了。在东宁种种,没有得过四皇叔一个帮助,也没见四皇叔在她入狱时加害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