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这一行,入门不易,留下来就更难。
经过三个月的奋力打拼,度过了胖子变“干虾”,瘦子成“竹竿”的实习期,林语艰难地留了下来,成为一名光荣的“新闻民工”。
阳洋为了照顾林语,也是卖魏老一个面子,将林语要到了经济专刊部,在他的麾下干活。
在阳洋的安排下,陈言跟她成了搭档,共同跑医疗保健专版,林语当文字记者,陈言任栏目主持。
刚转正没几天,林语就发现人们对她的态度跟过去她当实习记者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原来可以事事向人请教,即使别人背后会笑你白痴,但当面还是比较礼貌。
转正之后,大家对你也就不再客气,你做错了事情,被人耻笑那是小事,不受处罚就算幸运。
报社对记者的管理非常严格,每个月都会根据他们所写的稿件的积分来进行排名,以此来发放稿费。
最惨无人道的一点就是,开编采会的时候,谁是学渣,谁是学霸,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那就是,根据每个记者的积分,座次从高分到低分,从前排到后。
原来当实习记者的时候,林语因为到会议室都比较晚,自然就坐到了最后一排,转正之后的第一次会议,她回报社比较早,那天手里面的稿子很早就写完了,陈言还没回来。
她发现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自己一个人先去了会议室。看到前排没几个人,就找了一个中间位置坐了下来。
第一次作为报社的正式员工,参加整个编辑部门一月一次召开的编采会,林语还是有点小激动,会议记录本和笔都提前准备得好好的。
到目前为止,除了同部门的人,林语认识的人不多。只有报社几位名记,她认识别人,别人不认识她之外,没有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好不容易来了两位经济专刊部的记者,她忙给那两个人招手,叫他们到她那边去坐,那两个人笑着向她摆了摆手,就近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林语一个人坐着无趣,就在那里四处张望着,看着陆陆续续来的那些记者的面孔。
林语坐了一会儿,突然看到社委办的一个人向她走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那个人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然后在一张纸上找着什么,林语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你是林语吗?”那个人从纸上抬起头来看着她。
“啊,我是。”林语点了点头,圆睁着一双眼睛,仰视着她。
“你是刚转正的记者吧?”那个人看了她一眼。
“啊,是。”林语瞪着她无辜的大眼。
“你坐错位子了,你这个月的积分只有三十分,你的位子在倒数第二排。”那个人指了指林语身后。
林语感到莫名惊诧,坐位子还需要看积分?她将头转了转,终于明白刚才那两个同事不肯过来跟她一起坐的原因了。这个时候,她旁边不远处的几个记者听到他俩的对话,偷偷地笑出了声。
林语一下子脸就红了,在众人的窃笑声中,她站起身来,走到了倒数第二排座位。
从那天开始,她才知道报社开编采会的排位是有讲究的,积分高的记者坐前面,积分低的人就坐后面。这样,谁是优等生,谁是差生,就一目了然。
那天开会讲了些什么,林语觉得完全就像是一阵吹过耳边的风,无论她怎么想努力集中精神来听,都不知道台上的领导都说了些啥。
她只注意到了郑志浩坐在了第一排,陈翔宇坐到了中间的位置上。陈言因为现在当了栏目主持,报社只考核他的经营业绩,稿件分数不再作要求,他就跟着林语坐在了后排。
开完编采会,林语羞愤交加地回到经济专刊部,收拾好桌上的“鸡零狗碎”,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家。
林语前脚走出办公室门,后脚紧跟而至的是今天编采会上,老板大力表扬的红人——郑志浩,老板将他称为西南地区最好的社会新闻记者。
林语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晚辈,经历了今天编采会座次的打击之后,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因此,一见到这个久负盛名的“武林高手”,觉得自己顿时矮了一大截。
自从结束实习,正式进入经济专刊部,林语就再也没有跟郑志浩单独站在一个空间里过,平时大家都在外面忙着采访,回报社写稿的时间也不一,因此,就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到专刊部一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在电梯里碰到郑志浩,跟他同时间下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语心里再不痛快,表面的礼貌还是要顾。
刘彤说,人在江湖漂,嘴甜最重要。想到这里,林语收拾起脸上的不快,主动地给郑志浩打了声招呼。
郑志浩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狭窄的电梯里,林语和他各自面壁而立。从二十一楼下去,一路上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语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的慢,头顶上的换气扇吹得人耳朵里直“嗡嗡”。
突然有个声音打破了这沉寂,“今天是礼拜五,想不想出去坐坐?”
林语顿时觉得自己没听错吧,郑志浩在约她?
她瞪大了双眼,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郑志浩突然涨红了脸。
林语怕他难堪,忙撒谎,“不好意思,我同学约了我看电影。”
“那就改天再约吧,不耽误你时间。”这时电梯已到一层,郑志浩看也不看林语一眼,就匆匆地走出了电梯间。
林语跟在他背后,对他刚才的邀约感到很是莫名其妙。
也许,郑志浩只是没话找话随口说说,借以打发时间。
林语无奈地耸了耸肩。
如果是平常,林语不会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今天她确实是没有那个心情。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雷阵雨,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老是“阵”不下来。空气潮湿闷热,人就像是装在铁皮罐里,憋得透不过气来。
回到家里,林语的心情郁闷得就像这天气。
她刚洗完澡,人还没走出卫生间,浑身就又粘粘糊糊的。
人躺在床上,就像烧饼搁在热锅上,翻来覆去浑身都烫。
睡不着觉,她只得翻身起床,打开客厅里权充电视柜的单门冰箱,拿出一瓶不知是谁喝剩的雪花啤酒,猛喝了起来。
除了大门以外,林语将能够打开的门和窗全都打开,期望能吹一点风进来。
她穿着睡裙在屋子里东游西荡,逛累了以后,只好又躺上了床。
和林语同住的刘彤、方琳还没回来。今天是周末,八成又和她们的男朋友在外面“逍遥快活”。
在她们合租的这套房子里,平日里名正言顺的住着三位大小姐,但在周末或节假日里,人丁就会突然兴旺起来。一般情况下,起码有三、四个人跑来和她们共度周末。
方琳的男友何家辉是林语和刘彤他们仨大学时的同期校友,方琳一毕业就留在了CD工作,而何家辉大学毕业以后,又被保送上了研究生,致使现在还在往金字塔上爬。
何家辉是一个外形俊朗的阳光男孩,在校园里绝对是众多女生追逐的对象,真不知方琳用了何种手段,将其收拢到了她的石榴裙下,让林语极度艳羡。
何家辉课余时在一家IT公司兼职,一方面增加社会经验,一方面赚钱。
刘彤的男友李庭本是何家辉兼职的那家IT公司的上司,两人既是同乡,又是同事,关系处得不错。何家辉就将刘彤介绍给了李庭认识,没想到两人居然一见钟情,很快就配对成功。
李庭这个程序猿成功把自己推销出去之后,就想把他的一个同学兼同事介绍给林语,好将他们这个“临时大家庭”凑成为“IT之家”,可惜没有成功。
从初中开始,林语的爱情手抄本小说就在同学之间广为流传,她的爱情诗也曾经被无数的推崇者奉为经典:
“爱是一种不可解悟的禅语
不可说
一说
就是错。”
这是她年少时的杰作,但对于真正的恋爱,她却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她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纸上谈兵”。
林语的爸爸过世得早,她和哥哥就成为她妈妈下半辈子最大的期望,努力学习那是他们最基本的责任;大学毕业以前,绝对不许谈恋爱,那是对他们最起码的要求。
她妈妈的反复教诲已经给林语成功洗脑,只要一有男生对她隐约地表示出好感,她就本能地感到紧张。这个跟她女汉子的一面,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再加上大学文科类的专业本就是女多男少,狼多肉少,稍微看起来像样点的男生,都很快就被那些外形成熟,内在彪悍的女生拿下。
像林语这种外形还没有长开,性格又天生迷糊的小萝莉,就太不解风情了,虽有少量粉丝,但经不住她的瞎折腾,最后都烂在了锅里。
四年大学生活,她的毕业成绩科科优异,但是感情却是交了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