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唯宁当时还在台上,看着老爷子板着一张脸,撑着拐杖过来台前驱赶那些如蜂拥般挤到他们周围的人群,那威严怒目的表情,她只觉得可爱得紧。
而徐暮川,也是趁着老爷子在应付那些人的时候,动作利落的一把将她抱起,大步离开。
由此,纪唯宁才得以在酒店的大床上小睡了会,虽然时间不太长,但多少是缓解了她的疲累,养回了点精神。
晚宴很隆重,随着一樽樽香槟开启的巨响声,全场哗然。此时的纪唯宁,又换了另外一身装束,裸粉色的抹胸长裙,在水晶吊灯的光影下,优雅飘逸。
这时候的她,早已摒弃了能让女人仪态万千的高跟鞋,拽地的长裙遮盖下,徐暮川特意差秦述从家里带过来的平底鞋,让她轻松了不少。
唯一觉得不太好的就是,如此站在徐暮川身边,好像忽然矮了一大截。可徐暮川说,他就喜欢她本身的高度,及至他下颌处,伸手抬手间,她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席位敬了一桌又一桌,似乎一直都看不到尽头。徐暮川的身后,跟着瞿安宁呈森,而她的身后,则跟着徐暮思和米初妍。
伴郎伴娘的用途,似乎到了此刻才达到最大发挥的余地。除却自己主动敬的酒,其他人的回敬,徐暮川皆能推的就推到两个伴郎身上。
在B市的时候,纪唯宁见识过瞿安跟人打交道时,白酒一口一口闷的狠劲,所以,对他此刻喝葡萄酒像是喝水般的表情,没有丝毫奇怪。
倒是宁呈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在她印象中,宁呈森一直都是滴酒不沾的,也或许是,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应付病人的各种突发情况。可是今天的他,似乎喝的有些狠,并且,连气都不带喘的。
而纪唯宁自己这边,可说是多亏了徐暮思,小米那丫头的酒量,跟她所差无几,两杯下肚,粉嫩的颊侧就已经是嫣红嫣红的,目光迷离。
可是,徐暮思再厉害,也到底只是一个女孩子,席未过半,就摸着肚皮直呼难受,说要去洗手间吐一吐。
纪唯宁见她这样,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就推着瞿安跟着去看一看,顺便让他去帮忙把乔洵叫过来,好让徐暮思歇歇。
徐暮思离开而乔洵又未接上来的这空隙段,小米自然逃不掉。纵是她酒量再如何不济,总也不能让新娘子这个孕妇沾酒,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她闷头就喝。
只不过,当她好不容易喝完一杯,旁桌的人又喊了过去,接着必须就得喝第二杯。
给新郎敬酒和给新娘敬酒的人,都是有讲究的,来的宾客大多是夫妻同行,徐暮川应付夫妻中的男方,纪唯宁就得应付夫妻中的女方。
男方给新郎敬了酒,拉着各种谈论,这空隙档,往往女方就会给新娘敬酒。纪唯宁不接下,显得有失礼仪,所以,即便知道小米酒量不行,她也是莫可奈何,只盼着,远在台前的乔洵能早点接上来,好让小米脱离这个苦海。
往下第三桌,徐暮川摊上个难缠的主,偏偏对方现在跟世腾集团还有一桩在谈的生意。对世腾来说,单是这桩生意的金额不算大,但对方的人脉不错,交情打好了,自然有着数。
现在的徐暮川是个商人,世腾集团既然在他手里,他必然要把它经营好。所以,不管他过去是如何淡泊名利,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唯利是图,所以,他必须得耐着性子跟这人几番兜转。
纪唯宁站在徐暮川身侧,从他耐性的眸色中,她看得出来此人对徐暮川的意义,故此,面对他妻子的各种攀谈,她更是极力应付。
言方过一轮,酒杯就被举起。纪唯宁委婉推脱,说她的身子不便喝酒,对方顷刻就明白,没有勉强纪唯宁,但是酒杯却是没有放下。
她说,既然新娘不能喝,那就伴娘代喝吧,于是,这一杯酒,又到了小米手里。
纪唯宁侧过头去看小米,说要不就稍等一等吧,乔洵应该快过来了,一会让乔洵代喝。
姑娘娇嫩的菱唇还沾着之前留下的鲜红色酒渍,青春活力的脸庞全是绯红的晕色,杏眸迷醉,摆着纤巧的手,直说没关系。
纪唯宁不知道她有没有喝醉,但看她这个模样,恐怕也是离醉不远了。没来得及跟小米说上更多的话,纪唯宁又被对方拉了回去。
小米端着酒杯,刚想往下喝时,忽然,手中一空,半秒,回到她掌心是,已是一只空杯。
她有些发懵的看着抢她酒杯的男人,此刻正优雅的朝着桌上的某个企业家举杯,间或几句男人间的话谈。
他的手指修长,指尖圆润,握着沾染酒色的透明杯壁,干脆却不失得体的喝尽杯中液体。从把她手中的酒拨过去之后,他留给她的,始终只是一道侧面身影,修长笔挺,未有任何目光斜视。
米初妍只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醉了,是醉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宴客厅太大,来回走都需要不少时间。从瞿安离开后,到再叫回徐暮云和乔洵替补时,已经过了小半个钟。
小米看见乔洵,仿若见到救星,感激涕零的将自己发软的身子扑挂到乔洵身上,身段柔的,犹如条摆尾的蛇。
乔洵哭笑不得,问她是不是醉的走不动了,小米嘤嘤两声。刚巧徐暮云在侧,乔洵把小米推到了他面前,让他把她带回去。
徐暮思不在,小米又喝的半醉,乔洵必然不能再走。徐暮川依然被酒桌上的人缠着没法走,宁呈森在稍远的位置讲电话,手中的米初妍,除了交给徐暮云,别无他人。
所幸,徐暮云也不介意,极为绅士的从乔洵手中接过半醉状态的米初妍。出于礼貌,在扶她之前,徐暮云问了声,还能不能自己走。
米初妍点点头,而后,微微踉跄的踏步。而徐暮云也就那样,亦步亦趋的跟着,没去与她过多肢体碰触。
晚宴五点开席,到晚上八点后,才陆续开始散席。城中的,或是司机接送或是自己驾车,远道而来的,都被安顿到酒店开好的房间住下。
客散到最后,只剩下徐暮川圈里的一帮人,还有纪唯宁身边的几个女人。
徐暮川破天荒的主动提议,说时间还早,他已经让秦述在酒店的娱乐区开了个大厢房,今晚可以尽情狂欢。
瞿安响应的声音最大,挥着长臂勾搭着贺端宸的肩膀,对着走在前头毫无醉态的徐暮川打趣:“哎老大,这都不像你风格呀,这时候你不该急着回去洞房么?怎么愿意跟着我们这帮人继续闹?”
徐暮川头未回,凉凉回声:“我要是能洞房,你以为我愿意呆这儿陪你们这帮大男人?”
这话虽然说的口气极淡,但一帮子男人也能够体会,新婚之夜,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偏偏这老婆还有着不到三个月的身孕,那是想做什么,都做不了的。
那种郁闷劲,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瞿安哈哈大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徐暮川倒是不在意,跟着宁呈森和徐暮云前后走着,摸出自己的手机给纪唯宁打了个电话,让她换套舒适的衣服,带她身边的一帮人到厢房去。
宁呈森听罢,随口出声:“她一个孕妇,还能再玩下去?吃得消么?”
“没事,刚刚她有适时休息。”徐暮川握着手机把玩了几下,淡声两句:“何颜希远道而来,她作为主人,理应要陪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