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尤其是在女生偏多的文学院。
尉迟珊甚至不敢和他走在一起,碰到他都得装作不认识地说一句:“老师好。”
周文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女生。
其实在三四年前,周文就见过她了。那时候参加一个国际性的比赛颁奖仪式,周文看到一个梳着马尾的高中女生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书。周文很好奇,走过去问她:“你在看什么?”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雾都孤儿》。”
原来是《OLIVERTWIST》。周文曾经也沉迷于这个故事。
她坐的是选手休息区,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子,也获奖了?
周文吃惊于她的年龄,这么小的年龄,怎么看也不像其他获奖者的成年人的身形啊。心理能力却如此之好,旁边的大人们都已经眉飞色舞了,她仍无动于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好像风中的芙蕖。
“谁跟你一起来的?”
尉迟珊抬头疑惑戒备地看着他:“你是带队老师么?我没有见过你啊。”
周文道:“算是吧。”不知道大赛评委算不算带队老师。
“我一个人来的。”
“你父母呢?”
她再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父母比较忙。”
周文心中叹道,又是一个被家庭伤害到了的孩子。
“你最喜欢谁的文学作品?”周文确信这孩子有她自己独到的想法和见解。
“我最喜欢诗歌。最喜欢的是《诗经》。”
“现代文学呢?”
“现代文学我只喜欢一些作者的一类作品。”
“散文呢?”
“朱自清的。因为他的散文用词清新俊逸,给人丰富的想象空间。”
“小说呢?”
她笑了。“小说自然是鲁迅先生和丰子恺先生的最好。”
“你读过那些小说?”
“最喜欢的自然是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
她眼中闪着光芒,跟他讨论着文学。周文也对这个女孩很感兴趣,腹有诗书气自华。
朴素的衣裳不会掩盖她的气质的。
他那时也才刚刚升入大学,20岁左右。
两个人的讨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横贯中华上下五千年。
令周文有些惊讶但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这个女孩是大赛的特等奖获得者。
眸子里不夹杂一丝杂质,只有读书人该有的纯净。
看到美好的东西,就想去守护,是人的天性。周文也不例外。
查了她的资料,还在读高中,他的眸子暗了下来。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她考入大学,他就会回国去找她。。
结果却是她的疑惑和不安。
她每天上午来,不到中午就走,大部分两个人都是在审稿或是讨论文学著作。
他问她:“今天下午上哪位导师的课?”
她回答:“物理系和数学系的。”
他还真没有见过这么有毅力的导师,每天下午和学生在一起搞科研。
每当尉迟珊发现假设或者猜想成立时,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告诉苏尘,可苏尘说,居里夫人说过,不要把成功都铭记在心里,那些包袱就应该丢掉。
尉迟珊抑制住心底里的兴奋,一如既往地找苏尘分析课题。
“你这个数据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老师。”尉迟珊再仔细地确认了一遍表格里的数据。
“不是表格,我说的是实验室时的数据。”
“哦。。应该看清楚了。”她带着一丝丝疑问的语调,最后又压了下来。
听着语调丰富的答语,苏尘道:“科学研究没有‘应该’、‘可能’、‘大概’这些词语。”
尉迟珊重新做了一遍耗时5个小时的实验。
谨言慎行啊!在她快要无聊到无事可做的时候,外面的师姐把她的电话拿进来。
“喂,请问哪位?”
“是我,周文。”磁性的声音荡在耳边,尉迟珊冲着实验操作台发呆。
“周老师,有事么?”
“今天的课题还没有说完,晚上有时间么?”
晚上?苏尘还不一定放得过她,说不定还有一份高数的卷子。
如果她说:“老师,我今天晚上还有课,能不能先走?”
苏尘绝对不会拒绝。
“好,你去吧。那边的高数分析明天再写也可以。”
就好像是:能不能放我一命?
没问题!今天放你,明天再说!
尉迟珊无奈:“对不起,老师,这边还有一个实验,走不开,明天可以吗?”
周文眼神黯淡了下来:“好吧,打扰你了。”
“老师再见。”
周文望向常教授带着笑意的脸。
“周文啊,珊珊她很聪明,但是这方面反应有些迟钝,追女孩子,最忌讳的就是心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尉迟珊拿着报告再一次走进苏尘的备课室。
“告诉我实验原理是什么。”
尉迟珊没想到这么基础的知识还要提问:“原理是利用阿尔法粒子所带正电荷和原子核所带正电荷相互排斥,质量差距大,才有了这样的现象。”
“不同类粒子碰撞的实验现象是什么。”苏尘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看似随意地问道。
尉迟珊忽然间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她冒着冷汗。
“回去把元素周期表所有的元素背会,各种基本粒子碰撞时的正常现象明天抽查。”苏尘把一塌报告放在桌上,抬头,看着她紧张的双眸。
尉迟珊总有一种错觉,这双眸子,好像会把她吸进去一样,如同深不可测的水中漩涡。。
“今天的分析不用写了。”尉迟珊刚准备雀跃,“内容太少,连明天的一块再写。”
他合上笔记本,道:“还没吃饭吧?”
尉迟珊饿得两眼发光。
“一起去?”
苏尘带有邀请意味的话让尉迟珊不能再平静。
“好啊,老师。我早就想请您吃饭了。”自己要是再这样,难保不会被自己不再是白纸一片的思想吞噬。
看着尉迟珊紧张的笑容,苏尘嘴角轻轻一勾,他笑了:“好。”
尉迟珊的心脏不确认是否还在胸腔里好好呆着。
心一下一下地跃动着,脸颊微红。
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洒脱地笑容,都这么有气质。。
尉迟珊赶紧走在前面带路到食堂,却发现已经关门。
她略带歉意地道:“老师,不好意思。。”