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飘洒的血雨,在这一刻却如同违反了地心引力一般向上漂浮而去,形成一串串殷红的血珠,滔天的红光笼罩这片大地,名为裁决的阵法在马戏团众人的脚下升起,这是,以名为裁决的神祗的血铸成的,名为裁决的阵。
妖冶的花散发着的,那是同样妖冶的红,黑白漫步其间,疼痛的剧烈却也无所谓,他早已习惯疼痛。
“裁决大阵……么?”疑问的语气,一如往常般,只为委婉的表达,即使到了此刻,他依旧是马戏团的团长黑白,那个仿佛为优雅而生的男子。
“团……长?”艰难的开口,滞涩的嗓音,黑白回过头,却见马戏团的成员们僵滞的站在原地,瞪大的眼睛中,满是惊讶和不解。
为何……他们难以动弹?
为何……团长毫无影响?
团长,是,天使么?
“裁决大阵,针对的是恶魔,真正的作用是裁决,不能动弹,只是副作用,而这副作用,却是对着除恶魔外的其他人。”我是恶魔,所以我疼痛濒死,而你们不是,所以只是不能动弹。
稍稍安心的同时,亦是不曾压下的怀疑,究竟事实是否如此,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一切不过是说说罢了。
不过,诺斯……或者此时穿着演出服的精致男孩,该是称为潘多拉吧,他倒是信了的,或者说,他是自信的吧,他并不相信黑白,他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对于这个让他真心臣服的男人,所说的话,虽然不一定是真的,却也绝不会阴险狡诈,毕竟,这样的词语,可是不符合一位优雅绅士,而黑白,却是比绅士还要优雅。
回想起当日初与裁决相见,那一日,黑白便表现出对裁决大阵的了解,甚至可以说是掌握,那一日的他,甚至挥手间便逆转了已然形成的阵法。
“也就是说,是针对团长你的么?”他能自由行动,也就是说,并没有副作用吧,神主曾经的儿子……不是天使,却是恶魔么?潘多拉嘴角带着邪笑,精致的小脸上,银色的眸子熠熠发光。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拯救于我,于是,我追随于你,我只追随于你,无关其他,哪怕你是收割性命的死神,哪怕你想要的是我的性命。
众人回过神来,猛然才意识到,若团长的话是真的,那么,能够自由移动的,便只有……恶魔!
团长,那样一个男人,究竟是天使,亦或者,恶魔?
只是稍作判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得到了答案,虽然他们从不认为神殿的一切都是正义,但是,至少看起来是如此的,至少,面子上的事情,神殿一直都做的光鲜亮丽,可是,团长他……
虽然看起来依旧是如神殿成员般光鲜亮丽,可做的事呢?亲手制造了比地狱更甚的存在的他,即使是面子上,也并不是正义的吧,而且,那个男人,何时在意过面子?
他们这些,连地狱也不再收留的存在,却被团长聚集于此,那个男人,真的是天使么?能让他们屈服的,真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神殿的人?甚至,是那种自小生长在神殿之中,衣食无忧,被神殿如傀儡般培养着的,天使?
怎么可能!
裁决大阵红光愈盛,可马戏团的众人却并不慌张,虽然动弹不得,但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依旧漫步走在阵法之中的男人,那一身被鲜血浸透,却毫无所觉的男人。
“怎么了?你会的,难道就只有这些?”挑拨离间么?还是,故布疑云呢?总之,不过是些他早已看够了的罢了,“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依旧还是那个样子。”明明都已经决定了,若是你改变了,也许,我也会改变,可惜……
“只有这些?”神主眸中的阳光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同样是酷烈,却并不是阳光的炙烤,有的,只是数九寒天时的冰冻三尺,此时的他,当真是恼怒了的。
“身处裁决大阵,别说你一点感觉也没有!”眼中的冷冽似是彻骨,但他此时却是犹疑的,只因面前那人,竟然是一点也不在意般,依旧如此随意的漫步其间。
“感觉么?”黑白的眸子有些迷离,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在下一刻忽的笑了起来,“那么,你觉得,这样的感觉如何?”轻轻的捏起手指,啪的一声轻响,只是一个小小的响指,却似乎响彻在这里每个人的心中。
“神殿的神主,你们可以上去试试。”随着黑白的话落,站在黑白身后的马戏团成员中,忽然便有人惊讶的低喃:“我,能动了!”
当曾经的强大站在对面,当痛恨自己的弱小胜过对强大的惧怕,当一颗渴望强大的心终于癫狂,对于耸立在眼前的障碍,该如何?
杀!
杀!
杀!
唯有,杀戮,才能抑制这一份血液中奔腾的悸动!
疯狂在眼中凝聚,癫狂占据了心脏,眼前的是高高在上的神主大人,却再不能约束于他们,那是曾经的枷锁,曾经,它是如此坚实的禁锢着鲜红的心脏,是时候,将之打破了啊……
这是圣战的开始,似乎天枰倾斜了一些,神殿这方,竟然只有神主一人,而马戏团,却是全员出动,不过,神主却并不在意,马戏团的人再怎么多,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蝼蚁,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已!
同样的癫狂也在神主的心中肆意蔓延,却并不在眼中表现,无论何时,曾经身为天使的他,受到的教育,是如同傀儡般的,于是,他也当真是如傀儡般的……外表!
这是一具有着腐烂的内部的,外表却精致华美的……傀儡!
黑影晃动,包围的是纹丝不动的傀儡,在这名为裁决的世界里,恶魔张开他那遮天的羽翼,他在对抗,对抗那曾经压抑在他头顶的,那一度被奉为神圣的存在,其名为……天!
这一幕,恶魔,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